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岛
……他甚至都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能在自己身边坦然入睡的。
她总不会根本没把自己当成过异性来看待吧?
这个假设也太过绝望了。
翌日早晨, 池白松被漏进来的阳光照醒,她小声地“唔”了一声,便用视线去寻找光的来源。
在这个间隙,裴烬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惊醒, 又装成自己还在酣睡的样子, 免得让池白松发现他根本没睡着。
裴烬感觉到被子被掀开些之后扬起的风,池白松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了。
他微眯着的眼睛里只能瞧见她穿着白色光面睡衣的背影, 随着她的动作, 衣袂摆了摆, 她离开了房间。
如此日常般的场景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幻想这是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裴烬这会儿只是松了口气,完全没空产生这种旖旎的期待。
因为这个房间早就被如蜜的空气注满得一丝缝隙都没有了。
他支撑着身子起来, 感觉像醉酒了般颤巍了两下。
在这种情况下, 什么都想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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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白松洗漱过后迟迟不见裴烬出来, 她又折返了回去,正撞见他步伐不稳地想从床上下来的样子。
昨晚她没开灯,也就没怎么仔细观察过他,现在在自然光下,他背部的皮肤呈现出明显的纹路,在他移动时呈现出哑光的光泽来,那翅膀的规模也足够大,否则没法让他的身躯漂浮起来。
“你小区的名字叫什么?”池白松收回视线,问起正事来,“我现在要订购新的终端送过来。”
昨晚林淼就说让她最好买个新终端,当时太晚了她没什么精力去弄。
裴烬把详细地地址名报给了她。
池白松定了款新的终端后,见他还保持着这个可爱的形态,问道:“你不换回平时的模样吗?”
裴烬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帮我拿一下衣服。”他外穿的衣服不在这个房间里,卧室里只有内衣。
“当然可以。”池白松笑得春风和煦,她走到床边微微躬身,将食指曲起抵着他的下巴。
被迫抬头的动作让他的长颈扬起,裴烬不满道:“我又不是猫。”
“你当然不是。”池白松轻飘飘地说。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裴烬不再自讨苦吃,他顺从地请求池白松替他将衣柜里的黑色打底衫和裤子拿过来。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独居的感觉——平时他就算变成龙形睡觉了,再变回来时也不用顾虑被人看到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反正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根本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弯。
他本来想就用现在这个姿态去拿衣服的,但是他只在床上蹦跶了一会儿就把床单勾破了。
……还是算了。
池白松给他拿了衣服后贴心地反手关上了房门。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裴烬出来了。
池白松还穿着这身居家睡衣,她正坐在客厅餐桌旁的椅子上,惬意地看着从房间内出来、已经穿戴齐整的裴烬。
后者似乎是难以忍受这种尴尬,主动走到客厅中间打开了大屏电视,随便选了个晨间新闻频道。
他又去厨房里取了两个杯子,倒了水,给了池白松一杯,又从柜子里摸出一包饼干给她,“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
安排完这一切后他才去洗漱。
池白松啜了口杯子里的水,有一丝丝甜味——居然是加了蜂蜜的。
她润了润嗓子,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共度起床后的清晨了。
电视里正播报着昨天深夜发生的一起事件,五、六人不知为何拿起武器大打出手,他们用异能疯狂的攻击着彼此,最后无一幸免,全部死于这场莫名其妙的互相残杀。
“案件发生于15区主干道附近,靠近市图书馆和市中央公园区域,尽管警方已经处理了现场,但我们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看出现在这里依然是一片狼藉……可以想象得到昨天深夜一定发生了一场无比凶残的械斗。”
“然而在我们走访过附近的居民后,发现竟然无一人听到打斗者们发出的声音。”
“有人称听到了砸东西、金属碰撞的声音,但并没有听到惨叫声。”
池白松对此半信半疑,因为在她看来这不合常理。
除非那几人全都是哑巴,或者都是一击毙命,否则怎么可能在这样残酷的打斗争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裴烬也听到了新闻里的内容,他走到池白松附近,和她一起看新闻。
记者的话还在继续。
“目前这几名死者身份不明,但从他们造成的战斗痕迹来判断,大约是B级及以上的异能者。”
“几名死者均不在帝国等级的资料库内,很有可能是其他地区的逃犯或者黑户。”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相聚在此地,又为什么会互相攻击,具体结果还在调查中——”
裴烬眉头紧锁,他想起池白松昨天说她不能回家的那番话。
他怀疑自己已经摸到了一点真相,他问:“是纪云追做的吗?这些人是何志远找来的?”
