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她数掌攻向卿澜兮,虚实交加,正好截了他的后路。
熊槐津反应极快,立时反应了过来,攻势由女子变回卿澜兮,攻他破绽。
卿澜兮本就强弩之末,如今被二人夹击,怎么还手?
而他反应过来时,已被雪衣女子击倒在地,试图再躲,那女子已经踹了他一脚,坐倒在他身上,用锁灵环反剪他的手,压下了那杀寸阴。
“你们……”卿澜兮长这么大,除去金丹被挖时,便从未落到过如此狼狈境地,血气翻涌,吐出一口血。
他试图竭力挣扎,但那锁灵环大概被秘制,竟纹丝不动。
而雪衣女子——正是真正的褚菁遥拍了拍手,却未自报家门,幽幽站了起来。
熊槐津则停了攻势,狐疑地看向她,悄悄用“阴阳”一探。
然而,不探还好,这一探,他心中乍然一惊。来者身上竟探不出功力深浅,只知道是压了修,会是何人?他都探不出来。
褚菁遥眸光一转,却将法印射向关着“龙女”的界,法印旋即被弹回来了。
她转头命令卿澜兮:“还不快放了太女!”
卿澜兮自然认不出她,红着眼瞪她,啐了她一口:“放了?可笑。此长生结为我卿家先祖所制,其近神体,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破?”
“还嘴硬?”褚菁遥掐住他的下巴。
卿澜兮浑身颤抖,似乎快被气死了。但他大概也保留理智,知道此时绝不可放了褚菁遥,那等于这劣势下失去所有筹码,所以干脆扭头,一言不发。
他这模样,倒让褚菁遥想起了曾经被俘的宛陵霄,眸光微动。
却听熊槐津的声音:“请问,阁下是?”
褚菁遥这才起身,见熊槐津目光落到她身上,轻轻摇了摇头,微笑:
“我是谁,不重要。倒是熊指挥使,你鲁莽了。”
“哦?”熊槐津紧盯她,冷冷地问。
褚菁遥负手来回逡巡:“熊指挥使,你可知,你走后南陵又来了多少人?你又可知,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我们的人还身陷囫囵,你就这般硬碰硬,明明对方有长生结在手,却不管不顾地伤卿澜兮,似乎不在意是否会伤了太女。太女好歹是人皇之女……你如此,岂不是会伤了士气?”
熊槐津盯着眼前的褚菁遥,心头一紧,亦生出狐疑。
好大的口气,明明身上只有流云令,竟敢如此与他说话。整个黄金台……也没几个人敢这样。此人到底是何人?
他面不改色,谨慎地对褚菁遥行了一礼,只继续逼道:“阁下说话好硬气。但说了这么多,为何不自报家门?”
“这个嘛……”褚菁遥的眸光倏然一动,猛地抬手。
只见说话之际,是熊槐津用“刚柔”打来了拳。
此拳虎虎生威,蕴含千钧巨力,还有无上功法。
而褚菁遥化功一抵,她和熊槐津皆退后三步,她便化了此力。
这一试探,熊槐津猛地抬头,错愕道:“你是……”
“不错。”褚菁遥微微一笑。
熊槐津却还震撼方才对面之人手中爆发出的力量。
那连绵之叩苍穹之力,仿若神明,几乎如繁阳再临。
熊槐津默了瞬,才缓缓地问:“繁阳神教下四大祭司……阁下是哪位?都是一家人,不必不自报家门。”
褚菁遥微笑:“我是谁,不重要,但大祭司重视太女,熊指挥使切不可鲁莽。”
她面色一派镇定,后背却已冷汗淋漓。
褚菁遥心中也紧张。
方才,她施展的其实是篡则。
但是是对自己施展的。
她把所有的万物生力量化为“叩苍穹”的力量,施展出纯粹的“叩苍穹”上境之力与熊槐津相抗。
而果然,那把熊槐津震住了。他误会她是繁阳势力中混入龙阁保护太女的高层。
但此法着实冒险,只因这等篡则只可维持这么一刻。她的力量不容她继续。
但见熊槐津半晌沉默着不动手,褚菁遥这才松了口气。过关了。
她轻笑着继续道:“大祭司嘛,对殿下是极为重视的,也是极尽栽培的。因为怕殿下出意外,派我跟着。你看……这不是跟对了吗?还是娘疼孩子。今日我不来,不知太女要受什么苦。”
熊槐津盯着她,目光沉冷,似乎还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才冷冷一笑,点头道:“确是如此。”
“熊指挥使,现下就你我二人,这卿大公子也被我们拿下了,我有一计,不如合作吧。”褚菁遥又昂头。
熊槐津警惕地道:“什么?”
