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陵渡
栀梨这么想着，眼泪就像串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掉，顺着软嘟嘟的小脸，划过尖尖的小下巴，一滴滴地洇湿白色的娃娃领。
因此，当宋茵大周六在学校忙完项目的间歇点开直播间时，看见的就是离开家前还和她比心的栀梨，可怜吧唧地坐在地上哭。
宋茵脸色更冷了。
她对综艺直播什么本来就不太感兴趣，也没打算关注，但前不久看见了管家的信息，说蒋越潇和栀梨在节目里相处不错。
或许想看看亲孙子在综艺里的样子，或许也想看看刚来家里不到一个月的栀梨在综艺里和在家里有没有区别，又或许想看看徐轻盈这个亲妈会不会变回从前的样子。
等宋茵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默默研究了一会儿，下载了青柠TV的APP，打开了《闪亮的孩子们》的直播间。
此时此刻，宋茵冷淡地看着画面里抽噎的栀梨，看着挡在栀梨前面的蒋越潇，以及……看着被挡住的陌生小孩。
不一会儿，在家里摸鱼看直播的管家收到老夫人的回信。
聊天框里一张直播画面的截图和一句话。
老夫人：这个毫无教养孩子的是谁家的？[图片.jpg]
管家：……
如果不是了解您的性格，我都怀疑您是看孩子被欺负了特地找上门说理的护短家长。
直播间里，网友们也没料到栀梨会突然哭起来。
【啊这……】
【小孩子真就这样，一个闹带着其他人也闹。】
【为什么王瀚临叫得我只有烦躁，栀梨哭得我让有点难受啊qaq】
【我本来挺烦栀梨心机，但栀梨哭得也太可怜了……】
相比上蹿下跳乱叫乱喊的王瀚临，栀梨哭得格外懂事也格外乖，除了眼泪多点外，真就一点也不给其他人添麻烦，小小的一团坐在地上，让人心酸。
徐轻盈的震惊已然变成了浓浓的心疼，赶忙伸手抱住栀梨，而蒋越潇则一脸冷漠地盯着王瀚临。
王瀚临在家里有爷爷奶奶护着，嚣张惯了，无论什么东西但凡他哭一哭，闹一闹都能拿到，他正一边叫喊一边等着节目组把其他组的信封拿过来挨个给他挑，结果听着栀梨越来越委屈的抽泣，对上蒋越潇越来越冷淡的视线，他突然喊不太出来了。
徐轻盈轻轻拍打栀梨的后背，心里有点慌，“宝宝，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吓到了？”
蒋越潇虽然脸色冷着，但已经悄悄竖起耳朵。
小屁孩也太不惊吓了，他都挡在前面了居然还能被吓哭？
“呜呜呜呜。”栀梨窝在徐轻盈的怀里，委屈巴巴地抽泣，“呜呜呜！！我不想换信封呜呜呜！！！”
邬菡和杨星然原本都被邬瀚临那么闹腾给吓到了，现在一看栀梨直接被王瀚临吓哭了，立刻齐刷刷地瞪向“罪魁祸首”王瀚临。
王瀚临：“……嗝。”
一声嗝让他彻底哑巴了。
他也想像从前在家里那么哭，可是，他要有多么厚的脸皮才能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哭出来啊！
王瀚临不叫喊不闹腾了，整个直播间就剩下栀梨抽抽噎噎的哭声。
一些徐轻盈黑粉纷纷上阵。
【王瀚临都不叫了，多懂事，就是一时情绪上头而已。】
【栀梨还在哭，哭什么？王瀚临也没抢她东西。】
【小孩儿就会哭，烦死了。】
栀梨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声音，再偷偷看了眼不再大喊的王瀚临，心底确认他真的不叫喊了以后，眨眨眼，从徐轻盈怀里钻出来。
继而，在场所有人和直播间的网友们就发现栀梨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仿佛装上了一个开关，一秒止住哭声。
栀梨弯了弯眼睛，乖乖笑起来。
刚说小孩儿就会哭的黑粉：……
蒋越潇皱眉问：“不哭了？”既然不哭了应该就代表惊吓消失了？
“不了呀。”栀梨伸手指着王瀚临，表情无辜又茫然，“他都不大声喊了，我干嘛继续哭？”
问得那叫一个坦然，问得那叫一个直白。
王瀚临：？？？
一刹那，所有人都明白了栀梨会哭的原因，直播间里的网友简直快笑死了。
【以闹止闹？】
【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愿称栀梨为魔法学徒哈哈哈哈哈。】
【不不不，联系前面三次阴阳怪气怼俞歆柔，梨宝怎么也算见习魔法师（狗头）】
【评论里夸的人省省吧，栀梨说哭就哭你们就不觉得可怕？小小年纪演技真高啊！】
【黑粉也省省吧，王瀚临不也说不闹就不闹了？】
【我觉得挺好，看烦了俞歆柔在那卑微地哄闹腾的儿子，就该让同龄人狠狠制服他！】
