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而这邱霭,常弗的老师,正是褚菁遥在斗倒罗阀时推举上去能臣干将,过去从不站队,是纯臣。
褚菁遥忙扶起邱霭:“邱老,您怎会来?”
却见邱霭谦恭回礼道:“殿下,臣得多谢您三月前派人提点灵布一案。若不是殿下及时派人告知,臣与手下将士,大概会无葬身之地。此次前来,也为回报。”
褚菁遥凝眉,她已明了是何事。
两个月前,她和宛陵霄一起入行荒时,发现了谷澄许利用行荒灵布商陈盼雁朝邱霭送去了一批动了手脚的灵布,试图让她战争失利拉她下马。褚菁遥知道后,便立刻让影女传讯邱霭告知此事。后续是邱霭及时部署,逃过此劫,但褚拓年的孤立不断。
想来,是邱霭对褚拓年失望,才决心转投她。
天降之喜,天降之喜。
常弗:“殿下。臣来途中,还得到消息,更多人,如南山的风指挥,铸陵的杨将军,都正带着府卫和亲信朝南陵赶来。”
褚菁遥朝前望去,看向影女。影女对她点头,褚菁遥便明了,想来逃出的影女已按照她的吩咐,联络了众人。
她又看向远山。
只见连绵青山,苍茫大地,隐有雷声,飞鸟起,似风雨欲来。
而在这南陵望西关,褚菁遥隐匿、蛰伏百年的势力和实力,正如那假寐的蛇,已缓缓地睁开了双目,即将震响整个大陆。
作者有话说:
先更后改。
——
第179章 选择
要塞一役大捷。
褚菁遥经考虑, 让一部分部队留守西边境,随即便带着胥影、孟俦、邱霭、常弗等人前往了明月台——她如今定下的大本营。这也是经过了思量,明月台, 南陵之内, 望南山,背靠南海,拥有长生剑大界, 是易守难攻之地。
在回程中,她又不断地收到了投奔之人赶来的消息。这一晚上……那南山的城守、抚军等人便都来了。
明月台为他们都打开了大门。大概是卿家清楚和褚菁遥如今是同船共命、休戚相关。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明月台, 引得各世家开门望行。这声势之大、褚菁遥势力之深与广, 显然超过了诸人想象。
“但殿下,有些人……未能逃走。”但褚菁遥还是得到了更多的消息。有些她的人,因暴露已经被褚拓年害了。不过, 还有些隐棋, 躲在褚拓年军中, 只待到时候开战发挥其用。他们确定, 褚拓年已经开始整兵。
“此战势在必发,如箭在弦,诸位将军,请与我勠力同心,共战吾皇。”褚菁遥道。
褚菁遥在此途中, 还看到了陈盼雁。她跟着孟俦的部队一起来到了这南陵, 不久后有人递来了她愿意献出灵布的消息, 只因上一次是孟俦等人救了她的命。
……
翌日清晨。
宛陵霄立于明月台高亭, 封家人对他行礼。“你们来得倒极快。”
“是, 少君……当时得您传讯, 我们便跟踪孟公子同出。本试图潜入明月台, 不想,如今明月台局势大变,便直接被太女带了进来。”封家家主对如今褚菁遥和宛陵霄的关系不是特别吃惊,因为神散荒原是他便知道二人相识,已吃惊过一阵子。
而封家人,实际上是宛陵霄在进入明月山前便传讯了的。选择他们也是宛陵霄的考量。他们是行荒人,也和孟俦亲近,若是出事,褚菁遥也必定出手保住,不会倾向于害他们。如今也算来得巧,他们是宛陵霄以为手下最合适与褚菁遥共战的势力。
西岭……和黄金台的矛盾已久,若是随意唤本土繁阴人和褚菁遥共战,只怕会军心不齐,也出师无名。如今封家偏中立,随孟俦入明月台,报褚拓年毁行荒之仇,也算合理。
宛陵霄和封家人密谈少许。高风院的人也来了。
“少长老……此药,大公子令弟子送来。”
宛陵霄回首,高风院,正是卿澜兮的人。但在战后,他二人便不曾见过。
只见其弟子手持一晶莹玉瓶,灵气四溢,绝非凡品。
宛陵霄冷笑:
“他如今倒是会躲,当真何人也不见?永远如此?”
弟子脸色一白:“不,少长老……您知道公子如今的状况,他一时接受不了,不愿见任何人……还望、还望见谅。”
宛陵霄和褚菁遥救回了卿澜兮,但他双目已盲,金丹碎,灵脉乱,功力倒退,接近于五品。矜骄如卿澜兮,如何能接受?
那错怪宛陵霄之事,也一直扰他的念。
因此他把自己关在院中养伤,谁也不见。
“此药融灵丹,是大公子在太康秘境中获得的……大公子还险些为此丢了命。大公子平日都不怎么舍得用,想来对少长老有用,差我们是送来。”
这融灵丹,便是战时可让人身灵相融。在高品之中,特别是需要“跳时”的“献长生”修士,此丹的确极其珍贵和有用。
宛陵霄却又冷笑道:
“我救他一次,他还我药,怎么,以为这样能扯平么?”
