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干了 第116章

　　此时沈霖中了举，风头正盛，从前虽然说他留下了欠条，但一直没有还钱，闻人老爷也懒得去催，留着欠条只是不想再有什么关系。

　　可挑着这个众人都关注着他这个新举人的时候送上拜帖说要还钱，不管是想要炫耀，又或者想要打脸闻人家有眼不识泰山，再不然想要趁机让闻人家免了欠债，都让闻人老爷非常生气。

　　以势压人，道德绑架！

　　不就是想要告诉别人，闻人家有眼无珠，救了沈霖不想着人情，反而只想着让沈霖照样还钱？这不是有眼无珠是什么？

　　谁家遇到年纪轻轻的秀才不是礼遇有加，就只有闻人家一双眼睛只盯着黄白之物？但凡是个读书人，经过了这件事都会鄙夷闻人家的浅视。

　　沈霖这是在恩将仇报。

　　闻人奚这段时间正忙，整个闻人家都很忙，而且江南如今情况也有些紧张，谁有那个功夫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沈霖这么做就过了。

　　她倒要看看，他准备说些什么东西。

　　如果是三年前，闻人老爷肯定不会让闻人奚出来面对沈霖的羞辱——在闻人老爷看来，沈霖这个时候来还钱，可不就是羞辱？

　　——当初我虽然看不上你们家姑娘，但也勉为其难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愿意娶她，是你们有眼无珠不识好歹，错过了我，如今我中举，你们只有追悔莫及的份。

　　从前还没有功名的时候就看不上，如今成了举人，就更加不可能看得上。

　　还钱也不过是彻底了结和闻人家的纠葛罢了。

　　这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

　　可闻人家从来不欠他的，不但不欠了他的，还对他们兄妹有救命之恩，就算最后闻人老爷生气沈霖的态度，直接让他写下欠条，可那也不一样。

　　那可不是那点银子还了，就能偿还的恩情，闻人家不想和沈霖有什么关系，所以说写了欠条，将来还钱，两家谁也不欠谁，但至少沈霖自己不能同样这么想。

　　在那时候愿意出钱，愿意在他没有办法的时候先将大夫请过来，给他们兄妹庇护，又哪里是那点银子可以比的？

　　“帖子上写了两日后。”

　　“好，到时候我会让碧云帮我把时间腾出来，那天我就在这边等着吧，也不缺那点时间。”闻人奚点点头。

　　沈霖想要经营自己的名声，闻人奚一点意见都没有，读书人本来就名声最重要，但是他想要踩着闻人家经营自己的名声，那她可就不愿意了。

　　闻人家不欠他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沈霖就一直踩着原主，不顾原主的痛苦，利用自己的信守承诺与尊重妻子来经营自己的名声，这一次他依旧想这么干？

　　怎么的？闻人家看上去就这么像冤大头吗？

　　闻人老爷看着眼前成熟稳重的女儿，摸着胡子忍不住欣慰。

　　在这之前，他也不敢想，自己养在后院的女儿居然会比儿子还要出色有本事，他那儿子其实也很好了，放眼周围的人家，闻人旭聪明，为人处世极好，脑子也不错，将闻人家的生意发展得很好，现在家里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

　　而闻人奚呢？闻人奚有自己的商队，是闻人家的又脱离了闻人家，如果没有闻人奚，那么闻人旭已经足够出色，足够让闻人老爷满意了，但是闻人奚的存在却让闻人旭显得逊色了一些。

　　好在兄妹两个感情好，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心中产生什么隔阂。

　　闻人奚回去以后就将沈霖即将拜访的事情说了，两个大丫鬟顿时气红了脸，要不是在闻人奚面前，真的就要破口大骂了。

　　“当初就应该让沈家兄妹死那里才对，奴婢当初应该阻止您的。”

　　以后真的要小心主子心软，不能随便救人了，看看姑娘救的都是什么玩意！

　　恩将仇报的沈霖，还有占了闻人家那么多便宜，又让闻人家帮忙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事后直接失踪的云安！

