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梓潼
初夏出了病房,并没有直接回家。既然来了医院,正好去李贯众医生那里一趟,她也快到时间进行复诊了。
李贯众很喜欢初夏这个病人,听话,身体恢复情况是他看的病人里最快最好的。
肯定啊,初夏也是医生,她当然知道医生最喜欢什么样的病人了。
李贯众又给她稍微调了下方子,更适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初夏去重新抓了药才回家。
既然说了去接安安,初夏把药放家里,慢慢走着往附小的方向过去。
上次的大雪早就过去,不过路边现在还能零星看到一点点白色的没有完全化完的雪。
而路两边的屋檐上,挂着一排排长长的冰凌子。有童心未泯的年轻人走着走着一跳,就打下来一大块。
初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俩眼睛。她现在特别怕冷,出门都是这样。
看到有人打冰凌子,她其实也跃跃欲试,奈何没这能力。
附小实在是近,没走多久初夏就到了,到的时候还没放学,但门口已经摆好了好几个卖东西的摊位。
全部都是卖小零食小玩具的,还有卖糖葫芦、糖稀这种小朋友爱吃的吃食的。
这会儿的糖葫芦没有那么多花样,全是山楂做的,看着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初夏没有抵挡得住它的诱惑,买了六根糖葫芦,一手拿着五根,一手拿着一根吃,站在学校门口继续等岑淮安。
糖葫芦才吃了两个,“咚!咚!”铜铃的声音响起,顿时还安静的校园传来一阵阵学生说话打闹的声音,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安安!”初夏吃着糖葫芦,眼睛盯着门口,一看到岑淮安和邦子他们出来,她立马举起拿着五根糖葫芦的手,左右晃着喊岑淮安。
岑淮安本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初夏,眼睛亮了下,小跑着到初夏面前,仰头看着她。
“妈妈!”
初夏笑眯眯地往他嘴里塞一个糖葫芦:“甜吧!”
岑淮安用手拿住糖葫芦,咬一颗在嘴里,重重点头:“甜。”
“邦子,这是你们的。”初夏冲一旁的邦子招招手,把剩下的都给他们。
“谢谢姨!”
几个小孩子也不客气,直接大口吃。
猫仔笑得特别开心:“姨,真甜!”
初夏跟着他们一起笑:“甜下次来还请你们吃。”
初夏问安安今天中午还和邦子他们一起卖东西吗,她看到邦子吃着糖葫芦已经把东西摆好了。
如果他要卖的话,她就等着他,今天就不回家做饭了,去国营饭店吃。
岑淮安伸手拉住初夏的手说:“妈妈,今天中午我不卖了,我们回家吧。”
他和邦子挥挥手,邦子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让他走。
回家的路上,初夏看岑淮安的手没有戴手套,从他书包里找出手套给他戴上。
“你想把手冻得更狠吗?”
岑淮安摇摇头,他只是忘了。
原主和岑淮安每年冬天都会冻手冻脸,因为两人不注意保护。
初夏知道这个情况,天刚冷就买了药材自己做了个疗效很好的冻疮膏,每天早晚都给她和岑淮安涂。
她因为保护得好,出门就围得严严实实,今年没有再冻手冻脸,脚也没有冻。
但是岑淮安时不时忘了戴手套,卖东西有时候也不戴,所以就算初夏在家给他做了最好的防护,他的手还是冻了。
没有之前冻得厉害,就是小拇指和无名指那里又红又肿。
初夏看到他冻手,特别生气扣了他十朵小红花,勒令他之后必须保护好手,不然还扣他小红花。
后面岑淮安戴手套这事还是会忘,但他冷的时候会把手放口袋里,这样除非他卖东西的时候,平时也不会冻到手,冻伤才没有变更严重。
岑淮安任由初夏给他把手套戴上,继续牵着她的手,吃着糖葫芦,甜味从嘴里甜到心里。
“妈妈,你怎么会来接我?”
