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名叫这个
呵斥完了以后,国师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味道。
“……小姑娘。”提起这个称呼,国师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脸上的笑容更加难看了,“这珠子就……”
就不用了。
是我不配,有眼不识泰山,以为宝物蒙尘,想要据为己有。
这些话国师全部都没有说出来。
在意识到闻人奚的身份后,国师在极度惊恐之下,脑子转得也快了,看出来闻人奚并不想要其他人,尤其是她抱着的这个女人察觉到她的身份,所以他并没有明说。
只想说“这珠子就算了,还是不要夺人所爱了。”
闻人奚眼睛微眯,再次透着危险的警告,一道神识在国师耳边炸开。
“收下,稍后送回来。”
声音冷漠,完全听不出情绪波动,就仿佛那对着妇人撒娇的不是她一样。
听到这话,国师很快就意识到闻人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也知道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着实给这妇人引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刚开始轻视着妇人,根本不会想那么多,至于他拿着珠子走后会发生什么,自然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但是闻人奚现在却用带着杀意的神识锁定了他,“教”会他想到了那些。
琴娘手还举着,总觉得对面的大人物有些不对劲。
那笑容,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了般。
总感觉他可能笑着笑着就哭了。
知道自己愿意将佛珠送给他,这么高兴吗?这珠子到底是什么宝物?
琴娘心中疑惑,不过随后就收敛了那些疑惑,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些东西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该好奇的。
将珠子给了国师,琴娘谦卑地道别,随后就拉着闻人奚快快地离开了。
闻人奚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手全部都是汗,琴娘脚下走得很快,闻人奚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不过这种时候她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跟在琴娘身旁一起往县城门口走而已。
一直到出了城,走在小路上,周围也没什么人了,琴娘才终于停了下来,就这么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浑身都有些虚软。
“娘。”
“昔昔,别怨娘,娘不是不在意昔昔给娘求的东西,但那东西咱们留不住,咱们不要啊。”伸手摸了摸闻人奚的脑袋,琴娘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从怀里掏出刚买的猫儿珍珠发簪,小心地插在闻人奚脑袋上,似乎想要以此来安慰闻人奚般。
“所以,这就是娘将我支开,专门去买的东西?”
闻人奚摸了摸头上的新簪子,幽幽地看着琴娘。
琴娘:“……”
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眼睛也四处乱飘,总之就是不看闻人奚——她总觉得,往日里乖乖巧巧又懂事的女儿此时看着有些吓人。
“多少银子?”
“十、十两。”
声音细若蚊吟,还带着难得的心虚。
“哦。”
琴娘小心地抬眸,飞速地看了一眼闻人奚,随后又立刻移开了目光,也无法从闻人奚的表情看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娘会好好做绣活的,昔昔不用担心,娘会让昔昔过上好日子的,即使你爹不在了,娘也可以的。”
冰凉的小手落在琴娘的脸上,终于让她冷静了些,看着瘦巴巴的女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了,给女儿做各种好吃的,可是她的女儿好像依旧瘦瘦的,一点都没有胖起来。
他们这些人,一共只有三个孩子,除了昔昔就只有兰姐儿和小山,那十好几个大人,都在尽量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点,能够更好地长大,健康一些,强壮一些,可她的女儿好像依旧不行。
“昔昔?”琴娘有些迷茫。
“娘,我们回家吧,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
“哦,好,回家,我们回家去。”琴娘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连忙起身,一只手牵着闻人奚,另一只手拎着装东西的竹篮子。
没一会儿,她就再次被闻人奚逗得笑了出来,失去了那枚珠子的影响似乎也在消失般。
两人没走一会儿,身后突然有一辆马车跟了上来,琴娘发现那是方才那大人物的马车,顿时有些惊恐地抱住了闻人奚。
刚才闻人奚和琴娘离开以后,国师就捧着珠子无视了好奇的百姓,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之前散发着清灵的气息,能够迅速安抚人心的珠子此时被拿在手中却觉得异常烫手。
这样的宝物……他倒是想要带着逃走呢,可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办法逃过闻人奚的追捕,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珠子还回去。
这就是国师追上来的原因。
“……夫人不必紧张,在下还要多谢您的珠子,不知夫人要去哪里?路途遥远,不如就让在下送夫人与小小姐过去吧,就当做是感谢夫人的赠送了。”
知道自己吓到了琴娘,国师赶紧后退了一步。
知道闻人奚对这妇人的重视,明显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亲,国师这会儿自然想要从琴娘这边入手,只要讨好了琴娘,那么闻人奚估计就不会下狠手,而如果琴娘原谅了他,说不得直接就不动手了。
这辆马车后面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护卫,他们都不懂国师为什么对这普通的村妇这么和善,后来想到那枚被国师珍视的珠子,才将理由归结到珠子上去。
