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袂浅
穆尔登格则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又往下道;
“后来还有四、五次吧,我们总能在各种地方撞见,不过基本上他每次都挺惨的,我当时还觉得这沙俄少年混得挺惨的,哪成想他就是阿玛口中说的沙皇彼得,一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
康熙听完大侄女的话,细长的丹凤眼中滑过一抹笑意。
训练营里可是没有人无故欺负彼得的,向他挑战布库的不算,大家都是贵族少年,知道轻重,但彼得喜欢往外跑,遭受江湖的毒打,他也没办法不是。
一群人说说笑笑、簇拥着往前走。
这时皇庄上的一众管事们也都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还有好几只大狗和一头健硕、膘肥体壮的蒙古牛冲在管事们的前头,朝着康熙等人跑来。
听到记忆中的“嗷呜、嗷呜”和“哞哞哞哞”随风传来的叫声,一群孩子们全都瞪大眼睛、往前看。
已经长成威风凛凛大狗模样的胤哈,因为当年景山的救驾之功和赛恩乎一样,脖子上也挂上了金光闪闪,刻着“胤哈”两字的狗牌。
它冲在最前头,两个三角形带着白尖尖的耳朵迎风抖动,眼睛不是小时候的天蓝色了,而是澄澈的浅蓝,吐着红色的舌头,四肢飞快地往胤禛跟前跑。
胤哈身后跟着赛恩乎,好久不见的赛恩乎也长成大牛了,甩着短短的牛尾巴,被人养的油光水亮的,跑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在乱晃,傻乎乎地“哞哞”叫着往胤禔和胤礽跟前跑。
牛脖子上的“赛恩乎”金牌牌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小九、小十和双胞胎瞧见紧跟在一牛一狗身后,那四只排成一排往前跑的两只白色的萨摩耶和两只胖成猪的阿拉斯加后,四个奶团子也激动了。
小九和小十松开大哥和太子二哥拉着他俩的手,兴高采烈地往前边跑,边用小奶音喊着:
“禟耶!”
“俄耶!”
小十三和小十四也挣扎着从父母怀里滑下来,喜滋滋地倒腾着他俩的小短腿儿往前冲,奶呼呼地大声喊叫着:
“祥,拉~~~”
“祯,不,拉!!!”
“汪汪汪汪汪!”
"嗷呜呜!”
“哞哞哞哞哞!”
健硕的蒙古牛和五只雪橇犬都寻到了它们好久不见的小铲屎官,又是用毛茸茸的脑袋蹭铲屎官们的腿的,又是甩尾巴转圈圈的。
“禟耶”、“俄耶”、“祥拉”、“祯不拉”,四条雪橇犬去年冬日里随着皇家车队从五台山运到了京郊的皇庄里。
它们四只在这里也被人好好照顾了,只不过他们不像赛恩乎那样有“牛痘之功”,也不像胤哈那般有“救驾之功”,四只雪橇犬脖子上还没有挂上金色的狗牌牌,他们奇特的名字自然也是没能得到康熙认可的。
康熙听着耳畔此起彼伏,传来的带着自己小儿子们名字的狗名字,嘴角狠狠抽了抽,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让管事们带着他们一行人先去用午膳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百七十五章
身处皇庄,午膳也颇具农家风味,来人全都是一大家子,关系亲密,也没分桌而食,到用房的时间点儿了,康熙、皇贵妃、和福全就带着一群孩子们围着坐在了一张特制的杉木大圆桌旁。
大圆桌中间掏出了一个圆洞,下方摆了一个红彤彤的火炉,火炉上方架了一口双耳的黑黝黝铁锅。
今日的主菜就是东北名菜——“铁锅炖大鹅”了。
满人从关外迁入京都,时至今日宫里人的口味还是喜欢吃“炖菜”。
厨子们做饭时,特意挑选了三只膘肥体壮、羽毛蓬松的大白鹅,把鹅毛细致地拔掉,收拾干净,将鹅肉切成块儿放在了铁锅里慢炖,锅中除了鹅肉外,还另外加了不少葱段、姜丝、蒜瓣等配料调味。