　　这两个人没一个是东西！

　　碧云觉得自己算是认清了这些男人的真面目。

　　“不必因为别人而怀疑自己。心善救人没有错，总不能因为救了恩将仇报的沈霖，就觉得所有人都是这般，这个世界上懂得感恩的人更加多一点，而且当初我救人也不是为了沈霖感激。”闻人奚看碧云咬牙切齿，忍不住说。

　　也算是为原主说一句话。

　　心善从来不是错。

　　“是，奴婢知错。”碧云垂眸，立刻认错道。

　　心说不只是沈霖，还有个至今没找到的云安兄弟两个呢！

　　自己要跑，她们姑娘也不会强求什么，好歹把这段时间花在他身上的银子给了啊，就算不给，也签个欠条，这不过分吧？

　　原本碧云和紫云是想要找到云安为闻人奚报仇，但是现在她们不止这么想了——应该让云安还钱！

　　他们家不能吃这个亏！

　　没有好好当面首，那面首的福利当然要收回。

　　闻人奚对碧云的态度很满意，完全不知道恭敬忠心的大丫鬟在内心想着什么东西。

　　第三日一早，闻人奚就乘坐她的专属马车去了老宅那边。

　　此时她已经快要双十了，在她这个年纪，除了守孝或者特殊情况的姑娘，其他几乎都成亲当娘了，不过闻人家也没有劝着她，总归她自己开心就好。

　　反正那一家子也早就看出来了，闻人奚就不是能好好嫁人安心待在后院操持家务的人，而且也是因为当初沈霖的事情，闻人老爷他们总担心闻人奚还记着当年的耻辱，而不愿意提到嫁人的事情，生怕又引起不好的回忆。

　　最重要的是，闻人奚真的很忙，一年有大半年带着商队在外面跑，在明江府的时间真的不多。

　　辰时左右，沈霖终于带着自己的好友上了闻人家的门。

　　这一次青州县只有沈霖一个人中了举，自然是众人的焦点，大家隐隐以他为中心，而他的好友也多是这次一起过来参加秋闱的，身上都有着功名。

　　听闻沈霖说起今天的打算，有两个好友当即表示想要跟着一起，看看所谓富贵的闻人家到底怎么个富贵法。

　　救命之恩理所当然该报答，但是闻人家这样挟恩图报就着实让人不齿了。

　　还好沈兄当初有自己的坚持，并没有看上闻人家的富贵。

　　即使闻人家是青州县首富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商户而已，怎么敢和沈兄这种有大才的人比？满身铜臭味，也只能看到眼前的黄白之物了。

　　黄秀才和李秀才跟着沈霖来到闻人家，直接就被管家请到了厅堂中，闻人老爷还有闻人旭这两个家里的男主人很快就出现了。

　　再次看到闻人老爷，沈霖忍不住想到三年前在青州县闻人宅时发生的事情，他当时是狼狈离开闻人家的，无地自容，而如今，他终于考中了举人，再次站在了闻人老爷面前，想告诉闻人老爷，他当初会轻视闻人晞是正常的。

　　闻人晞确实配不上他，而他也不屑要闻人家在资产资助。

　　黄秀才和李秀才见闻人老爷父子态度都很友善，只以为对方是因为沈霖中了举，心中不免更加鄙夷。

　　随后，他们看到了闻人家的第三个主子。

　　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

　　两位秀才都忍不住皱眉，随后移开了目光不往闻人奚那边看——刚刚还觉得闻人家礼仪不错，没想到居然让女眷出面，难不成因为沈兄中了举，闻人家的人后悔了，想要再次让这姑娘攀上沈兄？

　　可沈兄当年不过是个童生，都能拒绝青州首富的千金，更何况是现在？

　　沈霖看到闻人老爷还有闻人旭不意外，看到闻人奚出现却真的惊了一下。

　　他也以为闻人奚出现是因为后悔当初没有同意两人的亲事。

　　前两天刚中举那会儿，有富商给他送了两个伺候的女子，是什么意思沈霖当然清楚，所以他看到闻人奚，真的以为闻人奚和那两个被富商送过来的女子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富商买来的，一个是闻人家的千金小姐罢了，但再是千金小姐，也不过是商户家的而已。

