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孟夫人慢条斯理地问起了他们一些细枝末节,如他们来自何处、家中做什么。但这些宛陵霄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用的是应付白家的循灵师那套。
“循灵师?”不想,孟夫人一声怪笑, “其实, 我早查过了,你们这金家,是中荒的循灵师。但你们当真低调, 不过有一名, 能查到之事甚少。说罢, 你们是俦儿请来查什么的?
宛陵霄以孟俦让他们查失踪案作答, 回答得严丝合缝。胥谷鹂却加紧了盘问,可谓步步紧逼,其中竟无漏洞,与她的病容不符。
“……你们既然能帮俦儿,我也想托你们做一件事。”胥谷鹂倏然道。
“何事?”
“昨日, 我院中宝物失窃, 为奸人潜入所拿。你们倒帮我查查……何人如此大胆!”
说罢, 胥谷鹂面露怒色。她提了番昨日书房被闯之事。
慕槿蹙眉。
……胥谷鹂, 这是在试探他们。
但宛陵霄端坐, 面不改色, 行了一礼, 语露适度的惶恐:“我竟不知,孟府昨日发生了如此大事。昨日问孟公子,他也未曾告知。但既然孟夫人相邀,我自当竭尽权力相助。”
孟夫人皮笑肉不笑了一声,却又问:“金虞公子,可否一问,你与金楚姑娘所长?”
“我善查物,至于金楚……她虽未修行,但懂得一二医术,因此在我身边辅佐。”
“很好。”孟夫人道,“那还请金公子……现下助我一事。帮我探一物。”
却见孟夫人干净利落地拍了拍手,一位侍女上前,手持银盘,银盘上是一檀香木盒,递到了宛陵霄和慕槿眼前。
只见那是一剔漆香盒,刻有一剑环、红花绿叶,表面贴金银片,篆刻数枚金字。
孟夫人:“昨日,那贼人碰了此物。是我丈夫留下的。还望公子帮我看看,其中是否有蹊跷?”
慕槿:“……”
昨日,正是她和宛陵霄一起闯入孟夫人处,哪里碰过此物?这分明是在诈他们。
但这剔漆香盒已放到了他们面前。
慕槿再一扫那金字和纹案,便察出了蹊跷。
只见那纹案栩栩如生,但再往细看,却是一隐晦的符。此符,慕槿曾在黄金台的藏书阁中见过,是一高阶秘符,一旦触碰,便可震人神魂,射出秘咒毁人血肉。
但这秘符却也被金字罩住。
而慕槿一看,这金字竟十分眼熟。
竟与昨日他们在书房中所见暗文一模一样!
而这金字与秘符如被丝线相织,紧密相贴,竟呈相成相连的形状。
这意味着——宛陵霄若真要探这香盒,必须要破了这金字上的暗阵,才能避免秘符所伤。
慕槿自然不怀疑宛陵霄能够破阵,但问题是……一旦破阵,他们隐瞒实力、昨日闯入胥谷鹂书房之事便会暴露!
慕槿抿唇看向宛陵霄。
却见宛陵霄面沉如水,拿起木盒。
她倏然喊道: “哥哥!”
宛陵霄回首,眸光隐晦闪烁,手上动作也止住:“怎么?”
“我倏然一阵心悸,想是旧疾发了。”慕槿脸色苍白。
她惯会伪装,冷汗淌落,按着胸口问:“哥哥,你……你快把我那药给我。”
“……”宛陵霄沉眸盯了片刻,假意探了番方寸戒,道,“此药不在我这处。”
“也不在我这处。”
慕槿一把抓住他的手:“快,快为我治一治。”
宛陵霄无声地盯着她。
慕槿知……他已看出她在帮他拖延时间。
而之后,宛陵霄假意一探,便施展一治疗的法诀,为慕槿治疗。她的脸色这才缓缓恢复原状。
同时,宛陵霄对楚衡施了个眼色。
楚衡便行至孟夫人前:“我代主人查,主人不便。”
不等孟夫人答应,他便施展功法,把灵力灌入那香盒。
不想,那五色漆胎倏然变色,尽数化为浓血般的针,毫无留情地绞向了楚衡。
他面色大变,手指滴血,竟是猛地吐了口血出来。
慕槿惊呼。
宛陵霄也变色。
“怎会如此,这是何阵?!”孟夫人冷脸问。
然而,在场诸人心知肚明,楚衡外表伤不重,神魂却遭遇了重创。
这是轮未出结果、但宛陵霄和慕槿已付出代价的试探。
之后,孟夫人也做足了面子,侍女上前,表明要给楚衡诊治。时机不到,宛陵霄未戳破,却也坚定地婉拒了。他一步过去,为楚衡看伤。
也是同时,孟夫人目光又看向慕槿:“这金楚姑娘……倒是极依赖兄长,气质和做派也与我一位故人极似……现下,可好些了?”
