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她脸色惨白,却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
【十号,十号,醒醒……宛陵霄来了。】
慕槿被解开蒙眼白雾、再次恢复知觉时,听到了车轱辘声。
她睁眼,看到了昏暗的狼车。她被绑着丢在了角落。
……慕槿抿唇。
这出行和归程,她这处境看上去竟毫无变化。
她仰起身子,看到了宛陵霄。
宛陵霄全身覆影,正坐在她面前,冷冷地瞪视她。
119:【可恶,中途明明有转机……】
119自然也是在感慨这个状况。
慕槿胸口起伏,抬起了头,咬唇问宛陵霄:“你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对我,我们……”
她似乎颇为无措。
宛陵霄却冷冷道:“慕姑娘,我们再来聊聊。对于这次秘境,我还有几处疑点,想向你请教。”
慕槿的身体蓦地僵住:“疑点,什么疑点?”
她张了张唇,睫毛颤抖,像是完全不明白。
宛陵霄却不理她,直接抛出第一问:“伤门、死门,你怎么发现区别的?”
慕槿仰头:“我不知道,什么伤门,什么死门?”
宛陵霄“呵”了声:“我就猜你会这么说。但不如,我现下来教慕姑娘辨谎之法吧。通常来说,人说话时,可观之项,分为三——语言、副调、行为。”
“只有三者合一,才是真话。”
“洞里,你关切我时,身体却在疏远。你刚刚说话时,眼中也射出惊惧……哦,你现在又开始转眼珠了,这是无措。”
慕槿忙止住转眼的行为,僵着脸看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眼眶渐渐微红,眼尾落泪,伤心倒像是真的:“你忘了,我当时救了你么。”
宛陵霄一顿,并不顺着她的节奏走,又岔开了:“守辰阵,也是我想问的第二桩事。当时,你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事,还记得么?”
慕槿像兔子般睁大眼睛:“……”
宛陵霄却轻轻一笑:“看把你吓的,我说笑呢,出问题的不是这里。”
他眼中射出寒光:“不合理的在另一处。我作为一品于守辰阵遇袭,伤势严重,你一个无品之人,明明受过伤,却还主动上凑上来,这不合理。”
慕槿无力地“啊”了声:“正是我逃过了一次,我觉得我能挡,才过来护你。”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宛陵霄:“少君,你真如此薄情寡义?”
“哦,你真能判断。”宛陵霄道,“但我认识的所有和你出身相同的人,即常年居于山村的村民,都知道,妖邪力量变化不断,通常一次受伤,便知躲避。”
“但你的表现……”他顿了顿,鼻息扑在慕槿脸上,“要么藏拙,要么天真得不是此界之人。”
“是么?”
“……”
慕槿瞪着他,只觉心中泛起了一股戾气。
作者有话说:
注:宛陵霄提到的辨谎之法改自《刑事审讯与供述》(佛瑞德·英鲍著)一书,其中提到,侦查人员判断询问对象谎话真话要看三个维度:语言渠道(选择的语句)、副语言渠道(语音顿挫特征)、非语言渠道(姿势)。
第24章 破绽
“宛陵霄, 你别忘了,我今日舍身救了你……”慕槿红着眼眶道,“我本可以害你的, 但没有害。”
“是么?但凭借我的经验, 有时,若一人出现,满是疑点、却不显恶意, 通常是想获得更多。”
“……”慕槿紧咬嘴唇看他。
宛陵霄:“但你最大的破绽,是棋盘。”
“在密林, 我留下法印, 因此知悉三大残局。此阵眼亦助我探天道,洞悉规则——”
“这般秘境,生出皆有目的, 考验灵智便是其一。因此, 按照其理, 解完残局是破阵要义。”
他凝视她, 目光如一把尖刀,上下游走。
“但你怎么跟我说的?”
“一来,你讲错了规则——你提到,你推着棋子,莫名其妙就解了阵。但这不可能。”
“二来, 你谎报了残局, 拿一个世人眼中常见的小残局顶替了‘千里独行’。”
“现下, 你恐怕得想想, 你是先解释为何说谎, 还是阐明你一介孤女, 是如何会下‘千里独行’这般残局的?”
