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溪
“是。”大家都乖巧应声。
“快上车吧。”祁云峥看了一眼江眠月,江眠月如今便像是给落汤鸡似的,可怜兮兮的站在人群中,周围的监生都有些不忍心,裴晏卿更是面露不忍,飞快的解开了自己外衫,递给江眠月,“裹一下吧别冻着了。”
“谢谢。”江眠月打着哆嗦,接过那衣裳。
“我的也给你。”其他人都纷纷脱下衣裳,有的原本不想脱,看到这么多人都脱,自己不脱,似乎都不太合群似的,便也开始解衣带。
“不必了,快些回去才是正经。”祁云峥一把从江眠月的手上那裴晏卿的外衫夺了下来,扔给裴晏卿,然后朝江眠月温声道,“车上暖,上车再说。”
江眠月也没有多想,听话的点点头。
她原先就被那满身是血的卫钧所震撼,如今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血腥的画面,冷风一吹,脑子似乎也冻住了,有些反应不及,也没有多想,跟着祁云峥便上了那辆小小的马车。
车上确实要暖和许多,她喘了口气,打了个喷嚏,扯着腿上更疼了。
江眠月皱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小心翼翼的缓缓揭开祁云峥的外衫,低头看自己的腿,却微微一怔。
她的腿上,居然晕染开一大片血迹,原本身上的襕衫也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那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方才竟然浑然不觉。
想必是方才在温泉池中碰着了什么,割伤了腿。
江眠月无力闭眼。
真是祸不单行。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九章
祁云峥注意到她刚刚的动作和如今的表情, 温声开口问,“怎么了?”
江眠月一怔,想到自己伤到的那处地方着实有些难言,硬着头皮缓缓摇头, “没, 没什么。”
她还记得方才祁云峥与自己说过, 那水里放了防止歹人潜进水中所用的东西,自己却没有在意, 却没想到, 自己成了那“歹人”,真的被防住了。
而且她万万没想到, 自己泡在那温泉之中, 被划伤这么大一条口子, 居然什么也没感觉到,直到现在, 那伤口才开始锐利地泛起了疼痛感,着实是有些坑人。
“有事告诉我, 别忍着。”祁云峥见她面色不对劲,皱眉道。
江眠月心中一颤, 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对视, 江眠月却飞快挪开了目光。
她有些紧张, 思绪混乱,脑子里却根本无法停止思考。
公主那儿出了事,着实是事发突然, 但是对于卫钧与丹朱而言, 却是选好了日子精心谋划的。
卫钧的毒出自于何处?丹朱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很显然知道卫钧在那枣子上下了毒,且似乎被迫听命于卫钧。
她有什么把柄在卫钧的手里吗?
还是说,她是心疼卫钧的处境,才会出手?
又或者是,公主殿下对她不好,所以她才和卫钧联手要杀公主?
江眠月脑子里一片混乱,刚刚的事情着实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明明丹朱是共犯,可江眠月却没有开口在公主面前揭穿她。
一方面是看在前世,她待自己极好的份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推自己的那一下。
今日之后,她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丹朱。
江眠月静静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惊。
太像了,不管是那卫钧死去的模样,还是公主说过的那些话,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那卫钧,同样的立场,同样的下场,同样的无奈罢了。
今生重来,她会努力逃开这样的命运,会避免站在人生的岔道口做出那么绝望的选择。
江眠月头有些发晕,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她咬紧牙关,看着窗外。
应该快到了,别院距离国子监并不算太远,只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罢了,她还能忍。
“祭酒大人。”江眠月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口问道,“那卫钧,真的是从前的探花郎?”
“是,他写的文章还不错。”祁云峥语气淡淡。
“公主殿下……身边之人,都是如此吗?”江眠月轻声问。
“大抵如此。”祁云峥道。
江眠月垂眸,不再开口。
祁云峥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愁绪,目光沉沉,那忧虑的神情,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
他心中仿佛被什么死死地扎了一刀,她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上辈子在庭院之中,她也时常是这样的面容,少有笑颜。
上辈子她便是如那卫钧一般倒下,倒在他的怀里,口中含着血,朝着他露出残忍的淡笑。
“滴答……”
祁云峥垂眸一看,却见江眠月那处,自己外衫笼罩的襕衫衣角上,正在不住的往下滴血,那血并不完全是血,混合了方才温泉池的水,红得发淡,在马车上集聚了一小摊。
也因为她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所以那滴答的响声并不惹人注意。
“江眠月!”祁云峥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冷厉,“怎么回事?”
