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谜?什么样的谜?”褚菁遥稀奇,宛陵霄似是心情不好,语气也有异,这不寻常。
“你自己去看便知道。”宛陵霄冷冷道。
宛陵霄的神色愈发让褚菁遥感到不对劲。奚沉之在搞什么名堂?
“你带路。”褚菁遥道。
……
褚菁遥隐匿身形,入了书院。青墙内,虫鸣声阵阵,褚菁遥随着宛陵霄指引,穿过回廊,见到了一斑驳的木门,号“夫子舍”,便进去了。
这“夫子舍”,一向在书院中为夫子居住的地方。褚菁遥也嗅到了奚沉之的浓重气息。
难道,奚沉之竟在南陵躲着当夫子么?
而她走入了居舍,清香幽幽,书卷弃桌,极是讲究,她却一眼看清了其中关窍,敲了敲墙壁,打开了一间暗室。
而推开门的瞬间,褚菁遥呼吸一窒。
她也猛地明白,宛陵霄先前的反应为何而来。
【宿主,这其中……全是你!】
只见这暗室中,雕塑、宣纸铺陈,竟全描摹得她少女时的模样。
除此外,晶莹水珠浮于空,那竟是数颗记忆珠。
褚菁遥在错愕中摸上一枚,便见过去的记忆接踵而来。她与奚沉之一起作画、饮茶、山下躲雨,手牵手栽培荷花。她讨好卖乖,她温柔小意,皆录于其中。
褚菁遥:“……”
【……你这前主人,在做些什么?】
也是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冰冷的咳声。抬首,发现是宛陵霄冷着脸跟进来了。
他神色似霜:“可看到了?”
褚菁遥挑眉:“没看完。你都看完了?”
“褚菁遥,我本无意了解你这些往事……”宛陵霄面冷若霜,“但为查出线索,不得不看完。结果,大多无用。”
顿了顿,宛陵霄又道,“……我让你来,是看那里的信的。”
“这些记忆珠为新造,这位奚沉之大概是误会了你我关系,又念着你嫉妒我,留给我看的。那边的信,当才是真的留给你的。”
褚菁遥果然发现了一封信,其以密语写著。褚菁遥读了一番,发现这是她曾与奚沉之还未撕破脸时学的中荒文,他们改了番,让其成为二人的暗语。
[菁遥,久不通函,至以为念。今我察南陵局势不平,前有人皇贺仪,苍鳌入山,后有明月台暗波汹涌,皆为长生剑,可谓大难将至。我虽望你改邪归正,但不愿你受大苦大难,望你躲入明月山,暂避此劫。此讯切勿告知宛陵霄。]
褚菁遥:“……”
她细读此信,目光变暗。
“如何?”宛陵霄问。
……
与此同时,明月台下。
卿澜兮长身玉立,背负长剑,腰悬月影笛,与诸位长老行告别礼后,便要转身。
其身后近侍却知卿澜兮心事重重,只因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容易。公子也并非情愿。
然而,一道女声倏然喊住了他:“澜兮……慢着。”
卿澜兮回首,只见一辆马车缓缓从卿府的位置行来。而幕帘掀开,其中坐着的青衣女子,不过比他长了几岁。
卿澜兮见她,却是一怔,随即行礼:“母亲。”
其中的女子,正是卿禹之的续弦,卿澜兮的亲姨母兼后母,南陵另一个大世家卫家的二小姐卫明珠。当年,卿澜兮之母卫大小姐死后,卿家为保权势,便让卿禹之立誓与妻妹再续联姻。
然而,婚期将至,卿禹之却因意外失踪,回来时,竟已与一位西岭细作宛笑笑成婚,还有了私生子。这成了当年的笑柄。
卿禹之和卫明珠,当时却还是因家族间盟誓再成了婚,但这百年来,他们感情并不亲近,竟荒谬地从未同住过。卫明珠懒得与卿禹之相见,卿禹之也以修练为名避世。但因他们已因二家之盟牺牲婚姻,结盟又已有卿澜兮这个结果,所以无人置喙。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卿澜兮按礼,唤卫明珠“母亲”。
见她脸色苍白,竟浅浅咳嗽,卿澜兮不由瞪大眼,着急。
这位姨母,对他是甚为照顾的。
而其身上的旧疾,卿澜兮也是最清楚的。
那一年……似乎是他卿卫两家最不顺的一年。
卿澜兮被宛陵霄骗到山中、挖取金丹前的一个月前,卫明珠倏然病倒了,病得不省人事。但好在,她死里逃生,却落了病根,因此鲜少见人,独来独往。这百年来,这位姨母对他极为照顾和关怀,常指点他的武学,问候他的生活,卿澜兮与她亲情甚笃。
“澜兮,”卫明珠道,“我听说你的事了。此行道途难,我来送送你。”
她挥了挥手,随即一位侍女便朝卿澜兮送上了一个护体符。其上神符,龙飞凤舞,神气四散,正反两面,绣着以古字体写的“定”与“安”字。
“这是二姑娘亲自为公子求的护身符。”侍女道,“姑娘说,公子此行,请一定要戴着身上。”
卿澜兮抬眸,卫明珠对他点头,示意此提议为真。他当即接符,轻声道:“是,母亲,澜兮定带在身上。”
卿澜兮望了眼身后随行弟子,道:“澜兮告退了。”
卿澜兮走了。
而那卫明珠盯着山下棹归镇——那黄金台入南陵的必经之道所在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回吧。”她道。
马车缓缓地、低调地朝卿府去,正如其缓缓地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冷笑
棹归镇下, 马车停在那宁静的巷道中,宛陵霄正凝眉:“什么?他让你去明月山?”
