作者:塔篱
慕槿顾左右而言它,嘴硬道:“我不知道……我也从未见过。”
“哦?”孟俦倏然站起来,逼近了慕槿。
他的眼眸很漂亮,但目光却如鹰般利,眼中溢出止不住的厌恶。
慕槿昂头,一副无畏的模样。
孟俦冷笑声,“金楚,你还挺倔。但一会儿,你就倔不了。”
慕槿咬牙,“怎么?”
孟俦却未正面回答她,只用看物件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这目光看得慕槿难受,她再度扭头,却听孟俦冷冷道:
“你可知,自我父亲为了一狐媚抛弃了我与我娘,我最讨厌的就是勾引男人的女人,不管是不是装的。”
“你犯了我的逆鳞,所以,我必让你吃尽苦头。”
慕槿紧抿嘴唇,心中却倏然生起戾气。
她知道这段历史。
但这孟家,还真会粉饰。
……能够编排成这样。
又听孟俦道:“你恐怕不知道,上一个对我作出你今日之事的人,是什么下场。我现下告诉你,她眼睛被挖了。”
“十年来,你是第一个。你且等着。”
“……”
……
慕槿被押到了执巡铺的官衙。
她被带下了车,不被怜惜地送入府中。而一进去,她便感受到一阵寒意,却没有露出惧色。
而一个力士带着她东绕西转后,慕槿被带入了一个森冷的小间。
这个小间,除了烛台,什么都没有。不同慕槿从其他牢中看到过的刑具满满,她只看到四面空白的墙。
而她被带入后,孟俦也跟着进来了。
“大人,和过去一样么?”
“是。”孟俦漫不经心地道。
随即,门关了。
慕槿发现有一界被罩在这室的边缘,室内只余她和孟俦两人。
他很高,逼近了她。
慕槿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孟俦见她神色,冷笑一声:“……就你这样,别以为我想做什么?就是你跪着来求我,我也看不上。”
慕槿抿唇,偏头:“……”
孟俦负手而立,耷拉着眼道:
“再给你次机会。”
“交代,你为何故意烧了那些箱子。”
慕槿嘴唇发白,想了想,用常对宛陵霄施的敷衍语气道:“孟大人,我早说过,不是故意的。您为何不信?您当时推开我……我无意撞了那箱子,只是如此。”
“……是么?”
“而且,我想起来了……那里面不过是些普通的用具。是白家方便我们在此生活给的。”慕槿说着,突然瞪眼,再度后退,“喂……你做什么?”
因为孟俦倏然箍住了她。
慕槿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法印一阵滚烫。
她当即焦急极了,在考虑要不要压下时,孟俦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冷淡地与她对视。
但慕槿却旋即发现了不对劲。
那孟俦头顶的黑影,汹涌起来,正缓缓地朝她飘来。这让她感到不祥。
她想挣开孟俦的控制,但因为伪装,她只能忍下。
“你想做什么?”慕槿问。
孟俦:“逼供。”
他声音很轻巧,仿若不是要逼供,而是邀人去观景。
慕槿抬脚便想踢他。
但却被孟俦一把推到了墙上。她的后背撞上墙,但再度抬眸,却看清发生了什么。
那孟俦头顶那攀踞的影裹带的血意,正和她与宛陵霄在陈府看到的相似!
但又略有不同。
而他手上的红豆手串,也随即散出常人看不见的血色灵珠,飘到了头上的黑影,如在喂食般,黑影全吃了。
而后,黑影化为蛇,猛地钻向慕槿。
慕槿身子一缩。
旋即,她却听到一道凄鸣,伴随着的是一种异常熟悉的气息。
她才反应过来——孟俦在施展的力量,到底与什么相关。
恶刑。
因为和褚竞翡是宿敌,慕槿极度了解“恶刑”。
其可审判他人,其中便包括恐惧之刑。
此种力量与丧灵的妖力相似,可以具化恐惧。但此种具化更甚于丧灵,却可同时化为利刃割肤,让人承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而慕槿在和褚竞翡决裂后,都好几次差点被恶刑的怀惧之刑杀死。所以她特别熟悉此力。
孟俦怎么会有?
她震惊睁眸,孟俦却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而转眼,他头顶的影钻入她的眼。
恍然间,慕槿双眸疼痛不已,旋即,她坠入了梦境。
兔子。这是很多毛绒绒的兔子。慕槿走在其间,突然屏住了呼吸。
她如控制不住地,跪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叔叔,你回来了吗?”
然而,转瞬,这些兔子都死了。它们被砍了脚,断了头。
慕槿只觉心脏仿若被什么压住,但面对身前人,她却强令自己用善解人意的语气道,“没关系,没关系的,不过是些兔子。您什么都记不清。我怎么会怪您呢?”
但同时,她感到心脏传来了割裂般的疼痛。
“……兔子,好有意思,这就是你的恐惧么?”孟俦玩味的声音传来,“你又是在跟谁说话呢?后面这位,和你开始在喊的人,可是一位?”
孟俦的语气柔了些,但依旧冷。
慕槿却脸色猛然巨变。
因为她这才意识到,孟俦可以看见她被具化的“恐惧”。
而也她未想到……她竟真的被孟俦一介二品影响了!
她猛地瞪向孟俦,心中漫起杀意。
怎么可能?!
为了对抗褚竞翡,她训练自己千次、万次,一次次去面对心里的恐惧,终学会不露一丝破绽。但孟俦这里,为何她险些没挺过?
慕槿心中蔓延无边的戾气,对于看过她弱点的人,她都想杀掉。
但现在,有119和十一号……慕槿咬牙,她无法动手杀了孟俦。
她再度闭眸,另寻他路。
识海里,慕槿看见孟俦的影正如丝线般缠绕她的念。
119唤她的声音都逐渐模糊,而每一根丝线裹着她灵识的丝线上都挂着血。
慕槿知,其上正是她的恐惧。
但她一眼都未再看它们,而是选择无视,让灵识朝丝线的尽头向上攀爬。
这正是她在对抗褚竞翡时学会的。
绝不被恐惧和弱点绊住脚。
就算有,她也要带着它们——和对手斗个鱼死网破。
孟俦本居高临下地看着慕槿。
但不过几息,他的脸色稍微变了,困惑道:“怎么没用?”
因为此时慕槿,虽然皱眉,但痛苦的神色已经消失。
她负手而立,眉眼露出坚毅,就连胸口那本浅现出的伤也消失了。
孟俦不解。
因为于他眼里,人人皆有恐惧。
过去大多数人,哪怕是高品修士,都是惨叫连连,全身负伤。
而眼前这位柔弱的“金小姐”,看上去绝不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超凡之人。
她却昂着头,一动不动。
但紧接着,孟俦的脸色再次变了。
因为,他发觉这“金小姐”的灵识竟钻到了尽头,随即他识海一阵剧痛。
他们竟同时钻入了一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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