江眠月一愣,鼻尖却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头却不住的眩晕。
“我……”江眠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看到地上集聚的红,却是精神一凛,伸手死死遮住了自己的伤口处。
“怎么也不说?”祁云峥皱眉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手拿开。”
“祭酒大人,我可能被水中的东西伤着了。”江眠月轻声道,眼眸有些躲闪,“有些血腥之气,您不要介怀。”
“手拿开。”祁云峥再次开口。
江眠月却将伤口遮得更紧,“不必了祭酒大人,等回国子监医舍再处理便是……”
“今日是王大夫值守。”祁云峥缓缓道,“你想吃更多的苦头吗?”
“不妨事的,祭酒大人。”江眠月抬眸看着他,却见他目光严肃,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气势,随即飞快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大人!”江眠月无力的惊呼一声,祁云峥的手却猛地一僵。
上辈子,无数次的开始,便是如此。
他每次将她拥入怀中,吻着,抱着,折腾着,她都会浅浅的惊呼一声,“大人!”
然后她便不再出声,死死地咬着唇,或蹙眉忍着,下意识的有所反抗,柔软的掌心总是轻轻地抵住他的胸口,仿佛抵住了他想要靠近的心。
而后,即便他再施力,她也只在唇边溢出不受控制的声响。
越是如此,越是磨人。
他无数次想克制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放开她,每次到了近乎饕足的时候,她也已几乎失去意识,再也承受不住太多。
可他几乎永远也无法满足。
她眼底的抗拒如一根针刺入他的心口,让她成为唾手可得却又永远抓不住的云,成为水中倒映着的月影。
祁云峥陡然间呼吸粗重起来,他克制住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手上的力道却蓦然加重,将她一直挡在腿边的手腕扯开。
江眠月一惊,陡然挣扎起来,口中无力道,“祁大人,不要……”
祁云峥闻言,却头脑发热,手上力道更重,直接单手将她双手擒住,另一只手飞快的扯开了自己刚刚给她披上的外衫。
江眠月被他的模样吓得不轻,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他面色微凉,眸色深重,动作利落,与前世不同之处在于……他的力道虽重,却并没有丝毫弄疼她的意思。
他的动作独断专行,却带着几分克制与柔和,让她无法彻底的将面前的祭酒大人与上辈子的首辅大人扯上关系。
祁云峥扯开那外衫之后,动作一滞,深深皱起了眉。
她的襕衫下半段已经被血浸透,在靛色的襕衫上着实不显,可那淡淡的血腥扑鼻而来,昭示着她的伤口并不太轻。
祁云峥伸手触及襕衫被割破的位置,江眠月腿上一瑟缩,想要躲开他的手指。
“祭酒大人……”江眠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抗拒,“男女授受不亲。”
马车“咯噔”一声,似乎压着了什么石子,江眠月被这么一抖,吃疼皱眉,随即却听到“撕拉”一声响,她惊愕低头一看,却见祁云峥居然将她襕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她腿上的伤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她撇过头不敢再看祁云峥,面上羞愤之色尽显,手上却被他死死抓住,根本无法动弹。
祁云峥沉默不语,伸出手来,摸到了她的后脑勺。
江眠月一愣,抬眸看着他,却发现他如今近在咫尺,呼吸相闻之间,几乎能接触到对方的气息。
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令她整个人绷得紧紧地。
他想做什么?
下一刻,江眠月只觉得头发一松。
头上的发带被他扯了下来,她长而湿漉漉的头发缓缓垂坠而落,落在她的肩膀上,淡淡的发香幽幽浮动,祁云峥喉结动了动,将发带死死绑在了她的腿根。
他动作利索,手指却仍旧碰到了她,江眠月浑身僵硬,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他又确乎是在帮自己。
下一秒,他的手指触及伤口上端,隔着发带,忽而用力往下摁了下去。
江眠月吃痛闷哼一声,声音不小,江眠月咬牙憋着,眼眶却微微一红。
“有些疼,忍着。”祁云峥松开了她的手腕。
江眠月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在他的压迫之下,血终于渐渐止住了。
她喘着气,刚想说谢谢,却听他忽然开口道,“这样的伤口,不止血,想流血而死吗?”
他语气不善,目光她对视,带着几分严厉。
江眠月咬了咬唇,微微垂下眼睫,轻声说,“抱歉。”
她的唇被她咬得微红,那淡淡的红润,却让祁云峥想到今日那毒枣。
殷红漂亮惹人垂涎,却是不能触碰的禁果。
手上柔软,不堪触碰,他却只能用力按住穴位替她止血,力道毫不留情,想必今日后,那细嫩的腿上,应会被掐出青紫来。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