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云上
还得再瞧瞧。
舒朗不晓得他被老太太给鄙夷了,他是真心那般认为。谁知到了傍晚就被啪啪打脸,嘶,只能说陛下下手真的够狠。
一道圣旨进了隔壁庆城伯府,以庆城伯荣桥身体虚弱,缠绵病榻,无法处理各方事务为由,令庆城伯世子荣舒堂继承伯府爵位。
荣舒堂正式成为新一任庆城伯。
另一道圣旨进了户部侍郎柳恭敛的府邸,盛赞柳恭敛小女儿柳寄雨与安乐侯周书辰乃檀郎谢女,天造地设,为其赐婚,令择日完婚。
这两道圣旨在不同人眼里自有无数解读,但不可避免的,荣伯府这一家子,再次以非常高调的姿态进入坊间百姓视野里。
遥想荣伯爷与柳家女和离,才是几月前之事?那时还有人私下嘀咕柳氏女薄情寡义,心肠狠硬,必落不得好下场,等着看她笑话。谁又能想到,一转眼柳氏女得陛下赐婚,即将嫁入高门成为侯夫人。
安乐侯可比庆城伯有分量多了!
这叫有些人心头又酸又妒又无奈,可谓是将百般滋味尝了个遍。
与柳氏没甚关系的外人瞧了都眼红,对荣桥本人来说滋味就更甚几分。
不过这一天荣桥经历的打击太多,还没来得及听闻前妻的婚事,便迎来了属于他的那份圣旨,自顾不暇。
原本他老神在在躲在若水院,和张姨娘过着红袖添香的小日子,好不快活。
即便大儿子不按照他为他设置好的路走,他也除了生气外丝毫不慌,甚至有种将眼前烂摊子全部丢给大儿子去收拾,他坐享其成的优越感。
荣桥有信心,在他奉上了伯府全部家产后,十一皇子和贤妃娘娘一定会想办法为他在陛下面前争取机会,否则得叫多少跟在十一皇子身后卖命之人寒心?
同时他很自信他对伯府的把控,别看在这场父子争夺中平日里大儿子占尽上风,那不过是他没动真格儿的罢了。他是父亲,天然占据优势,只要他将大儿子圈禁他的事实公之于众,大儿子名声势必一落千丈,到时候别说继承伯府,就是保住眼下的差事都难。
可陛下这道旨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荣桥等不及传旨太监离去,便在院中闹开了,捧着圣旨不可置信的质问荣舒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
荣舒堂也很意外,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何,但见父亲这般不顾体统,他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朝皇宫方向拱拱手道:
“陛下圣心岂是我等臣子可以随意猜度?不论你我身居何职位,皆是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忠罢了,陛下从不曾亏待我们,父亲何需如此失态?”
荣桥哪里听的进这些?
他只知道他引以为豪,自忖赢了荣轩一头,当做命根子一般的爵位没了!他被迫让出爵位的理由是如此可笑,京中勋贵多如牛毛,哪家袭爵不是家主老迈,亲自上书,陛下应允后才传给下一代?
到了他这里,他今年才刚过四十,眼不花耳不聋,上了校场能拉三石弓,甚至连孙子都没抱上,就被迫以病重的理由让出爵位,传出去他荣桥在京城还如何立足?
不行!
“我要见陛下!我要面见陛下!微臣有冤啊!微臣有冤要面见陛下!这孽子不配袭爵,他不配!陛下勿要被奸人蒙蔽圣听啊!”
舒朗匆匆赶来瞧热闹时,进门便瞧见荣桥被大哥的人摁住,老管家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团破布,身手矫捷的塞进荣桥嘴里,周围下人全部被打发出去,荣舒堂双手后背,静静站在廊下看荣桥发疯的场景。
荣桥原本委顿下去的神色在见着舒朗后又精神起来,嘴里“嗯嗯”不知在说什么,激动地往舒朗这边冲。
几个亲卫差点儿没摁住他,还是老管家出手把人收拾老实了。
荣舒堂见着弟弟,招手叫他过去。
舒朗在路过荣桥时,无视了对方眼里愤怒不甘,垂首问:
“省省吧,还想闹到陛下面前去?你是不是以为你对贤妃娘娘那点心思,陛下真的一无所知?你是不是觉得当时陛下没处置你,自此你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愚蠢!
