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白知夏才梳妆过,打着呵欠,显然的疲惫。
被陆晏搅了好睡,她可是好久没再睡着,好容易睡着没多久天又亮了。虽说好了今日陆晏再来,可现下看见他就一肚子气,可惜多少下人盯着,她只抿着假笑冷冷盯着他。
陆晏一瞧白知夏这气色,就知她昨夜没睡好,顿时内疚不已。
早饭吃的不闻声响,等撤了早饭,下人们都下去了,豆蔻还杵在白知夏跟前伺候,韩墨看着心急,没法子,只得与她招手,豆蔻蹙眉不理会,但他不依不饶,她没好气的出去,还没斥责,韩墨一把将她拉出去了:
“小祖宗,你在哪儿杵着,他们如何说体己话?”
豆蔻到嘴边的话就咽下去了,后知后觉的回头看二人,忙就点头,反倒拽着韩墨加快脚步,但走远了又想起什么,忙不迭又回去,韩墨眼睁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了。
陆晏听着门响,才小心翼翼与白知夏道:
“你再歇会儿?”
白知夏横他一眼,已歪倒在矮榻上:
“错了困了,怕也睡不着。”
陆晏给她盖好毯子:
“睡不睡的,歇会儿总强些。”
“嗯。”
白知夏闭着眼,闷声闷气:
“那你先回去吧。”
“我不走。”
陆晏笑着,从多宝阁随手拿了本话本子下来,坐在矮榻边上:
“我想你陪着我。”
白知夏撑着眼皮子看他,原以为睡不着,可看着看着就觉头脑发困,到底话也没说,竟就睡着了。
陆晏看她安睡,心也踏实无比,便坐在矮榻边上,关注着碳炉,看起话本子。
他从未看过这样的书,可如今只想着这些书是白知夏闲来无事时翻看过的,就觉着有趣极了。
白知夏这一睡,就睡了足足两个时辰。还是豆蔻在外头把着窗子探头探脑,小丫头忽然问要不要摆饭,这才吵醒了白知夏。
陆晏正看话本子入迷,只觉毯子往下滑落,便拽着毯子往上盖,正好白知夏起身,那手刚刚巧,便触到了白知夏的嘴唇。
第七十一章
二人都怔住了。
指尖柔嫩温软的触感让陆晏忽回头,就看白知夏正盯着他。他的手指触在她唇上,她惺忪呆怔,嘴唇湿润。
陆晏忽就觉着一股燥热从身上烧起来,他想起那日白知夏误将他的手指当做梅子,吃进嘴里的时候。那一刹那,极具冲击力的感觉在头脑中轰然爆开,让他一瞬间觉着胸口窒闷,生出了荒唐的念头。
而如今,心底的渴念被压制的太久,忽然如同启发,只比那一回爆发的越加强烈。
他深深吸了口气,倏的收回手。背转身子扭过头,满心慌跳,那股子热烧到四肢百骸,连耳朵都红起来。白知夏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又仰面躺下去,拽着毯子慌乱不已,面红耳赤,她悄悄拽起毯子,把自己脸都盖住了。
陆晏悄悄回眼,见她这样,慌张又好笑,把毯子往下拽了拽:
“闷坏了。”
白知夏闭着眼,只想假装还睡着。
屋子里诡异的静谧,可彼此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好半晌,陆晏的声音暗沉沉的,透着些哑:
“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他很迫切。
他不是个欲念强烈的人。
曾经只有白知夏点燃了他的欲念。
如今变本加厉。
白知夏心慌的越加厉害。
她们是做过夫妻的,哪怕时日短浅,哪怕情意缠绵的时候不多,可在那种时候,陆晏是从不掩饰的,所以她眼下也一眼堪透他的心思。
她转身朝里,强压难为情:
“不,不知道。”
御赐的婚事,自然是要等御赐的时间。
陆晏也明白过来:
“我明日,进宫一趟。”
白知夏死死闭着眼,好半晌才回道:
“嗯。”
这声轻浅的回应,却让陆晏觉着天籁一般。她这是……应了。
这时候外头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豆蔻小声请示:
“姑娘,摆饭么?”