褚菁遥压低声音:“我还有个方法,既可以困住这位卿大公子,让他难受至极,也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把太女毫发无损地放出来。”
“是什么?”
褚菁遥笑嘻嘻地道:“方才过来啊,我看见了‘门’。我听闻,这南陵暗道之‘门’后,藏了献长生心诀。我们可以拿了这心诀,学了救太女啊。”
她顿了顿,掩唇一笑,“这路上,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东西,可以与指挥使分享……‘雁过有声,蛇过有路。匿人之善,斯为蔽贤’……(注)”
卿澜兮已经脸色大变,双目赤红地瞪向她。方才,他还可维持镇定。
但这诗,实际上藏的便是这寻找门后功法的要诀,可助人勘悟藏功法之处,若不是卿家人,根本不会知晓!
“谁告诉你的?谁?”卿澜兮抬头,瞪向褚菁遥。
褚菁遥瞥了地上的澜兮一眼,却不言语。实际上,这是她问了宛陵霄知道的。宛陵霄选择性地告诉她,这部分能找到的不过是些无大用的基法。
但她如此好整以暇地神情,偏偏让她看起来知道很多。
卿澜兮胸口起伏。
褚菁遥则笑吟吟地看向熊槐津。
而她和卿澜兮这无意的一唱一和,她不就不信熊槐津看不出那点“端倪”。
果然,熊槐津冷笑一声:“阁下好心思。”
褚菁遥依旧笑着:“熊指挥使,你可别胡说。我也是为了黄金台。”
功法。实际上,她方才这些话的重点,根本不在逼迫卿澜兮和救出“自己”,而是在拿功法当诱饵。眼下,就他们二人,卿澜兮被俘,“太女”被困,她在暗示熊槐津与她一同先去学了献长生再回来处理杂事。
而献长生……对天下大多数的修士,那可是求而不得的宝藏。
这选择对熊槐津有利无害,她可不信他不接。
“那为何阁下不自己去?此处之事,还很繁杂。”熊槐津道。
褚菁遥:“这不是,那门不好开么?需要熊指挥使与我一起。”
她听懂了熊槐津的试探。他在问她,这么好的事,她为何一个人不去?
但这答案也很好解。因为那“门”,被熊槐津锁住了。他的“向背”,便是用灵术阻了那门。
她要他一起呢。
而熊槐津盯着褚菁遥,大概是终于被她说动,沉默半晌,终道:“阁下这主意……不错。拿到这功法,再逼这卿大公子,就看他坚持得久,还是我的‘三才’坚持得久。”
“你们……无耻!”卿澜兮嘴角溢出血。
“澜兮兄长!”影女担忧地喊他,“二位,还请不要伤兄长,定是误会!”
然而,褚菁遥对她行了一礼,说了些冠冕堂皇为太女好、为大局好的好话,便押着卿澜兮走了。
地道黑不见底,褚菁遥召出火,卿澜兮双手被缚在腰后,浑身染血,正奋力挣扎,手腕都被勒出了血印:“拿开你的脏手!”
褚菁遥却不理他。
卿澜兮气得闭眼,但因强迫,只得往前走,当即面色如纸,似是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半晌后,他才恨恨地瞪向他们,颤声道:
“你们如今这般对我……等我父亲来,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行。原来卿公子那么大,还离不开爹爹啊。”褚菁遥道,“可惜啊,这里的门被锁住,卿大人恐怕进不来啊。”
卿澜兮全身颤抖,面无血色。
之后,他一路被推着走,少顷,便到了那门。
看到褚菁遥走到门前,叉腰似乎在研究什么,他的眼染上血色,骂道:“无耻恶贼!”
褚菁遥扫了他一眼,卿澜兮却气得更甚了。
只因褚菁遥对他上了噤声术。
那一刻,卿澜兮看她的目光似乎想把她杀了。
……但无法。
褚菁遥回首,继续无声地盯着那幽深的门。
计划。计划马上要实施了。
而她的计划,实际上……是这样。
早在来南陵前,她便学到过,这些‘门’后,由献长生之力聚成,相连不同时空。
也就是说,若有人可操纵这里面的力量,便可将门连到无界虚空去,那相当于一个天然的牢笼。
她要做的,便是由她篡则破了熊槐津的“向背”,再由宛陵霄开虚空,他们共同把毫无准备的熊槐津击入,把他永远地囚禁起来。
到了……到了。她已到了指定的地点。
按照约定,三叩为号。
“到了。”褚菁遥回首对熊槐津一笑。
也是同时,她另一只手,轻叩腰间佩剑。
一。
二。
三。
也是叩三声后,褚菁遥忽地如豹子般越起,手起白光,劈向那门,又将佩剑带雾诀此处,蒙了熊槐津的眼。
“就是现在!”褚菁遥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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