陛下只罚了十一皇子三年俸禄便轻轻揭过,显见不想将事情闹大,让皇室陷入丑闻旋涡,那时你就该有病一辈子的觉悟,若你还有几分脑子就该主动让大哥袭了这伯府爵位。
你以为大哥为了权势圈禁你,是大逆不道,是不孝,殊不知他在护你周全上废了多大心力!”
荣桥神色激动,显见的不相信。
荣舒堂唤弟弟:“守光,别说了,他听不进去的。”
舒朗摇头,荣桥将伯府造作一空,躲进若水院好吃好喝,红袖添香,好不快活。留大哥荣舒堂在外各方奔走,求情看人脸色,费尽心思,缓慢又艰难的一点点重新积攒家业。这种事荣桥能做,他为什么不能说?
舒朗问荣桥:“你安心躲在家里,一来不想收拾你惹出来的烂摊子,二来欲借此淡出众人视线,等家业有了新起色,大家也忘却你之前做过什么后,再择合适时机露面,重新做你高高在上的庆城伯,是这么打算的,对吗?”
见荣桥面带愤怒,舒朗嗤笑一声,接着道:
“不对,你还怨恨母亲叫你丢了颜面,所以你便利用大哥为你,为伯府出生入死。你不是不知道大哥在外头处境有多艰难,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你把大哥作为你向母亲宣泄仇恨的工具,你欲借此让母亲痛苦难堪却又拿你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为了大哥向你低头求饶。
这就是你荣桥,一个卑劣小人的一箭三雕之计,我在五里地外都听到算盘珠子的响儿了!”
荣桥被拆穿了心思,索性也不挣扎了,虽然嘴被堵着说不了话,但他突然直起的腰身和高傲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即便他没了爵位又如何?只要他一日是荣舒堂的父亲,他就有的是法子通过折磨荣舒堂,叫柳寄雨痛苦难当!柳寄雨坏了他所有计划,叫他颜面尽失,那她也别想好过!
舒朗嗤笑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与他分享一个好消息:
“你还不知道吧?方才柳家传来消息,陛下下旨为母亲与安乐侯赐婚,您这最后一颗算盘珠子也要落空了!”
“不可能!”
“当真?”
不可置信与喜悦的声音一前一后在院中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咸鱼翻身
荣桥嘴里的布团被舒朗扯下, 便听他极其震怒道:
“柳氏她一个和离的老女人,凭什么嫁入宗室成为侯夫人?这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安乐侯图她生过孩子, 还是图她人老珠黄?”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比二叔你自个儿造的孽,却无法承担这严重后果,既不敢怨恨诓骗你的贤妃娘娘和十一殿下, 又不会反思轻易上当受骗的自个儿有多愚蠢,也不敢痛恨下令让你失去所有的陛下, 你便将一切全都推到无辜的母亲身上,认定是她执意和离才将事情闹大,让你落的今天这幅一无所有的恶心境况。
又好比所有人眼里, 母亲生的文雅端庄, 娴静秀美,唯你嘴里她人老珠黄, 万般不堪。
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都有大哥跟在你屁股后面替你收拾烂摊子, 凭什么母亲那般好之人不能有个幸福的家庭?”
舒朗此时真心觉得安乐侯看不上荣桥,是有他的深刻道理存在的。
荣桥却是听不进这些, 他只想在一无所有之际拉一个垫背的, 而这个人选非柳氏莫属, 因为一旦柳氏沾染上麻烦, 这两个孽种,以及那个安乐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那他的机会便又到了。
荣桥语速又快又急,一脸笃定道: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怪不得柳氏那般着急与我和离划清界限, 原来她一早便与安乐侯暗通款曲, 你们全都知道,合起伙儿来诓骗我和离?柳氏早就与安乐侯之间不清不白了是不是?”
原本荣桥只是信口胡诌,想污了柳氏的名声,但说着说着,他自个儿都开始相信了,一瞬间就能从记忆中给柳氏和安乐侯之间不清白的关系找出几十个似真似假的证据。他好像又找着了新思路一般,双眼放光,死死盯着舒朗,要在他脸上瞧出一个确切答案!
舒朗能给他什么答案?