白知夏这才慢条斯理坐起来,遮掩方才二人的慌乱:
“什么时辰了?又要摆饭了?”
豆蔻这才进来,见她还盖着毯子在榻上坐着,一脸惺忪。姑爷倒是坐的端正,手里还拿着本书:
“您这是睡了一晌午啊?”
早上精神不好,也没吃几口,这会儿倒真有些饿了:
“摆饭吧。”
今日的午膳也格外丰盛,白知夏瞥陆晏一眼,心想他倒是得家人喜欢。可转念想他也算是亲缘淡薄,十二岁出了那事后,爹娘都疏远了,自己心里苦,直到近来才与周夫人母子和顺,这家人的和睦喜爱,让他沾染两分也无妨。
正摆饭的功夫,韩墨从外头进来禀报:
“爷,皇上下朝后,召见了王爷。”
白知夏听说过晋王又上书请立世子的事,见陆晏毫无反应,遂问道:
“别是为了立世子的事?”
眼明的人都看得出来,晋王府只有在陆晏手上才能更好的延续下去。别的不说,就近这件事,也亏得陆晏,才算躲过一劫。可惜晋王偏要发昏,一回两回,总想为不成器的孩子多筹谋些。
陆晏笑了笑:
“应当就是为了这件事。”
白知夏有些担忧。
周夫人都要和离了,陆晏在晋王府这么多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过的不舒心,她潜心里以为还是离开晋王府的好,毕竟没了那棵招风的大树,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晋王上书,皇上若下了旨意,谁又能违拗呢?
陆晏看她神色就知她为自己担忧,有她心疼,还有什么不足的?他宽慰道:
“不会有旨意。”
白知夏恍然了一下才明白她的话:
“可是……你与皇上说明心意了?”
“皇上如今对我,赏识又忌惮。晋王府屹立百年,兵权越发稳固,就越发是帝王的心头结。我已上书,请皇上将西疆设为轮替戍守,生为武将,若无用武之地,这一辈子委实可惜,也难免会生出狭隘的心思。如此,两全其美。”
白知夏蹙眉:
“可也没提这世子的事。”
“晋王府的家事,皇上知道。我阿娘都要和离出府了,这么大的事,眼下不是立世子的好时机。等这些事情过去,或许另有转机。”
白知夏却很快释然了。
其实做不做这个世子也无妨了。
西疆若真成了轮替戍守,晋王府不再招人眼珠子,也就没什么可叫人畏惧的了。
陆晏攥了攥她的手,二人一同吃过午饭,白知夏便与陆晏一齐去了后头的春熙巷,给周夫人请安,也是听陆晏的,为他择个院子。
不过这宅子不算大,后宅院落拢共也就那么五六座,主院自是周夫人居住,白知夏倒是细细看了余下的几处院子,指着东边那座院子道:
“这里好。”
这里僻静又雅致,院子坐落在一片林木中,且主院儿东边只这一座院子,余下四五座都在西边团簇着。白知夏看院子里那棵老合欢树,忍不住笑:
“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如云霞如伞盖,浮在绿树上一层的红。
陆晏也抬头看那棵树:
“嗯,那就这个院子。有什么想取的名字么?”
白知夏望着冬日里光秃秃的枝干:
“只求你平安顺遂,也盼你不必那样忙碌,不若取个谐音,雁闲居如何?”
陆晏笑道:
“这个字取的好,大雁忠贞,我必对你,忠贞无二。”
白知夏笑了笑,没再言语。
忠贞无二。
这真是男女□□中,最好的誓言了。
这么闲来的日子只没两日,就到了休朝前最后一日了。陆晏这日也受召上朝了,倒是没像这几日,每日一大早就到成荫阁来,长在此处一般,赖上一整日,天沉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范氏琢磨可真瞧不出,往日肃冷一个人,做武将的,竟这样黏糊人。
白知夏难得得了空闲,想陆晏那日渴求的眼神,便上手先给他做身寝衣。可等到豆蔻来摆午膳的时候,白知夏才诧异道:
“过午时了?”
她看了眼外头,陆晏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