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问我
余清窈也不责怪它,笑吟吟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松雪长得好快,好像眨眼间就大了一圈了。”
李策瞅了眼小猫,把手里刚拨好的荔枝肉递到余清窈嘴边,“狮子猫能长得很大,只怕你过段时间就会担受不住它的大小。”
松雪似乎听出了李策的意思,顿时委屈地‘喵呜’了一声,从桌子上跳下去,钻进余清窈的怀里,枕在她的腿上喵喵叫。
好像自己永远会是一只小猫猫。
余清窈张嘴吃下李策喂过来的半块荔枝肉,一边安抚着受不得委屈的小猫,“那肯定不会!因为喜欢,多大都可以担受。”
松雪在她膝上蹲着,歪着脑袋看她。
余清窈笑了笑,低头逗它:“对不对啊,松雪~”
松雪‘喵‘的一声,大尾巴用力甩了甩。
显得十分高兴。
一人一猫有模有样地对话。
虽然谁都听不懂对方的言语,却像是能心意相通一般。
李策轻笑了声。
余清窈抬起眼睛,对面的李策眉眼含笑,神情怡然地望着她,似乎也很高兴。
她不由想:殿下真好,无论什么事都会为她高兴。
李策挽着袖子剥荔枝,褪去果皮后剥开晶莹的果肉,再将棕黑圆润的果核剔除,将果肉掰成几块,喂给余清窈,自己跟着后面随意吃几口。
若是余清窈吃得快,就一颗都喂给她,若她吃得慢,自己就帮忙吃一些。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就消灭了七、八颗大荔枝,直到余清窈实在吞不下了,才摇着头拒绝。
李策才用湿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
两人的话题也从閬园里的小事慢慢回到了外面的大事上。
“殿下是说那四个死了的人并不是虎贲营的士兵?”余清窈用力咀嚼嘴里剩下的荔枝,不想耽搁自己问话,“我就知道阿耶大事上从来不会糊涂,既然是派陶延私自回来,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按照你的形容,我也让人带着陶延的画像暗自寻访,确实有了一些消息。”李策不喜欢说不确信的东西,但是担心余清窈一直担忧,就忍不住开口道:“陶延似是已经进入了金陵城,就在余府。”
余清窈险些要直接站起来,但是松雪还压在她腿上,所以她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她疑惑道:“既是如此,他为何不及时与我联系?”
李策对她压了压手,让她不要着急:“虽然他没有事,不过在入金陵之前应当还是遭了人伏击,所以才会如此谨慎行事,等寻了机会我会命人去试探他。”
“既然如此,殿下能把知蓝送去余府吗?”余清窈自己就想出了一个法子,“知蓝是我最信任的人,而且陶延也与她相熟,见了知蓝他肯定会愿意说的。”
余清窈太能了解陶延如今的谨慎小心了。
就像刚刚到金陵城的自己,只觉得周围无人可信,又怎敢轻易把秘密说出。
即便是李策的人,余清窈也担心陶延并不会全然信任。
如此想来,只有知蓝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策想了会,就答应道:“这个法子也行,等查明他的下落是真的在余府,我会安排知蓝出宫一趟,你也可以写一封短信给她当做信物。”
余清窈连连答应。
如此压在心头上的一件大事就有了着落,她心里也轻松不少。
午后,受到邀请前来吃荔枝的李珵还额外带着两张嘴来了。
余清窈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裴院判以及华昌公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自己不记得自己有请这两位。
李珵很愧疚,自己没能甩掉身后两个大尾巴。
“咳,四嫂对不起啊,收到消息的时候裴院判正在我宫里给我例行问诊,我阿姐听了也非要跟过来,所以……”
“什么叫我非要!我不是怕你惹事吗?”华昌公主强词夺理。
“明明你就是看见裴院判要跟过来,才……的嘛!”李珵的声音被华昌公主的眼神瞪着,一截截低下去。
余清窈回过神,对上裴院判无奈的眼神,连忙对李珵和华昌公主道:“额,没关系,我们这里荔枝很多,还怕吃不完呢,正好裴院判和华昌公主来了,多一人多一分力,可以帮着多吃一些,要不然我总担心容易放坏。”
华昌虽然是过来蹭吃荔枝的,但是身为公主的高傲还是让她嘴巴没有李珵那么甜,她哼了哼,“秦王妃真的好福气,本公主听说齐贵妃那里都只有一筐荔枝,还为这事老不高兴了!”
至于她们的生母淑妃拿到的就更少了,只有半筐,还眼巴巴在皇帝来的时候拿了出来,帝妃两唠嗑的时候就吃的七七八八了。
因为没吃几颗,李珵这才馋上了。
余清窈只知道荔枝是李策特意要来的赏赐,但没想到会牵扯出背后那么多复杂的事。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想来李策要了这么多荔枝是得罪了不少人,早知道就不全收下了。
但如今说起来也晚了,该得罪也得罪完了,现在再要送回去,反更加讨嫌。
余清窈让知蓝和春桃把洗好的荔枝端上来。
他们在海棠花树下围着一张桌子,除了新鲜的雪糯米外还有降火的菊花茶、几样时兴的果脯糕点摆着,这氛围很适合几个好友闲聊。
只可惜凑得这一桌子人谁和谁都不太熟,话题就很难聊起来。
好在裴院判还能跟李策说上几句话。
“臣听说殿下最近对秦州很是关注,难不成是有意愿要请旨去藩地当个闲散王爷了?”
