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中花慢
“好，期待你的成果。”林怀宣拍拍兜兜的肩膀说。
第二天放学，林怀宣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兜兜。
兜兜跟小树一起从校门口出来，林怀宣让小树先回家，他跟着兜兜一起去机械厂。
负责焊机的人本以为是林怀宣跟他一起工作，他是八级工，也是工程师，本来牛气得不得了，在厂里几乎横着走，厂长都得给他递烟好言好语地说话，但跟舰船研究员的林工程师相比还是差了一截，本来以为是跟林怀宣配合，没想到是跟小孩一起工作。
“这半大小子行吗？”八级工看着面前瘦高嘴上无毛的男孩问。
兜兜把图纸递过去：“这都是我画的。”
八级工对这些图纸心服口服，但他怀疑是林怀宣画的，问：“林工程师，真不是你画的？”
“他画的。”林怀宣说。
“那咱就试试。”八级工说，他倒是比大家想象中更愿意配合。
对方是个孩子，要是真能改进焊机说明他是个天才，他文化程度不算高，只初中毕业，多年工作积累当上八级工，已经是普通工人中的佼佼者，并不会把自己跟一个天才少年做对比。
兜兜最近特别忙，放学不回家，直接去机械厂，晚饭免费，有工人打了饭会给他送到改进焊机的仓库。
两口子都不放心兜兜，林翘担心他耽误学习，吃不好饭，回家太晚，顾凛直接不放心兜兜晚上自己骑车回家，而且时间不固定，时早时晚，甚至有时候十一点才回家。
反正他现在出入营地自由，他会去接兜兜。
让林翘欣慰的是不管顾凛多忙，他都很关心仨孩子，是个很有存在感的父亲。
周日晚上，林翘跟顾凛要一块去机械厂接兜兜，南南、北北也要跟着去，林翘说：“那就一起去吧，正好可以散步。”
一家人走到机械厂，跟看门的大爷说明来意，大爷把他们带到试验焊机的仓库，刚进门口，他们就看到兜兜正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护目镜，穿着防护服，一手操作焊机，正在焊车圈，火花四渐。
“我大哥。”南南指着地上那团身影说。
“咱大哥太厉害了吧，都会用电焊。”北北说。
林翘有点担心儿子，在她认知中焊工是技术类工种，要学很久才能出师，兜兜怎么这样就上手了。
她赶紧伸出左右手臂，捂住儿女的眼睛，说：“不要看电焊，对眼睛不好。”
不让俩小孩看，可林翘自己却往白刺拉花的火星子处看，看小小少年工作起来像模像样，很有感触地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挺有魅力的，原来认真工作的小孩也特别有魅力。”
顾凛看了她一眼说：“你说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我吗？”
林翘说：“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平时看书、写资料的时候都挺有魅力。”
顾凛深深看了她一眼，林翘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没问题，但就是感觉顾凛想找茬，不过没时间纠结这个问题，兜兜忙完手里的活计，放下护目镜，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大声喊爸妈弟妹。
他自然很开心，忙到半夜，全家人都来接他。
兜兜站起身脱了防护服，跟八级工说了几句话，大概是今天收工的意思，就朝他们走过来。
八级工也走过来，说：“你们儿子可真是后生可畏，想不到他这么小就能改进焊机，我们已经改进完成，还在最后试验阶段，应该很快就能完工。”
林翘没有谦虚，说：“他对这方面感兴趣，算是自学成才。”
“李叔，那我先走了。”兜兜打招呼说。
“快走吧，你看你家人都来接你了，我儿子要这么懂事有出息我天天接都行。”八级工说。
“大哥，我给你拿了块牛舌饼，妈还给你留了海米馄饨，等回去给你煮。”北北说。
兜兜没洗手，宠溺地伸出长臂揽了揽妹妹肩膀，打开纸包用纸垫着吃牛舌饼，边吃边说：“北北最乖了。”
一家人往大门口的方向走，林翘问兜兜说：“火星子不会溅到你身上吧。”
兜兜说：“妈，我防护做的好，不会的。”
“大儿子累不累？”顾凛问。
“不累，爸。”兜兜说。
回到家，林翘给兜兜煮了碗馄饨当夜宵，等他吃完，催仨孩子去睡觉。
洗漱之后，两人躺到床上，顾凛立刻麻利地把秋衣秋裤都脱了就剩一条裤衩，脱完就凑过来，把林翘压了个结结实实。
“你喜欢文人？”他灼热的气息洒在林翘额头上。
“哪来的话？”林翘问。
“你今天说看我看书、写资料的时候都有魅力，文人才干这种事！我是大老粗。”顾凛说。
林翘心说自己的直觉还真准，直觉告诉她因为她这句话顾凛想找茬，果然虽迟但到。
隔着睡衣，她能感觉到他肌肉劲实紧绷，甚至能感觉到他腹部凸起的筋络遒劲有力，林翘低低地笑，说：“你想要就直接说，别想方设法找茬。”
顾凛粗糙的大手伸进她睡衣里来回摩挲，说：“明明我打仗还有练兵的时候更有魅力。”
“我又没看过你打仗，也没看过你练兵。”林翘说。
他的手完全不老实，粗粝的指腹激得林翘连连闷哼出声，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反而被他握住往自己人鱼线上招呼。
林翘呼吸加速，被动地由他握着手顺着他清晰紧致的人鱼线向下，再向下。
“那你等我进修完，你跟我一块去训练场，我安排你看。”顾凛说。
“你□□的样子我都看过了，还看你练兵干什么！”林翘低笑，脸颊跟呼吸都变得炙热。
媳妇只这一句话，顾凛浑身血液又在血管里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他觉得媳妇在调戏他，几乎所有肌肉都变硬变胀，来不及去关灯，他迫不及待把被子拉高把两人头都蒙上，黑暗中，棉被起起伏伏又是多半宿。