不管直播间里怎么吵，录制现场算皆大欢喜了，王瀚临狠狠瞪了眼栀梨，脚步很重地往回走，也不再提换信封的事情，生怕栀梨再继续哭下去。
他从小就被所有人捧着让着，谁敢在他面前哭得那么委屈，还让其他人用责备的目光盯着他？！
只有栀梨！讨厌死了。
还有——
刚刚被蒋越潇盯着的几秒里，王瀚临总担心蒋越潇会一拳头打下来。
俞歆柔隐含不满的视线落在徐轻盈和栀梨身上，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徐轻盈生的女儿真和徐轻盈一样让人厌烦！要不是刚刚栀梨突然哭起来，她早拿出办法让王瀚临安静下来了，这样前期闹腾后期懂事的孩子，在网上的热议度绝不会低，连网友对王瀚临的看法也会产生变化。
徐轻盈可不管俞歆柔视线满不满，催着栀梨拆信封，“宝宝，快拆开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栀梨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刚看清里面的纸币，倏地瞪圆眼睛，连小嘴都微微张开了。
“够不够坐车？”徐轻盈见栀梨惊讶的小模样，抓心挠肺，伸手扒拉往里看，“豁？！”
栀梨学着徐轻盈，也小声地：“豁！”
“……”蒋越潇继续装酷，眼睛朝远处望着仿佛并不关心信封里有多少钱。
然而，他心里也很着急，有多少钱直接说啊，你们俩在那里豁什么？
栀梨从信封里拿出纸币，欣喜道：“哥哥，我们有三十元的路费！！！”
【豁！】
【这波哭得不亏！】
【不亏不亏，赚大了！】
蒋越潇：“！！！”
他很惊讶，他特别惊讶，但他到底绷住了逼格，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也就一般般吧。”
拿到路费，他们还得找当地人问照片上的建筑了。
很可惜，照片里只有栅栏的一个小角和连绵的山野，比起俞歆柔的那张照片还简陋。
在出发问当地人照片出处前，蒋越潇肃声道：“以后不准再哭了。”
栀梨很有求知欲，“哥哥，为什么不能哭啊？”从前舅舅和舅妈大声吵架，表弟就会哭，哭着哭着舅舅和舅妈就不吵架了。
你哭起来看着多可怜你心里没点数吗！
蒋越潇自认最讨厌弱了吧唧光会哭的小可怜，但他现在已经不想讨厌栀梨了，于是，很冷淡地回答，“一直哭会变丑。”
“会变丑？？？”栀梨吓得瞪圆眼睛，一边想知道表弟徐冬会不会变丑一边举着小手做出保证，“那我下次不哭了！”
栀梨走了没两步，又疑惑道：“不哭的话，下次再碰见别人冲过来大喊怎么办啊，我声音又不够大。”刚才王翰临冲过来的样子和那次表弟冲过来想抢她记忆罐子的样子好像，不想被抢信封，才是栀梨决定哭的原因。
蒋越潇两手插兜，依旧保持着他冷酷的逼格，同时说出冷酷的话，“盯着他，直到他不再叫为止。”
栀梨：“那他闭着眼叫，看不见我在盯着他呢？”
“……那你就，”蒋越潇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栀梨，一字一句教导，“给、他、一、拳、头。”
他讲究逼格不能随便打人，但小屁孩不需要逼格。
栀梨陷入困惑。
一拳头？
一巴掌值十万，一拳头得值多少万啊？
等下！
栀梨头上的小灯泡一下子亮起来，亮得都晃眼了。
爸爸给的那张黑卡卡能让我给出很多很多的拳头！！！
第21章 （3合1）
阳光洒落, 金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屋子里的绿植，书柜和教案。
有同样周六来学校办事的同事到办公室给宋茵送资料，一推门就看见宋茵正微拧着眉, 视线似乎落在手机屏幕上。
“老宋, 怎么这副表情, 正在带的项目出问题了？”
“没有。”宋茵淡声回完，反手将手机扣回桌面。
同事讶异道：“和工作没关？难得有工作外的其他事能让你费心。”
他和宋茵共事二十几年，也算了解宋茵的性格，能让宋茵用那表情对待的事情应该很重要才对。
而宋茵将手机扣回桌面，也说明不欲再详说, 同事便也没再问，放下资料，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
宋茵侧眸睨着手机，眼前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
除了学习外在其他事情上都算得上稳重的蒋越潇居然在一本正经地教栀梨朝别人打拳头, 这不太符合蒋越潇的性格，也不太符合蒋家的做事风格。
作为长辈, 宋茵有责任纠正小辈们在处理事情上的不妥当行为, 但忆及前不久直播间发生的事情, 宋茵面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