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棘
唐峭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座祭坛吸引了。
祭坛上插着一柄刀。
荡漾的水光折射在刀刃上,泛起寒冷的锋芒,远远望去,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煞之气。
唐峭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快步走过去,在即将靠近祭坛的一瞬间,祭坛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虚影出现在她面前,高大而魁梧,将刀具完完全全地遮挡在了后面。
唐峭脚步停滞,抬头看去——
这是一个身形强壮的男人。他面容英俊,肤色较深,一道长长的刀疤横亘了半张脸,使他看起来狰狞而凶悍。
他的身上穿着沉重的甲胄,手中握着一把染血长刀,看形状应该和祭坛上的是同一把。
是刀灵?还是刀主?
唐峭暗暗思索,男人一挥长刀,刀锋指向她:“来者何人?”
连声音里都带着肃杀的血腥气。
唐峭坦然回答:“我叫唐峭,来自襄州,是天枢弟子。”
男人冷冷看她:“为何闯入此地?”
唐峭:“为了你身后的那把刀。”
男人没有立即出声,沉沉目光里充满审视的意味,良久,他突然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峭沉默。
这个问题……确实难到她了。
她很想回答“不知道”,但这样显得太没诚意,无奈之下,只好尝试着推理。
传闻这里是人皇留下的藏宝地,不管传闻是真是假,起码说明这个地方和人皇是有点关系的。但眼前这位身上穿着这么沉重的盔甲,说话也没有那种上位者的威严与矜贵,所以多半不是人皇。再看他的刀上沾满血迹,脸上有刀疤、皮肤也很粗糙,更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或将领……
唐峭:“您是人皇身边的将军?”
“不。”男人道,“是刽子手。”
他话音落下,周身骤然狂卷乱涌,黑色雾气冲天而起,浓郁的煞气瞬间席卷了整座宫殿。
这是要干什么?
唐峭心中一凛,下意识伸手拔刀,却突然想起如晦已经不在身边了。
翻滚的黑雾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也用刀?”
唐峭警觉地环顾四周:“很明显?”
“这是一种直觉。”黑雾勾勒出高大的人形,“你杀过人吗?”
唐峭没有隐瞒:“杀过。”
“但你杀过的人并不算多,对吧?”男人道,“这把刀曾经收割过无数条生命,不够强大的人,是无法驾驭它的。”
“你的意思是,”唐峭问道,“我还不够强大?”
“你觉得你够强大吗?”
唐峭想了想:“我觉得还行吧。”
虽然目前还没有达到巅峰期,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超越过去的自己。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大话谁都会说。”
唐峭不置可否。
周围黑雾越来越浓,像张牙舞爪的野兽,嘶吼着一步步逼近她。
“你是否真的强大……”雾中的男人嗓音沉沉,“就让我来见证一下吧。”
说完,黑雾突然暴涨,瞬间吞没了唐峭。
天地一片死寂。
唐峭睁开眼,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宫殿和黑雾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夜幕沉黑,星月都藏在了晦暗的云层后面。
是幻象?还是梦境?
唐峭正在思考,脚底突然有种粘稠的感觉。她低下头,这才发现有大片鲜血正慢慢流淌至她的脚下,鲜血里夹杂着细碎的血肉,在黑暗中隐隐反光。
好多血。
唐峭抬眸,循着血河望去,发现这些血都是从街道两侧的房屋里流出来的。
这些房屋看起来混乱不堪,门窗都有被破坏的痕迹,血迹喷溅得到处都是,有些门槛上还挂着残缺的四肢。
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唐峭沿着街道往前走,边走边留意周边的情况。
如她所料,到处都流淌着鲜血,除了一些残肢碎肉,整条街道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更不要说活人了。
寒风过境,黑夜中逐渐传来远远的哭嚎声。唐峭脚步一顿,提气跃上最高的屋顶,向下俯瞰。
黑暗中,有许多举着火把的兵士正在黑黝黝的街道上大肆屠杀,他们的身影仿佛无数个微小的橘色光点,移动到哪里,哪里就会响起凄惨的哭喊声,鲜血像雨一样喷溅,很快将宽阔的街道染成深暗的血色。
杀完一条街后,兵士们就会将尸体拖走,统一拖进城中心的一座宫殿里。尸体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堆成小山,有人将手里的火把扔上去,火焰顿时熊熊燃烧,照亮了这座幽暗的宫殿。
唐峭看到这座宫殿里有一个祭坛,祭坛旁立着一个男人。
男人高大魁梧,脸上横亘着一道刀疤,腰间悬着一把长刀,神色肃冷如鬼神。
正是出现在唐峭面前的那个人。
唐峭立刻隐藏气息,抬手结印,随即转移到宫殿的飞檐上。
这里的视野显然很好,好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刀柄上的纹路。
唐峭这才发现,这把刀没有刀鞘。
宫殿内,一名兵士单膝跪地,正在男人面前垂首汇报。
“报告扶稷将军,还是没有找到幽赵皇室。”
“继续。”被称为扶稷的男人沉沉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是!”
兵士匆匆离开了,而扶稷则按着刀柄,纹丝不动。
突然,他倏地抬头:“谁?”
居然被发现了?
唐峭略微一惊,迅速矮身趴下。
她已经隐藏了气息,没想到还能被发现,看来此人多半也是名修道者,且修为不低。
“你以为躲起来我就不知道你在那里了吗?”扶稷声音冷厉,“速速出来,否则我定取你项上人头!”
看来是藏不住了。
唐峭无奈,只好起身,拍了拍手,从飞檐上跳下去。
扶稷冰冷地看着她,道:“你是何人?”
“……”唐峭默了默,“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
她话音未落,扶稷突然拔刀,刀锋笔直地朝向她:“少在我面前耍花招,我没那个耐心。”
……这个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一成不变。
唐峭斟酌着回答:“我只是一个凑巧路过的散修。事实上,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做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知道的话,可以顺便告诉我。”
听完这番话,扶稷沉默了。
见他一直不吭声,唐峭以为他傻了,于是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困了?”
扶稷煞气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唐峭:“有事说事,别眉来眼去的,我跟你不熟。”
“……”
扶稷的额头肉眼可见地暴起了一根青筋。
“你说是我将你弄来此处,有何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唐峭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作为证据。毕竟她和这个扶稷只相处了一刻钟不到,话都没说过几句,让她上哪儿找证据去?
最后,她只能试探着开口:“别的证据没有,但你对我说过,你的刀收割过无数条生命,不够强大的话就无法驾驭它。”
扶稷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自嘲:“这种人尽皆知的事,不能作为证据。”
唐峭继续道:“你还说,你不是将军,是刽子手。”
扶稷闻言,神色微变。
唐峭:“还要我继续说吗?我也可以把当时的场景给你描述一下……”
“不用了。”扶稷突然打断她。
唐峭挑了下眉:“你信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扶稷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
唐峭笑了笑:“得到你的刀,还有,离开这里。”
“你自己想办法离开。”扶稷冷冷道,“只要你能离开,这把刀自然会是你的。”
原来那把刀就是所谓的通关奖励。
不过,自己想办法啊……
唐峭摸了摸鼻子:“不给点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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