自然是直接给他两巴掌外带一拳头,顺便提腿飞踹,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他的底线在哪里。
这人约莫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主动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的,这得是什么癖好?损人不利己,伤敌八百,自损两千,恶心至极!
荣桥没有防备,被舒朗踹的跪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舒朗藏在背后的手轻轻甩了甩,嘶,真疼!
这都怪荣桥这老家伙脸皮太厚!
荣舒堂将一切看在眼里,行至舒朗身后,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捏捏,吩咐管家:
“带回若水院,人手加三倍,寸步不离盯着,既然还在病中没胃口吃饭,近三日先空腹养养吧!”
荣桥一听就不乐意,挣扎的更用力了,正想破口大骂,舒朗见状一只脚都已经伸出去了,动手太疼,还是动脚来的方便。
谁知此时又来了一波儿笑眯眯的小太监。小太监进了院子,就跟没看见荣桥像条蛆虫一样在那儿疯狂摆动,想要跟他说话求救似的,见了荣舒堂客客气气的跟他道喜,随后才面色一肃道:
“传陛下口谕,着庆城伯荣桥携妾室张氏一道儿去京郊别院养病,无故不得外出!”
荣桥所有挣扎的动作在这句话后,瞬间泄去力气,瘫坐一团,没了找陛下伸冤的念头。
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说陛下不晓得他对贤妃娘娘的心思。
若只是让他一人前往京郊别院,他还能宽慰自己,是安乐侯为了柳氏在背地里搞的鬼,他输的不冤,可陛下特意叫他带上张氏,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这辈子在陛下跟前都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了。
荣桥失魂落魄,又惊惧又惶恐,此时才真正开始害怕,他开始琢磨,既然陛下已经晓得他对贤妃的心思,怎会只将他圈禁起来这般简单?别苑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可怕的后手等着他?
越是琢磨,越是惊慌。哪里还顾得上想,陛下既已知晓此事,那他心头白月光和白月光的儿子,在皇宫中又会是何处境?
小太监背影还没离开院子,远远的就听见那位海盛公公特意交代要慎重对待的荣二公子惊呼一声:
“二叔,您都多大人了,还尿裤子!?”
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和嫌弃。
小太监嘴角一抽,心说难怪海公公说这位小爷是个活泼的,倒是丁点儿没错。
舒朗不知荣桥脑补了什么将自个儿吓成这样,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干那些事的时候不害怕,被我们发现的时候不害怕,陛下没处置你的时候不害怕,现在陛下的处置结果出来了,好歹还看在我和大哥还有祖母的份儿上,给你留条命,让你好吃好喝,张姨娘作伴,至于吓成这样吗?”
他是真不能理解。
荣舒堂也觉得他爹有些太过丢人,从未有过的丢人!拉着弟弟,嫌弃的退回廊下,挥挥手,让管家连夜收拾东西把人送去京郊别院。
荣桥嘴里只剩一句车轱辘话:“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正是因为处罚太轻,他才害怕呢!
陛下是什么人?当年可是战场上砍头如切菜的狠角色,为什么要轻易饶了他?没理由啊!
舒朗和大哥对视一眼,确定了,他们都不能理解荣桥此时的恐惧和失态源于何处。
理解不了就不理解了,舒朗催促大哥:
“你收拾一下,等会儿进宫去谢恩,我回府跟祖母说一声,然后去柳府那边瞧瞧母亲!”
荣柳两家欢欢喜喜的同时,武英殿内,贤妃一身浅碧色宫服轻声细语和皇帝话家常。
三十好几的人了,岁月好似格外宽待她一般,一身清冷气质配上这些素淡衣服,和五公主走在一起如姐妹似的。
贤妃随手摆了一枚黑子,并不在意棋局的胜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一般,语气里有些苦恼,声音依旧是冷清的:
“自打上次妾叫燕燕和老十一好好相处,别动不动闹别扭,燕燕就不大爱进宫了。翻过年她就是十六岁的大姑娘,这性子愈发无法无天,咱们做她父母的可以由着她胡闹,可将来到了婆家岂不是要吃大亏?陛下您说这怎么得了?”
皇帝也随手在棋盘上摆下一子,语气都跟着随意起来:
“朕的公主,谁能给她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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