“……”
慕槿止息, 身子颤抖。她瞪着宛陵霄,一言不发。
……
119紧张极了。
因为她发现事情不妙,的确不妙。
方才,她听宛陵霄称慕槿故意说错了规则,解了棋局却谎报未解,心中咯噔一声。
但见识海中,慕槿竟露出了比她还迷惘的垂泪神情,119当即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立刻去查询。
然而,当她快速检索出慕槿原生世界的相关棋谱,差点晕过去,这看上去竟是一个大乌龙——
【唉,看来就不该对宛陵霄说谎,怎么会这样?!】
119作为派到S区“非邪”的系统,会的技能自然也多。她也懂棋。
不过一眼,她便看出来个中端倪。
慕槿世界的“千里独行”和非邪中的同名残局意境相同,但解法有一二差别。
“非邪”中,“千里独行”只用十五步便可走完,但慕槿原生世界的残谱,却稍有变化,需要多走三步。
因此,按119推测,大概率是……慕槿靠着死记忆走,误打误撞地解完了“非邪”的“千里独行”,但因为棋子如巨木般林立,她作为无修之人无法纵观全局,也不知道这一点。
119告诉慕槿这一点时,她诧异地“啊”了声。
而这诧异也透过识海,露到了她的脸上,被收入宛陵霄的眼底。
慕槿缓缓抬眸,嗫嚅道:“家父……家父是教书先生,在世曾教过我棋局。”
“家中还藏了一些棋谱,村里学堂也有。我爱读,所以有所印象。”
“我,我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当时太紧张和害怕了,就只能凭借依稀的印象走——我只记得我推到一步,秘境便突然开了。”
宛陵霄目光依旧冰冷:
“哦,棋谱?哪一本棋谱?”
“说名字。”
119知道宛陵霄从不是放过漏洞的人,当即调出数据库快速检索,匆匆告诉了慕槿一个书名——《梦柯棋志》。
119:【但别一下说清楚,装作记不明晰的样子……更符合你的说辞。】
慕槿照做了。
“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似乎是什么轲……什么棋志。”她咬牙。
“《梦轲棋志》,是么?”
宛陵霄瞬间答出。
慕槿面上一愣,点头:“是的,少君也知道?”
宛陵霄却冷笑了声。
“很不幸,我少时曾居于南陵藏书台,在那里拥有南陵所有棋法藏书。这本棋谱,我分明记得,是本精册,只供世家藏书阁,怎么会流落南陵村落,让你一个村女看到?”
他的话如一把刀,猛地刺入了慕槿的心脏,她整张脸都白了,愣愣地看着宛陵霄。
她睁大杏眸:“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本书,但我就是按印象走的……就是按印象走的。”
但她的话语,在这冰冷的氛围中,颇显无力。
宛陵霄无声地凝注了她一会儿,倏然哑声开口了。
“……慕槿,你是不是我父亲的人。”他声音很冷。
慕槿抬眸,错愕地看他:“……什么父亲的人?”
宛陵霄却一贯擅长无视她这般神情。
他低头,靠近她,声音冷沉:
“别再说你无辜。你只要交代清楚,我就放了你。”
“你早说清楚,谁给你出的主意,他们怎么布下蛇窟的局,便能少吃些苦头,我们之间的事也早了。”
慕槿瞪着他,只眼圈愈发红,胸口起伏。
“您在说什么……”她哑声道。
慕槿眼下,竟流下一滴泪。
宛陵霄一愣。
因为他看见慕槿眼中竟涌起愤怒、不甘、伤心、委屈种种情绪。
“您为什么总要如此揣测我,就不信我真的……真的并不想对你如何呢?”
慕槿眼泪如珠子般落下,为雪白的脸增添破碎感。
她轻声道:“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蛇窟是如何一回事,我也不想这样。”
“但那不由我所控,为什么你每次开口,都认定是我的错,我根本无从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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