“好些了。”慕槿面色苍白,柔弱地摇头,如水双眸担忧地看向楚衡,面色已恢复红润,“还要多谢兄长照料。”
“也怪我孟府未招待好姑娘。”
“不,不关夫人和公子的事,是我自己体弱的原因。”慕槿忙道。
胥谷鹂:“方才姑娘心悸,我甚忧心。此处,正有黄金台送来的定心丸,你不如过来拿去,也当我为你受惊致歉。”
“不,不必……多谢孟夫人的好意。我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胥谷鹂生着病,但语气凛然,“那你不要也罢,听闻你会医术,那便来帮我相看这药丸,可好?我倒想看看你们中荒人识药的水准。”
“……怎么,你们这下属不要我的药,你也不要,可是嫌弃我孟家?”
慕槿:“……”
方才,已推拒相看药丸,此时若再拒绝,不知道胥谷鹂还有什么后招。
她想了想,起身,打算随机应变。
宛陵霄传声:“……莫靠近胥谷鹂十步,一会儿我来先你接药。”
慕槿默应下来,在珠帘外停下。
然而,不想宛陵霄还没过来,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手伸出来,竟是孟夫人已近疾速出来,近了她身。
虽满脸病容,她雷厉风行,要亲自把药要递到她手上。
……慕槿心头一紧。
因为她也看出,这药不对劲。
只见其表面朱红如血,仿若妖丹。
而再用她的灵眼看,这药丸四周竟鬼影憧憧。
那是镜衣复制的魔灵,只有极高品和熟悉镜衣之人才能看出。
其上的力量,足以她“无品之人”一碰,便被断手。
“……”
慕槿抿唇,却觉她的戒指又传来一阵灼热。
宛陵霄的力量在涌动……慕槿察觉,宛陵霄竟是要出手了。
但一旦在这里暴露出手,可真能脱身和回头?慕槿想着,正考虑要不要取下戒指,忍下此次伤,借此攻略宛陵霄,却突听一道巨响。
门倏然被打开了,一道人影闯进来。
“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是孟俦。
他长身玉立,一身金袍,横眉冷对,径直冲了进来。
看了眼慕槿,再看了眼那药,立时把她拉了起来。
“……娘!”孟俦再喊一声,双眼盈满怒火,哑声道,“这是……镜衣,我看得出。您为何要伤金楚??!”
作为胥谷鹂的儿子,作为二品,他自然识出其中蹊跷。
慕槿被孟俦紧紧拽住手腕,眨了眨眼,却一副茫然、分不清状况的模样。
孟俦却骂了她一句:“金楚,杵着干什么?快退下!”
他一把把慕槿按到身后。
宛陵霄看到此状蹙眉,也飞身上前,把慕槿拉了过来。
慕槿躲在他身后,状若惊魂未定,目光却锁在了孟俦身上。
他正挡在他二人面前,直面胥谷鹂。
胥谷鹂皱眉:“俦儿……为娘虽病了,但眼睛不瞎。你简直和你爹一般单纯,这金家人,你真以为是普通的循灵师?”
“……怎么?”
“哼,他们可不简单。我方才几番试探——其中,还用了我被窃书房中的暗柜秘纹,不想,这金家兄妹都扭扭捏捏。想必,昨日便是他们闯入我府!”
“你在此处正好。为娘今日就教教你,究竟该如何处置可疑的奸人!”
胥谷鹂冷笑。
而她的话如一石击浪,只听一阵骚动,这高阁的四面八方,倏然出现了很多人。
来者俱着青衫,以那高品婢女为首,手持法器法阵,皆对准了慕槿和宛陵霄。
这竟是已成天罗地网……要把他们绞杀。
孟俦脸色铁青。
宛陵霄则拔出“闲邪”,冷声道:“孟夫人,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为孟府尽心尽力,可不曾想害孟公子。还望您收回兵刃。”
“是么?”胥谷鹂轻笑,不再言语。
而孟俦看了眼慕槿,环顾四周,大喝:“你们做什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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