琴娘并不想哟啊和国师扯上什么关系,此时也有些警惕,见国师面带和善的笑容,又看了看个子小小,一看身体就不好的女儿,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应了下来。
原本她们是准备在县城之中吃了午膳再乘坐牛车回来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琴娘不敢留在县城之中,这才早早出了城。
从这里到长河村,她可以慢慢走回去也不打紧,但是她女儿才五岁,走这么远的距离实在太过辛苦了些。
那牛车可是下午才会回长河村呢。
见琴娘没有反对,国师心中松了口气,立刻将人迎进了他的马车,随后又恭恭敬敬地看着闻人奚爬进去,他还将里面暗格中的点心取了出来放到琴娘面前,只让琴娘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
然后他就去了外面,将整个马车的空间都让给了闻人奚母女。
隔着精美的帘子,琴娘还能听到那位大人物的声音。
“夫人,男女有别,你同小小姐在里面就好,我一个男人,不便与你们挤在一起。”坐在车夫旁边的前室,扬声说道。
看出来琴娘跟他待在一起很不自在很紧张了,国师这种时候自然体贴得很,而且他也不敢和闻人奚同坐一室。
负责给国师驭车的车夫手中握着缰绳与马鞭,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国师大人。
国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走啊。”
我不配在车里。
虽然马车的车顶也有位置,甚至要比坐在车夫旁边要好些,但国师这会儿可没有这个胆子。
——坐在那位的头顶上?他本来就被对方记上了,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死的。
包括守在马车两旁的护卫,此时都震惊地看着向来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国师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夫旁边。
国师也知道自己这样看上去实在有些……但即使是找护卫的马骑,他都没有这个勇气,让他守在马车门口这边,反而显得真诚一些。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国师无视了周围下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满是灰尘的小路,凛冽的寒风吹在他脸上倒是没多少感觉,毕竟他是修士,怎么也不会被这点寒风影响到的。
他正在反思。
国师出生就是尊贵的皇子,后来查出了灵根,更是在整个皇室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便是当初的太子在他面前也得伏低做小。
后来去了修真界,遭遇了一顿社会的毒打后,国师比谁都要清醒地明白实力的重要。
身份地位什么的,在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是皇室子弟,可对于那些修士来说,身为凡人的皇室,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皇宫之中见多了勾心斗角,国师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很快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属于门外弟子的谦卑。
后来回到凡人界之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但他能够成功回到凡人界,并且还能够成为国师,已经证明他确实比较谨慎了。
若非那枚珠子实在太过珍贵稀有,他也不会被冲昏了头脑。
所以他这会儿才会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这些年在凡人界的生活让他失去了那份面对强者的谨慎。
——他早该想到的!
之前就怀疑那位可能是淮波府水涝的受害者之一,在这范围内发现了至宝,为什么没有想到可能和那位有关呢?怎么一下子就冲昏了头脑,给自己,和给整个国家都惹下了如此的麻烦呢?
乡间的小路越走越难,国师控制着让马车尽量平稳一些,周围低矮的房屋都能够证明这位在凡人界过得并不怎么好。
再想到上界的传言,国师也就明白了。
马车最终停在了村口,琴娘这才和闻人奚下来。
这时候因为这一路的照应,琴娘对于国师的畏惧也消散了很多,觉得对方应该是对她之前送珠子的行为很满意,不会再找麻烦,下了车还诚心诚意地感谢了一番。
“……不用客气,我得了夫人的东西,自然该做些什么,既然夫人拒绝了报酬,送二位回来也是应当。”看着琴娘谦卑地行礼,国师浑身一僵,目光瞥过旁边的闻人奚,干巴巴地解释。
“还是得谢谢大人,若非是您,小妇人母女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琴娘说这话的时候疼爱地揉了揉闻人奚的脑袋。
“不客气不客气。”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树上干枯的叶子被寒风吹了下来,直接拍在了国师的脸上。
几位欲言又止的护卫和车夫:“……”
国师原本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此时根本就不敢。
闻人奚看了他一眼,拉着琴娘的手晃了晃,“娘,我渴了,想喝水。”
马车上有点心,不过茶水却没了,闻人奚此时刚好以此为理由带着琴娘离开。
琴娘歉意地笑了笑,又感激了一番,这才带着闻人奚回家。
“娘,珠子没有了也没关系,等到晚上,女儿给你做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到时候一样可以挂在脖子上的。”
“唉,好的,娘就等着昔昔的平安符了,这次娘一定会好好藏好了的。”
“沐浴也不可以拿下来!”
“好,听昔昔的。”
两人的对话落入了国师的耳中,国师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晚上自己将东西送回来。
听出了这层意思,国师心中猛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只要他晚上将珠子送回来,她就不计较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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