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袂浅
“规矩礼法都是死的,可人心却都是活的,您忍心让皇玛嬷失望吗?”
康熙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敛眉深思着。
晴嫣瞧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也拿不准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就又接了一句话:
“臣妾斗胆说句难听的,等咱们百年之后,甚至是保成百年之后都是葬在关内呢,您忍心让皇玛嬷与我们分隔这么远吗?”
晴嫣抿了抿唇,话说到此,就不再继续往下多说了。
恰好这个时候,内室里传出了双胞胎的哭闹声。
晴嫣就从雕花椅子上站起身,打算去看看午休的三个小豆丁,独留康熙一个人在偏厅里琢磨着。
……
室外的细雪,飘到下午时非但没停,还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等到夜幕降临,温度更低后。
鹅毛大雪里又夹杂着与成年人大拇指指甲盖那般大的圆溜溜小冰雹,打在琉璃瓦的屋顶和墙壁的玻璃窗上,发出来劈里啪啦的响声。
戌时四刻,天色黑得连人影子都瞧不见了。
御兽苑,猫狗房附近的一间点着昏黄油灯的太监耳房里,隔着屋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不绝于耳的咳嗽声简直像是要把人的肺管子都给咳出来了似的吗,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了。
挤在大通铺上,睡在第一位身子健壮的大太监听不下去了,偏头瞧着身旁的同僚们都在捂着耳朵、皱着眉头,强自忍耐着。
他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坐了起来,没好气地对着坐在屋子中央放桌子旁的小太监骂道:
“我说你小子还让不让大家睡了啊?大家在外面都忙活了一天了,如今好不容易松快下来,想要赶紧睡觉了,还得听着你在这儿咳嗽是吧?”
“咳咳,对不住,咳,大家了。”
“我嗓子实在是痒的受不了。”
咳嗽的小太监忙冲着大通铺上的几个太监拱手赔罪道。
他的脸颊潮红、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透露着一丝病态,但是因为周遭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挤在大通铺上的其他人都没有看出来。
“哎呀!真是晦气!”
健壮太监看着小太监像是弱鸡崽子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又咒骂了一句,就扑通一下子躺回了自己的被窝里。
小太监强自憋住气,想要不再咳嗽出声来,可喉咙实在是痒的受不了,纵使捂着嘴,还是有闷闷的咳嗽声传出来。
一炷香后,“吱呀”一下子耳房门被人从外给拉开了。
一个身量与咳嗽小太监差不多高的小太监手里端着个药碗,顶着满身的雪花从外面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桌子边将右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拼命想要忍住咳嗽声的小太监,他忙转身将门给关上,阻挡住外面肆虐的寒风、雪花和小冰雹,端着小药碗几步走到方桌旁,对着小太监压低声音道:
“小夏子,你快点儿把这驱寒汤药给喝了吧。”
“小冬子,咳咳,你哪儿来的药啊?”
小夏子边咳嗽,边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小冬子询问道。
“你放心,这没花钱,皇贵妃白天的时候特意吩咐张太医,让他给宫人们配了好些药材包,御膳房那边就在廊檐下架了好几口大锅一直不间断地在煎药汤。”
“我路过那里时就去喝了一碗,觉得喝了身子挺热乎的,特意给你捎回来了一碗。”
“咳咳,多谢你了,小冬子。”
小太监听到这话,忙感激地仰头瞧了瞧来人,冰凉的双手颤抖得接过温热的药碗,仰起脖子一口气将苦涩的汤药全都顺着喉咙喝进了肚子里。
躺在大通铺上的其他太监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也都跟着坐直了身子,目光期待地看着站在桌边的小太监开口询问道:
“小冬子,你说得可是真的?这驱寒汤明个儿还有吗?”
“有的有的,我特意问了熬药的师傅们,他们说这一冬都会在廊檐下的大锅里煎药,下午时皇贵妃身边的白露姑姑专门跑去给他们传话的,说是今年冬天太冷了,给大家都熬些汤药防备着驱寒。”
“哎呦,皇贵妃真是个大好人啊。”
靠墙坐在大通铺上的几个年长些的太监,知道这事儿对他们来说有多难得,忙笑着出声道。
头一个说话的健壮太监眼里也露出了喜色,看到小夏子喝了汤药,咳嗽的声音果然也跟着变小了,他不由往上挑了挑眉头开口询问道:
“小夏子,小冬子,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俩和现如今跟在四阿哥身边的那个苏培盛小公公是同一批净身进宫的小太监吧?”
小夏子、小冬子听到这话,都点了点头。
“咳咳,我们俩当时在内务府里还和小苏子住在一个屋呢,只不过后来他运气好一些,后来储秀宫的张公公来内务府给四阿哥选贴身小太监,他就被张公公给选走了。”
小夏子顶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啧啧啧,那你们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健壮太监闻言,不禁瘪了瘪嘴、摇了摇头评价道。
“小夏子,小夏子,那只三花猫找到了吗?”