上半年收获的土豆已经被御厨们玩出了花样,各种各样后世才有的土豆美食已经陆陆续续地被御厨们捣鼓了出来。
脖子上系着蓝色大饭兜兜的双胞胎坐在两把特质的带着围栏的高脚小圈椅上,夹在父母中间,小哥俩透过桌面白茫茫的水蒸汽看到大铁锅中被炖的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鹅肉,口水顺着软乎乎的小下巴流个不停。
皇庄上的大白鹅被人养的胖乎乎的,又整日在露天的黄土地上撒欢似的跑,简直就是皇庄一霸,碰上一群雪橇犬还会探着脖子,展开翅膀,“鹅鹅鹅”气势汹汹地跑去咬,一咬到狗子身上的皮毛,就会紧咬住不放,拧着圈的使力气,直到揪下来一嘴的狗毛才算完事,嚣张地扬长而去。
攻击力极强的大白鹅把雪橇犬们吓得在皇庄上远远瞅见它们,立刻掉头就跑。
正因为有这么大的运动量,才造就了大白鹅紧实的肉质。
如今鹅肉在铁锅中炖熟后,吸满了醇香的汤汁,汤水中还有切成块的去皮土豆,铁锅周围还贴了一圈微黄的土豆饼,锅中食物的香气被底下的火炉一催,顿时收不住了,像是轻烟般溢满了整间屋子。
“额,凉,吃,肉肉,吃!”
小十四手中握着一把小勺子,看着哥哥姐姐们碗中都有肉了,偏偏他们兄弟俩还没有,忍不住伸出两只小短手扒拉上身旁额娘的胳膊。
晴嫣身子微微前倾,伸手拿过一张热乎乎的土豆饼,从中间撕成两半,用眼神示意身侧的白露给小哥俩的虎头小碗中多舀汤汁和炖的软烂的土豆,少放鹅肉。
白露忙憋着笑意,照做了。
双胞胎那点儿小乳牙还咬不动鹅肉呢,怕是一口肉下去就会塞牙缝了。
好在双胞胎不挑食,兄弟俩看到自己的虎头碗里有食物后,自己用洗干净的小胖手握着软和的土豆饼咬一口,还聪明地将土豆饼给撕成小块儿,丢进虎头小碗里,用手中的勺子将土豆饼给压进碗中的汤汁里,而后又握着小勺子将软糯的土豆块给捣成土豆泥,一口饼、一口土豆泥的长大嘴巴,往嘴里送。
在晴嫣的育儿理念看来,小孩子们自己吃饭能够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和自主能力,因此即便小哥俩的吃相有些埋汰,晴嫣也没插手去管,只要不烫着兄弟俩,他们爱咋吃咋吃。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等一行人用罢午膳就簇拥着来到了番薯地。
前两日京郊刚刚飘过一场零星小雪,雪水融化进菜地中泥土变得很湿润。
康熙和皇贵妃将双胞胎放在地上,小哥俩手拉着手,与哥哥姐姐们一起站在地头处,踮起脚尖往远处望。
今年番薯埋到土里,生出番薯苗后,农户们都听从管事们的话,将番薯苗往别的地方移栽,使得番薯的产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在一片寂寥荒芜的冬日景象中,眼前突然冒出来了几亩连在一起的番薯地,番薯的藤曼相互纠缠,绵延出了一大片绿色,即使霜降后,一部分番薯叶被白霜一打,变得发黑、发枯了,但看着眼前的绿色仍旧让人感觉很舒心。
田地尾部,卖力干活的农户们皆穿着利索的衣服,站在一陇陇番薯前。
他们将身上粗麻的袖子高高挽到胳膊肘处,露出被晒得古铜色、肌肉紧实的小臂,顶着满额头的细汗,以及满手的泥土,兴高采烈又激动万分地弯腰拔着红薯藤。
一株株红薯藤从泥土里薅出来后,无一例外根部皆会带出来七、八个圆滚滚裹着湿泥的红薯,农户们整日泡在田地里,过手的粮食粗粗一瞧就能估算出有多少斤。
上半年的土豆用新的方法栽种后,亩产千斤的高产量已经让农户们高兴疯了,如今临近年尾,竟然又发现了红薯按照正确的方法栽种后,也是亩产千斤的良种,几个感性的老农户们,用长着许多老茧子和皴裂口子的大手直接“扑通”一下双膝跪在了菜地里,一双粗糙的大手颤抖不已地捧起粘着湿润土壤的红薯,泣不成声地哽咽道:
“这番薯和土豆能救命啊!真得是神仙赐下来的种子啊!若是番薯和土豆能早来几年,我老汉的家人就能多活几个,也不用一一饿死在腊月年根儿里了啊!”