——
吃过晚饭，林培源跟许曼栀一块来了，前者宣布了他的计划。
“我现在手里有个项目，要去几个古建筑多的城市评估这些年建筑损毁情况，看看有没有修复价值。”林培源说，他一连说了七八个城市，“第一批是去这些地方，韩文武是我助理，我要带上你妈一起去。”
林翘说：“你这是出差，能带我妈去吗？”
林培源说：“我们研究所上级单位是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我跟人说我媳妇精神不好，正好带她出去散散心看看能不能恢复。住宿费、交通费、餐费都我自己出，跟差旅费没关系，我的报销标准不变，绝对不会用公家一分钱，上级批准了。”
“当旅游散心也好，爸你现在连出差都想带上我妈，可见痴心一片。”林翘说。
顾凛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林培源说：“闺女怎么总挤兑我！”
林翘转向许曼栀：“妈，你愿意去吗？”
许曼栀点头，指着林培源说：“他说多走几个地方，说不定能找到林培源。”
林翘看她妈说得一本正经，忍俊不禁，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许曼栀压根就没选择性失忆，她妈是故意的，不过不想刨根问底，反正许曼栀身体又没其它问题，只要她开心就好。
“爸，你应该欣慰，我妈也痴心一片，一直惦记林培源。”林翘开玩笑说。
林培源哼了一声：“漏风棉袄。”
“妈，你找到林培源想做什么呀？”林翘问。
许曼栀回答得很快：“跟他离婚。”
林培源求饶：“你就放过我吧，你说你好好的一切都正常单单不认识我？曼栀，我不是林培源还能是谁？”他伸出双手摇晃着许曼栀的肩膀：“你仔细看看，我就是林培源。”
许曼栀瞥了他一眼：“你糊弄我。”
然后在林培源心上捅了一刀：“他比你年轻，比你英俊的多，比你头发茂盛，你完全比不上他。”
林培源：“……”
看着老爹憋屈的模样，林翘忍不住笑：“爸，虽然不能跟年轻时候的自己相比，你比同龄人强的多，可别气馁。”
她想了想又说：“爷爷奶奶可是最想把老房子买回来，现在房子还没买回来呢，你就要长期出差，爷爷奶奶还把你当主力呢。”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并不重要，这不你们仨都在吗，我相信你们仨，一定能把房子买回来。”林培源说。
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对房产、振兴林家毫无兴趣，他更感兴趣他的事业，还有就是希望许曼栀恢复记忆。
看儿子压根不关心老宅，林显望有无尽感慨，儿子指望不上，好在还有第三代。
——
兜兜改进自行车成功，郑厂长履约要把老宅卖给林家。
“大儿子可太棒了。”林翘兴奋地说。
“妈，你想要买回房子我就努力去争取买房子的机会，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实现梦想。”兜兜一本正经地说。
“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大儿子。”林翘挽着兜兜手臂，很感动地说。
当年那个小豆丁已经成为身高修长，相貌英俊的少年，比林翘快高了一个头。
“听到了吧，你们都得向你大哥学着点。”顾凛说。
“知道了，又让我们向天才学习。”南南说。
北北说：“我们大哥一直都是最棒的。”
“我的梦想就是兜兜能考上军校，兜兜的理想就是妈妈的梦想。”林翘说。
兜兜语气轻松：“妈，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上军校。”
老宅现在属于机械厂资产，他厂长要卖房也得找市商业局批准，但郑厂长说林家对机械厂有贡献，房产优先卖给林家，商业局一定会批准。
除了林家，最高兴的人就是郑厂长，毕竟机械厂由盛到衰，他这个厂长难辞其咎，但改进了焊机，机械厂生产的自行车质量一定会比青城自行车厂还有别的同行更好，这就给了机械厂机会，说不定凭借自行车，机械厂也许能翻身。
而知道厂里要把房子卖回给林家，整个大杂院都轰动了，这几天都在谈乱这事儿。
当年他们都为能住进资本家的宅院沾沾自喜，现在他们又得搬走了，这么大的宅子仍然是人家的。
就好像是在大宅子里做了一场梦。
本来厂里就说要卖房，最开始他们当然不同意，住习惯了谁想换地方啊，再说这院子又不像别的房子低矮逼仄，除了用铁皮搭的一些储物间之外，没有砖瓦私搭乱建，院子也宽敞，各家住的都满意。
但他们也知道厂里也需要钱，万一工厂经营不下去他们都给找出路，谁都不愿意看着工厂倒闭，再说厂里答应分给他们的住房面积不会比现在小，闹了一段时间意见他们就消停了。
房子卖就卖吧，他们可以搬走。
但得知林家能买回老宅，他们又开始热烈讨论这件事。
林家钱物都上交了，可老头老太从港城回来，现在他们还有钱。
没过多久，商业局批复同意，机械厂住户开始准备搬离，林家花三万块钱买回老宅。
拿到地契跟房产证明，林显望比任何时候都激动，捧着这两张纸热泪盈眶：“我就知道咱们林家人有能力买回老宅，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房子，买回了这房子，我百年之后就能跟列祖列宗交代，我能挺起胸膛跟他们说，林家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还在，林家一定能够重新振兴。”
林怀宣、林振开跟林翘对视一眼，心说爷爷这也太夸张了，这房子也没多少年头，不至于承载这么厚重的意义，但他们都没吭声，谁都不会在这时候破坏气氛。
林翘关心的是老宅回来了，那么地下埋的金子还在不在。只是没想到在住户都搬走之前，最后的热闹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