　　不管怎么说，即使现在闻人家还有闻人奚后悔了，他也不会同意的。

　　“闻人伯父，闻人少爷，闻人小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收回思绪，沈霖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晚辈的礼。

　　沈霖和两个秀才的表情太明显了，明显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想什么，闻人老爷知道今天肯定会生气，但他没想一个照面就这么生气了。

　　“自然安好，还没有恭喜沈公子成为举人老爷。”

第140章 为了报恩我娶你２０

　　闻人奚笑了一声, 先恭喜了一句。

　　沈霖一看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闻人奚，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之前在闻人家前院，闻人老爷当时并未说什么, 也是闻人奚来了以后一切才不一样的，当时闻人奚说得他无地自容, 恨不能当场遁走。

　　在场的三个主人，闻人奚是姑娘，而且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照理说没有她说话的份，甚至她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可她就是出现了。

　　闻人老爷手中端着茶，脸上带着笑，并没有斥责闻人奚, 显然是准备将这里全权交给闻人奚来。

　　说实话，经历当初的事情，现在面对闻人奚，沈霖总有些怵得慌。

　　闻人奚似乎能看穿他所有阴暗一样。

　　在那之前, 沈霖一直都是骄傲的, 有身为读书人矜持与清高, 甚至当时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直到被闻人奚点出来，他才发现, 自己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君子风度，原来他潜意识里还有那样的心思。

　　但沈霖不肯承认自己有那样虚伪的一面，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问题, 读书人与商户之间原本就不一样。

　　此时听到闻人奚开口, 他再次回到了三年前。

　　黄秀才和李秀才两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在他们看来, 他们礼仪足够地送上正式的拜帖前来，结果闻人家却让一个女子出面接待，闻人老爷和闻人旭甚至不肯和他们交流，这是一种羞辱与轻视。

　　沈霖对此却习以为常。

　　或者说，三年前的事情已经让他习惯在这种时候闻人家的人让闻人奚出面了。

　　“闻人姑娘，沈霖是来还钱的。”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一般会直接开口免掉那债，沈霖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多的是商人想要和他攀上关系，不过是一点银子而已。

　　别说一点债了，让他们给沈霖送些银子，他们都乐意。

　　“一直以为沈公子贵人多忘事给忘了这件事，原来是我小人之心了。”闻人奚嘴角含笑，就像是没看到黄李两位秀才的脸色般。

　　她的意思很明显，当初中了秀才以后没有过来还钱，如今卡着中举的功夫过来，几个意思？

　　当谁傻？

　　沈霖咬牙，深吸一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盒子奉上，“闻人姑娘，这是当初说好的银子。当日家中困难，至今才宽裕了一些，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见怪倒是不会，毕竟沈公子也不是那种会赖账的人，我闻人家自然相信沈公子不会为了这点银子拿自己的名声去赌。”沈霖说得含糊，闻人奚却一点都不含糊，“这是沈公子当初的欠条，如今既然沈公子已经还钱，那这欠条自然该交给沈公子。”

　　“闻人姑娘，此等大事本该有您父兄操持，您越过父兄做主可是不好？”

　　黄秀才看不过眼沈霖卑微的模样，忍不住质问。

　　你爹和你哥这两个真正能做主的人还在，你就直接做主，不把父兄放在眼中，且没有一点男女大防意识，已经不是一般的没规矩了。

　　“哦？当日沈公子病重倒在路边，是我将他们救起，又为他们找来大夫问诊治疗，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自然应该由我负责，不过一点小事，哪里用得着我爹与兄长出面了？”

　　——你们还不配我爹和我哥出面负责，能在这里坐着已经是给面子了。

　　“我闻人家做了好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当日即使不是沈公子，即使只是一个乞丐，本姑娘见了也一样会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