带着侄子、闺女们干活的李富民看到身旁哭得老泪纵横的老汉们,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儿。如今的日子,贫苦的百姓们不胜枚举,倘若土豆、番薯真得能够早些问世,那么得养活多少人啊。
头上裹着蓝头巾的张娘子也是打小过惯苦日子的,她的女儿小花寸步不离地跟在娘亲身旁,用一双小手将长在红薯藤上的红薯一个一个拽下来,放在腿边的小竹篓里。
母女俩看着老汉们哭得撕心裂肺,将红薯给当成宝贝似的,按在心口处,悲痛地哀嚎着,眼睛也有些泛红。
和胤禛差不多大的小花吸了吸鼻子,用小手拍着离得最近老汉的肩膀,甜声安慰道:
“爷爷,你不要哭了,以后我们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李富民作为这田地的管事,也叹了口气,几步走过去挨个将几名老汉搀扶起来,握着拳头鼓劲儿道:
“老伯,别难过了,咱早些将这红薯给挖出来,主子才能尽早地将这高产良种推广到民间去,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再难咱也得朝前看不是。”
老汉们点点头,他们也是一时之间想起饿死的家人情绪受不住了。
心中的悲痛释放出来后,老汉们用袖子擦干流进脸上深深沟壑里的泪水,像是回到了年富力壮的小伙子时期般,握着手里的铁棍使劲儿地撬着红薯藤周围的土地,将土地给撬松散后,才用冻得红彤彤的手扒拉着湿润冰冷的泥土将埋在泥土中的红薯块茎给一个不落的、小心翼翼薅出来,完事后,还要再用铁棍将坑给刨得更深些,生怕里面还埋的有红薯。
天寒,铁棍冷的和屋檐下挂着的冰凌不相上下了,手握上去可想而知有多冷了,但即便这样农户们也不敢用铁锹挖土,铁锹虽然省力气,但一铁锹下去,很容易就会将红薯给拦腰挖断折成两截,看着那被泥土给染脏的白茬茬果肉,农户们可是会心疼死的,只好用铁棍一下一下地撬着松土,好在有雪水的滋润,土地好挖了许多,省了不小的力气。
站在地头处的康熙等人,原本还在为红薯带来的高产量而欣喜若狂呢,等寒风卷着老汉呜呜咽咽的哭声从地尾传到地头处时,康熙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些,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默不语。
他心中倒没有因为老汉们的哭诉而生气,相反他觉得有些自责,老汉们的话说得不无道理,若是早些年发现土豆、红薯和玉米这种高产良种,保不准这几年下来,大清的人口都能增加百万了,好在如今还不算太晚……
晴嫣弯腰拽着俩小儿子的后衣领,将跃跃欲试、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想要跑进菜地里薅红薯的双胞胎给提溜了回来。
这时北边的黄土地上传来一群“嗷呜、嗷呜”、“汪汪汪”的响亮犬吠声。
康熙等人吃罢饭了,同样吃完狗饭的一大群雪橇犬在背后“咣当咣当”地拉着一个小板车开始跑到田地里,上工干活了。
一群孩子们循声往北望,就瞧见威风凛凛的胤哈和傻乎乎的赛恩乎并排领头跑在前面,身后跟了二十多只大大小小的雪橇犬。
白色的萨摩耶和胖乎乎的阿拉斯加很好辨认,小九、小十和双胞胎瞧见他们的狗狗也来干活了,四个小奶团子不知不觉就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康熙看到雪橇犬们拉着板车沿着土路跑到菜地尾,等农户们将装着红薯的小竹筐在板车上绑好后,雪橇犬们就熟练地拉着板车掉个头,撒开四肢欢快地跑走了,像是当成游戏了般,各个看起来都精神奕奕的。
他忍不住用手捋着下颌处的短须,语气难掩赞赏地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这群雪橇犬还真是上道啊。”
跟在一旁的管事们刚才瞧见主子因为老汉们的哭诉,脸上的笑意尽散,心也跟着高高提了起来,如今看到主子被一群拉车的雪橇犬给逗笑了,忙松了一口气,也连连点着头,为狗狗们表功,一个嘴皮子利索的管事直接大胆地接话道:
“三爷说得极是,庄子上的雪橇犬们精力旺盛,麦收的时候能拉麦捆儿,土豆收获的时候能拉土豆,如今更是拉起了红薯,简直是一狗多用啊!”