“不是,不是的,少长老,我看出来,公子其实也想见您,但不知道如何见您……”作为卿澜兮亲信,长风苑弟子急得不得了,但说不出请宛陵霄去见卿澜兮的话,因为懂事的人都知道,卿澜兮在此事上错得多么离谱。
但是,他可是亲眼可见,大公子重伤,也要把心血滴入这融灵丹,以提药效。他不准他们说出去,但似乎这样做,可以让他心里舒服。
宛陵霄垂眸,却不语。
有些事为误会,然而,伤痕却无法磨灭。
卿澜兮这百年来,占据着“受害者”之位,与他斗得不死不休。他恨惯了,也冷心惯了。
而卿禹之,宛陵霄可以和解,是因为其虽然不信他,也从未放弃过护他和娘。但卿澜兮,却是真正地伤过他和他娘二人。
哪怕有那曾经和睦的少年时期,宛陵霄也一时放不下那恨。
他心绪复杂,终道:“拿回去罢。告诉你们少主,既已成仇,那仇散之时,为陌路最好。”
恩怨、恩怨……宛陵霄一时陷入其中,只觉无解。
“少长老!”
宛陵霄不愿与高风院之人纠缠,摆了摆手,食昂城前来的属下为他挡住,他转身便走出高亭。
而宛陵霄步下台阶,目光却蓦地化冷,盯向了前方。
只见佳木葱茏,褚菁遥和孟俦正立于一棵阴香树前,相对叙旧。
明澈的阳光覆在二人身上,一人着血衣,一人着金袍,都是极贵之人,竟好不般配。
二人皆喜形于色,似乎高兴于见到对方。说了一句话后,孟俦拉起了褚菁遥的手,褚菁遥也没抽开。
手拉手。
“好亲密的伙伴。”宛陵霄盯着他们,眼中浮现冰冷的阴翳,冷笑出声。
他当即踏步,朝二人而去。
在褚菁遥身上,宛陵霄从不担心其他任何人……他只担心孟俦。
——
褚菁遥正在与孟俦叙旧。
要塞一战后,她忙得脚不沾地,今儿总算寻得时机和孟俦相叙,不由万分欣喜。
“小俦,让阿姐看看……你恢复得真好,阿姐好高兴~”
“阿姐,小俦也想死你了。”
褚菁遥探了孟俦叙旧。他竟恢复得极好,不止是妖丹,还有功法和灵力,竟都超过破丹之前。这极不寻常,要知道,金丹重铸后的功法重练,对比过去只会困难重重,怎么孟俦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凤凰血的作用。”孟俦对褚菁遥绝不隐瞒,他直言了凤凰血的作用,其让他可以快速愈合灵体和□□之伤,有超神之效。
褚菁遥听得都眼红了。她的蛇血也不过是让她提升攻击力罢了。
“真好啊,小俦。”眼红归眼红,也不影响褚菁遥由衷地为孟俦高兴。她又凝眉,“不过……你功法为何也进步得如此之快,那与悟性相关,可与妖血没关系。”
孟俦这才告诉褚菁遥他发生了一件奇遇。近来他开始做梦,梦里是一个洞天,可练功法,一道缥缈的声音也于其中指点他,他的功力一日千里。
就是不知为何……他在这梦境里,也自行悟了繁阴功法“击壤”。
“梦?”褚菁遥蹙眉,手不有捏紧了孟俦的手臂。孟俦会击壤,也的确是她关心的。她直觉不对。
但问了几句,孟俦的描述也让她发现不了端倪,便打算按下,以后留心试探。
略过这节,她又问起了孟俦的家长里短,如他在食昂城过得如何,孟俦说很好,他交了许多朋友,如他和封家兄妹如今关系很好,“铁打的”。
褚菁遥微笑,看向前方,突然道:“对了小俦,那位老人是谁?我方才见你们进明月台之际,似乎极其亲近……但我不曾见过。”
只见二人共立不远处的远方,一位有些邋遢的老爷爷正踉跄地拿着早点坐在一个木凳上吃。他头发稀少,胡子长而打结,脚踩草编拖鞋,背着一把扫帚,形单影只。
孟俦:“啊,阿姐,他叫扁伯,在食昂城流浪,我见他可怜,便把他捡了去。你别看他平日痴傻,但他有好多奇异的想法。我听着好有意思。”
不知道想到什么,孟俦又“唉”了声。
褚菁遥问什么了。
“扁伯他早年丧妻丧子,才如此孤身一人。而我见他,也想起我自己的命运,因此和他说话十分投缘。我们也算互相作伴了。”
褚菁遥自是知道孟俦在说他父母遇害之事,心中也对此哀恸,任孟俦执手,她安慰着他,扯到另一边去。
而宛陵霄走来时,也正好遥遥地望见那老人,骤然眯起眼睛,凝眉。
再转眼,老人便不见了,座位上只留下一只包子。
见状,宛陵霄沉眸少许,便继续走向褚菁遥和孟俦。
见他二人执手亲密得很,他站在护界外,不由冷冷地咳嗽一声。
“……”褚菁遥和孟俦蓦然回首。
孟俦蹙眉。
褚菁遥抽出手,掩唇。
宛陵霄则敲界,对他们道:“可否允我入?”
“……宛少君。”孟俦虽然对宛陵霄的到来感到危机,但他不忘宛陵霄多次相助之恩,心中有些不愿,也是帮宛陵霄开了界。
宛陵霄进来,和孟俦按礼叙礼一番,便看向褚菁遥,目光微冷。
“进来做什么?”褚菁遥皱眉。
宛陵霄深深地望着她,目光幽沉。褚菁遥微微偏头。
不想,他突然抬手,手指勾过了褚菁遥的耳发,勾到了耳后,轻声道:“你的东西忘在我这里了。我送来。”
他召出一条青绿绸带。褚菁遥一凝,那是她上次为宛陵霄包扎伤口时用的灵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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