褚菁遥点头:“不错。他还交代不许让我告诉你。”
“那你直接告诉我?”
“我自有判断。”
方才,褚菁遥和宛陵霄并未在书院久留, 只因论道声阵阵传来, 怕旁人发觉他们踪迹,他们不过用记忆珠记录了一切,便出来回到了马车中。
而褚菁遥经过考虑, 把那秘信的内容告诉了宛陵霄。
开玩笑,观人, 从来都是观迹不观言, 宛陵霄虽然总算计她,但除了她假扮慕槿的早期外几乎没舍得伤过她,还多次临到关头收手差点自己丢了命;
奚沉之, 表现得意难忘, 但背叛她的是他, 试图用她的往事毁她灵魄的也是他。
谁更值得结盟, 这很容易辩别。
宛陵霄沉眸,思索了阵,道:“但这明月山……的确是好去处。”
“怎么说?”
“明月山,是明月台圣地。其中拥有护法大阵,南陵弟子于其中修炼、隐匿、安身, 的确有避世之效。”宛陵霄虽不想承认, 但还是说了出来, “奚沉之似真在保你。”
“是么?”褚菁遥道, “但他既提到不可让你知道, 又提到南陵将有劫难, 莫非南陵真的将发生什么?”
宛陵霄摇头, 表示他也不知,又道:“一旬后……南陵倒是有件大事。”
褚菁遥听后点头:“天星祭仪是么?”
天星祭仪,那正是明月台的大祭典。每年的六月,南陵各家修士将至明月台下祭祀,为南陵祈福,之后各家当入千神塔比武切磋,胜者和尊者可入塔顶悟道。
千神塔,试人也试心,亦有神女可让有情人结契。
褚菁遥本不想过于冒险,但为争取南陵权势的支持,她估计必须进去一趟了。
“走。”褚菁遥道。
她和宛陵霄提出去找她的人马会和。宛陵霄本犹疑,但想到还未找到奚沉之,褚菁遥定不会卖他,入明月台也必定要借龙阁之势,便谨慎地答应了。
然而,行在路上,宛陵霄倏然蹙眉:“不对。高风院的人。”
“什么?”褚菁遥也眯眼,“高风院?”
只见那市集之中,倏然出现了数位青衣与蓝衣布衣。他们看上去不过散修,但步法精妙,正朝北去,明显不是常人。
而这高风院,褚菁遥极为熟悉,是卿澜兮的势力,里面培养着一批擅长护卫追捕、侦察审问的明月台弟子,和她手下的龙阁职能极为相似。
宛陵霄:“他们化身布衣,在朝北去。”
说罢,他当机立断,施展暗法,便将其中一人的芥子符偷了来——作为一品,也常年和卿澜兮作对,这并不难。
“此符定踪,指向棹归镇向北驿道,那是他们的目的地,也是你的人马入明月台必经之地……难道是冲你去的?”宛陵霄眯眼,冷冷道,“你和我这位兄长不是青梅竹马么?他要动你?”
“……”褚菁遥却没回他。她盯着那些明月台的弟子,咬唇。她知道宛陵霄说得不错。
……是发生了什么么?明月台被挑拨,要来动她?
是奚沉之下的手么?
褚菁遥的手猛地捏成拳头,手背爆出青筋。
她回首,又恢复如常,温声道:“先走。”
……
南陵山下,疏雨落,又歇。卿澜兮已舍弃乘舆,上了他的座驾——那正是一匹俊逸的天马,状如白犬而黑头,可籋浮云,晻上驰,是此界可与黄泉狼比肩的非凡神兽。
他骑天马北行,一路观地势,阅传书,似是在思考对策,但看完,却半晌不语。
“公子,您可是还在犹疑……”一位随行修者忍不住问。
众人皆知,卿澜兮和褚菁遥的情分不是一日二人造就。二人本早该成婚,然而,卿澜兮因长老会敲打,又曾是褚竞翡未婚夫,并未将其提上日程,而是有意推后。
饶是如此,众人也觉得,他们二人金童玉女,迟早是要在一起的,只差戳破那层纸。
卿澜兮手握成拳,那如同渥丹的面容却泛了白:“不。我定会为明月台带回褚菁遥。”
也是想到褚菁遥,卿澜兮闭眼,失望地叹了口气。
的确如众人所说,褚菁遥与他情意甚深,百年相处,他早在心中给了她一个位置。
只有她,温柔不露锋芒,善解人意,总能明了他的心意,从不出口反对;也只有她,和顺聪颖,遇到再大的事,也鲜少有怨言。
但菁遥啊菁遥,你若真爱我,为何不试着反对你的父皇?那是你的父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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