康熙闻言颔了颔首,笑着没吭声,视线又往番薯地中瞟了一眼,瞧见这一会儿的功夫,农户们已经纷纷往他们这儿瞧了,显然自己一群人大咧咧地站在地头处,已经让农户们分散注意力、打扰他们干活了。
康熙的本意就是亲眼来瞧瞧番薯的产量,如今目的达到,他也不准备在这儿多待了,直接打发管事们去忙活,自己领着家人们去别的地方闲逛了。
冬日白昼短,天黑的早。
申时末,宛如红鸡蛋的夕阳就渐渐开始落山了。
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打的双胞胎趴在父母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在皇庄上玩了快一下午的众人也都纷纷上了马车,骑上骏马原路返回。
约莫近一个时辰后,酉时末,天色已经擦黑,隐隐辨不出人形了。
小九、小十和双胞胎一上马车,四兄弟就并排躺在马车上慢慢睡着了。
车轮碾着街道赶在宵禁前回到了皇城里,马车直接驶进了北边的神武门。
一行人下车后,康熙抱着双胞胎,晴嫣抱着小十,白露搂着小九,等康熙将睡得小脸蛋红扑扑的四小只送到储秀宫正殿后,才领着胤禔、胤礽、胤禛和恪靖几个大孩子,沿着青石板宫道往南面走。
等宜妃得到信儿之后,就忙拎着一个小锦被打算到储秀宫里裹住小儿子,将小胤禟给抱回来。
待郭络罗氏带着自己的心腹大宫女红菱掀开储秀宫正殿的棉门帘,迈过门槛走进大厅后,入眼就瞧见四兄弟躺在东窗下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宽锦被,软榻不远处还放了一个烧着银丝炭的暖盆。
晴嫣才从净房中用热水简单洗了个澡,将长发给烘干,换上一身舒适的棉袍来到大厅里,就看到了宜妃主仆俩。
她笑着指了指软榻,对着郭络罗氏压低声音道:
“都睡着了,我还打算待会儿让小宫女们拿着热帕子给他们四个擦擦手和脸呢,你就赶巧的过来了。”
宜妃笑着对晴嫣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俩人正准备抬脚往东窗处走,这时长春宫的雪月突然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迈过门槛,跑了进来,瞧见披散着柔顺黑发的皇贵妃,以及手中拎着条小锦被预备俯身裹儿子的宜妃后,随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毯上,焦灼不已地带着哭腔哽咽道:
“皇贵妃娘娘,宜妃娘娘,您两位赶紧去瞧瞧我们主子吧,我们主子见红了,羊水破了,如今已经进产房了。”
晴嫣和宜妃闻言,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
安妃满打满算时至今日,腹中的胎儿已经七个多月,快八个月了。
在这个没有产检的年代,“七活八不活”这句民谚可是妇人们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皇贵妃和宜妃皆是生产过的人,自然明白李氏如今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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