这时“砰”的一下子耳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给撞开了。
屋子里的太监们瞧见管事太监竟然冒着风雪进来了,咳嗽的小夏子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年长些的大太监们也赶紧从大通铺里钻出来了。
“头儿,那个猫主子,我找了一天都没找着它。”
小夏子有些沮丧,边咳嗽边低声道:
“它前两天看起来就有些不对劲儿,精神头不好,我正想着找位兽医来给猫主子看看呢,谁知我昨个儿上午刚打开笼子门准备给它喂食,它就猛地给我手背上爪了几道爪印,几个跳跃间就跑了出去,等我追出去时,它已经瞧不见影子了。”
管事太监看到这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咳嗽成这样,咳嗽一声整个身子都跟着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道:
“猫主子们都有灵性,有的知道自己要死了,是不愿意死在伺候自己的人跟前的,一般情况下它们都会悄无声息地找个偏僻的角落等着自己咽气。”
能被分到御兽苑当差的宫人,基本上都是喜爱小动物的,心肠都不坏。
管事太监抿了抿唇,拧眉想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说道:
“算了,算了,外面雪下得这么紧乎,你还是先养病吧,等雪晴了,你咳嗽轻一些,再好好出去仔细找找,重点去御花园里看看,那里树多假山也多,方便猫主子们藏身,若那只三花猫真没了,你也急得用块白布把尸体带回来埋进土里安葬了,别一不小心吓倒了主子们,那我们整个猫狗房的人就全都等着倒霉吧。”
“行,谢谢头儿,我记得了。”
小夏子又咳嗽了两声,忙颔首道。
小冬子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头儿,你放心吧,等雪晴了,我也会帮着小夏子出去找猫主子的。”
小冬子边用手拍着小夏子的后背给他顺着气,边对着管事太监保证道。
“好,那你们也早点儿睡吧。”
“对了,从今天开始御膳房的廊檐下会不间断的供应驱寒汤,你们趁着换班的时间都去喝一碗,那些狗主子、猫主子们也照顾得精细点儿,千万别给冻病了。”
“晓得了。”
耳房里的太监们都听话地点了点头。
管事太监想了想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就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大雪足足下了一夜。
等第二天早上,整个紫禁城都变得银装素裹了。
一晚上的时间过去了,小夏子非但没有减轻病症,反而浑身发烫,病得躺在大通铺的末尾起不来身子了。
小冬子没有办法只好一天好几趟地往御膳房那里跑,给小夏子取驱寒汤。
等他忙活完手头上的事儿,特意趁着天色没黑一路沿着宫道跑去北面的御花园里,“喵喵喵”地学猫叫,寻找走失的那只三花猫,可他从临近黄昏,直至找到天擦黑也没能瞧见猫主子的身影,只好缩着脖子,无功而返了。
几日后,就到了公主学院的上旬休息日。
在五台山的驿站里时,晴嫣曾答应小十等回宫后,她会让白御厨给小胤俄做比牛肉干还好吃的零嘴。
休息日里难得清闲,等午时用完膳后,她就吩咐白露将康熙送到她宫里的巧克力全都取了出来。
事先从小胤俄口中知道今日皇额娘宫里要做美味零嘴的小七、小八放学后,也跟着小胤俄一道回储秀宫里用膳了。
小九患了风寒,已经向南三所的师傅们告了两日的病假,两天没能见到九哥,小十的精神头也不太好。
“来,小十,尝一尝。”
晴嫣用小银刀从大块巧克力上分别切下了差不多指甲盖儿那般大的巧克力,给小七、小八分别递了一块儿后,看着小胤俄坐在旁边的雕花椅子上耷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就笑着给他小嘴里也塞了一块。
抱着皇贵妃双腿站立在旁边的双胞胎,瞧见三位小哥哥都吃东西了,俩小奶娃忙急切地扒拉着额娘的胳膊,示意他们哥俩也要吃。
晴嫣无奈只好又将切下来的巧克力,一分为二给双胞胎小嘴里各喂了一小块。
小十三、小十四原本还以为这是好吃的黑点心呢,哪成想巧克力一入口就把他俩给苦到了,兄弟俩齐齐皱着小眉头,“噗噗噗”地往外吐巧克力。
小七勉强将巧克力给咽下去,有些没信心地开口询问道:
“皇额娘,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好苦呀。用它们真得会做出美味零嘴吗?”
站在他身旁的小八将巧克力咽下肚后,还认真回味了一下,则奶声奶气地给出了相反的评价:
“七哥,这巧克力我觉得吃得还行啊。”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晴嫣也动手用银刀给自己切了一小块巧克力,发现味道确实是挺正宗的。
如果二次加工,做成巧克力奶棒、巧克力奶茶、巧克力蒸蛋糕,想来口味应该就会变甜,适合小奶团子们吃了。
瞧见小胤祐和小胤禩都开口了,小胤俄仍旧耷拉着小脑袋不吭声,晴嫣纳闷地蹲下身子温声说道:
“小十,你九哥只是生病了,等他病好后就能和你一块儿玩耍了,你不要难过。”
小胤俄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晴嫣发现刚刚用膳时,小十的脸色看着还挺正常呢,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么红呢?
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赶忙伸出右手将掌心放在小胤俄的额头上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小十的体温确实有些高。
她下意识地就想调动起身体里的异能,而小十则像是难受紧了,不舒服地晃了晃脑袋,瓮声瓮气地软声说道:
“皇额娘,好像有虫子爬到我的领口里了,我觉得脖子里好痒啊。”
大冬天的哪来的虫子啊?
晴嫣闻言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忙伸手解开小十领口处的盘扣。
将小胤俄的衣领全部扒开,待清楚地看到他脖子后面冒出来的俩红疙瘩后,晴嫣的瞳孔一缩,正想让宫人去喊太医来瞧瞧看,红疙瘩是不是天花呢。
宫女芒种就像是身后有老虎在追一样,慌里慌张地掀开棉门帘,迈过门槛跑到大厅里,瞧见皇贵妃后,忙焦急地出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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