李策手里剥着兰花豆,一颗颗放进余清窈膝上的瓷碗里。
余清窈上午已经吃够了荔枝,现在只想吃点咸的,但是兰花豆外壳很硬,她不喜欢吃,李策就把壳剥了,把里面炸得酥脆的肉给她。
叮叮咚咚的声音很引人注意。
华昌公主和李珵频频抬头看他们俩。
余清窈脸都微微泛红。
李策在外人面前对她依然如此照顾,显得他们两好像夫妻感情很好。
“倒也不全是。”李策没彻底否定,只道:“前段时间收到奏报,秦州遇到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雨,堤坝不堪重负,随时有决口的危险,事先做好准备,总好过以后发生不可挽救的后果。”
“确实如此,你向来行事稳重未雨绸缪,这一点我阿耶都常夸赞。”裴院判闻言直点头,“所以殿下还在金陵城以及周边大量收药草,聘请名医,也是在担心水灾过后会发生疫病?”
自古水灾过后就是大旱,大旱之后就有疫病,一系列的打击会让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我虽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是翻阅历年的灾情,大多都是这样的规律,早些准备也免得日后被人钳制,寸步难行。”李策看了眼余清窈空了的碗,用剥了几颗放进去。
余清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小声说谢谢。
裴知岐坐在对面,似是不见他们的腻歪,笑道:“若是你真的需要,届时我也愿意前去秦州,能悬壶济世可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裴知岐你别太过!你可是太医,怎么能随随便便跑出金陵去!”华昌公主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要不是旁边有李策,她都想拍桌而起。
李珵砸吧着嘴里的荔枝,嘀咕了一句:“阿姐,你管得比裴院判的阿耶还宽……”
华昌公主转身就拧住李珵的耳朵,怒道:“你说什么?”
“疼疼疼,阿姐我错了!”
裴知岐看了一眼华昌公主,义正词严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理应要趁着年轻多出去看看。”
华昌公主抿着红唇,失望地垂下眼睛,委屈得险些要落泪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
她都十六快十七了,再怎么撒娇耍赖,父皇也不可能把她一直留下去,等了来年开春肯定就轮到商议她的婚事了。
余清窈瞅了瞅公主的神情,早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华昌公主喜欢裴院判,却一直都求之不得。
可见,这世上即便身为公主也不是所有事能够如意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
桌席上一时气氛凝固起来。
李珵抓耳挠腮,小眼睛转得飞起,但也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余清窈把手里的碗往华昌公主的方向挪了挪,“公主,吃蚕豆吗?”
华昌公主抽了抽鼻子,蹙着眉头挑眼看她。
多少觉得她是有些不可理喻。
这种时候还吃什么蚕豆。
余清窈眸光澄澈,毫无介怀从前她们的那些摩擦,执着像她分享自己碗里——秦王殿下亲手剥的怪味蚕豆。
“很好吃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使然就让华昌公主真的伸出了手,从她碗里拿走了两片蚕豆。
放在嘴里咬得咔嚓响,仿佛把它们当做某人狠狠地折磨。
李珵也凑过来,安慰起华昌公主。
“阿姐你也别急,我昨日去皇祖母宫里,听见齐贵妃和皇祖母在商议要给大哥选王妃,以大哥的脾气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所以皇祖母和父皇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你的。”
余清窈就坐在华昌公主的身边,自然也听见了李珵的话。
心里不由想,若是李睿有了王妃,是不是这些事都能消停了。
余清窈不禁松了口气。
没有留意身旁李策对她看了一眼。
一个下午,李珵少说话多吃荔枝,吃得肚子滚圆,若不是旁边裴院判为他的健康考虑,及时制止了他,只怕小半筐荔枝都要到他肚子里了。
余清窈把半框荔枝分成了三份,分别给了李珵、华昌公主和裴知岐带走。
华昌公主吃了一下午余清窈碗里的蚕豆,虽然磨得腮帮子发疼,但是心底莫名有点舒坦。
这皇宫上下只怕就连父皇都没有吃过秦王亲自剥的蚕豆吧!
瞟了眼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秦王,华昌公主难得露出一些和善,对余清窈勾了勾唇角,“谢啦!”
余清窈笑盈盈把他们送走,回过头她就捂着嘴就打了一个哈欠。
要一直招待人还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李策让福安、福吉撤走了那些桌椅点心,重新摆上了一张躺椅,似是打算继续在花树下坐着看书。
“殿下在看什么?”余清窈好奇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