“也许吧。”池白松很自然地问,“你能查到吗?”
裴烬吸气,“……我回头查查吧。你昨晚说不能回家,是担心纪云追去你家里找你?他知道你搬家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池白松的口吻听起来不像是在提防一个人。
而是真的,只是忘记了告知他这件事。
裴烬已经开始习惯了她答非所问。
每次自己抛出问题,她要么避而不答,要么模棱两可,要么只挑里面一部分答。
没关系,大不了他不问了。
他直接说自己的猜测总可以了吧?
他扬声说道:“昨晚有人盗用你终端是为了引纪云追出来,而你担心纪云追找到你之后会伤害你。”
明明纪云追向她告白了,她却认为这份感情是靠不住的——不过这一点裴烬很认同,纪云追本来就不是值得相信的人。
池白松这次答得很快,“是啊。”
她这么干脆的承认了,让裴烬都愣了下。
随即,他又坚定地说:“所以你不喜欢他。”
那就不会答应他的告白。
池白松把饼干拆开,自己吃了一块。
怪甜的,有些齁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举起一块饼干——
“你不吃一点吗?”
裴烬有种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地感觉,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不太有心理负担地弯下腰,咬住了池白松手指夹着的饼干,他刚吞进嘴里,就听池白松说道:“别动。”
池白松这才发现自己这个角度风光正好,几乎能看见他因躬身而大开的衣领下的胸膛。
“这饼干好吃是好吃,就是饼干碎太多了。”她评价了一句。
接着,她微笑着用拇指擦了擦裴烬的唇边,随后用指腹扫过他紧绷的唇线。
一股奇异的心情正在他心头蓄势待发,被那柔软的手指蜻蜓点水般带过的位置都像从内部生长出了火种。
池白松冷不丁地问他:“我喜不喜欢他很重要吗?”
裴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舌头上饼干的甜味,将方才萌生出的火种压抑到心底。
“不重要。”
一点也不重要。
反正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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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白松的新终端大概一个小时后就送到了,在这个期间,裴烬还下楼买了份早餐给她。
他在照顾人这方面得心应手,具有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的一面。
可惜的是,他好像也不太会做饭,但这没关系,池白松觉得这些都是后天能靠学习补足的——除非是天赋太差,注定只能做厨房杀手。
在将终端上的数据转移成功后,池白松就提出自己该回家了。
她先去裴烬房里把自己的衣服换了。
裴烬主动提出要送她,不过池白松也没拒绝。
有人给自己送保险,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回去的路上,经过商业街时,裴烬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池白松盯着他,“这么突然这么问?”
裴烬速答:“随便问问。”他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和池白松分开了,脑子一热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而已。
她要是还有事要办,自己可以陪她久一点。
随着距离她家越来越近,裴烬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他一路把池白松送到了家门口,现在她要开门进屋了。
然而有人比池白松的动作还要快——就在她刚打开房门还没踏入玄关时,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银发青年的声音抢在池白松进门前传了过来,“池小姐?”
他今天穿着一件淡米色的毛衣,袖子挽了起来,头发也是扎着低马尾,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无害又比平时柔软许多的气氛。
这让裴烬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池白松也面带笑容地看向了他,“早上好,不对,应该说……中午好?”
约修亚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池白松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秒,“池小姐刚回来?”
“是啊。”池白松说。
裴烬察觉到他的视线,知道约修亚多半已经从池白松的着装上得到了信息。
她穿着昨天下午出门时的同一套衣服,并且彻夜未归,今天又是和自己一起回来的。
约修亚……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