初夏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岑淮安了,都是让他自己和家属院的孩子,或者邦子他们一起上下学。
之前岑峥年在家的时候,他接送过一段时间,后来他走了,初夏自己没有再接送过岑淮安。
“我想安安了,就来接了。”
岑淮安明明知道他妈妈说的是哄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翘嘴角,觉得糖葫芦更甜了。
下午初夏再回到厂里,就有消息灵通的大姐问她:“我听说你弟弟住院了,咋样,问题严重不?”
初夏叹口气说:“没生命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就不知道了。”
有人问初夏怎么回事,咋受那么严重的伤?
初夏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妈心情不好,没和我多说。”
其实就算猜也能猜出来,干运输的受伤,还浑身都是伤,那肯定是遇上劫道的了。
这会儿运输危险就在这里,路上治安不好,有的劫道的就是一个村子的人合伙。干运输的路上真的是提心吊胆,可能一不小心命就丢了。
挣钱是真挣钱,危险也是真危险。
从初夏这里挖不出更多的东西,大姐们又说起来其他的事,一清闲下来,办公室里天天都是大姐们说八卦的声音。
初夏不参与这些话题,默默坐在角落里背她的知识点。
元旦前六中考了期中考试,初夏的成绩已经是全校第二了,距离第一名只差两分。
而第一名的王朝夕,每次见到她都很紧张,然后低下头更拼命地背书,很担心初夏下次超过她。
初夏其实没有一定要考第一,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成绩提到最理想的状态,确保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下班的时候,初夏看到有人在卖红薯,她买了两斤回来,做完饭就把红薯煨在煤火炉子上。
等到吃过饭收拾好,整个走廊飘的都是红薯的味道。
初夏出去拿红薯,发现她烤的红薯少了两个,而且少的还是最大的两个。
她瞪大了眼睛,在炉子旁边四处找,也没有找到。
“安安?”初夏叫岑淮安出来,指着煤火炉子上的红薯问他:“刚刚我放的是四个红薯没错吧?”
岑淮安皱眉看着煤火炉子上只剩的两个红薯,非常确定地点头:“是四个。”
“那就奇怪了,怎么就两个了?”
家属院家家户户都是在外面做饭,平时做饭的时候敞着门,做完就端屋里了,很少有人丢吃的。
除非你放外面太久,总会有一些人手不干净,路过给你拿走了。
可是大部分人家是不会拿东西的,就是拿了也会说一声,大家邻里邻居,吃一口东西也不会不舍得。
初夏确定,她烤的那两个大红薯,一定是被谁拿走了。她只是怕冷,吃饭的时候才关上门的,没想到红薯就丢了。
李大姐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初夏脸上带着郁气,问她:“怎么了?”
初夏指着煤火炉子上还剩的两个红薯说:“烤的红薯不知道被谁拿走俩。”
李大姐显然常见这种事,和她说:“你外面做着东西的时候,一定得敞开门看着,不然有馋嘴的小孩或者大人,路过就给你拿走了。”
初夏以前没丢过吃的,没有在意,不过经过今天这事,她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她把剩下的两个红薯夹进碗里,端着进屋,对岑淮安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偷的,但偷东西是个非常不好的行为。安安,你要记得,以后不管别人的东西再好,你都不要碰,这是品格问题!”
岑淮安:“妈妈,我不会的!”
他语气很坚定,但他也想起来以前他饿的时候偷偷拿过别人家的吃的,他耳朵有点红。
“妈妈。”岑淮安小声地叫初夏:“以前我犯过错你会怪我吗?”
他怕妈妈知道他以前偷拿过吃的会不喜欢他。
初夏摸摸他的头,温柔地给他理理头发说:“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以前你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妈妈也没教过你,犯错很正常。以后你不要再犯就好了,不要担心,妈妈永远不会怪你。大不了就扣你小红花嘛!”
岑淮安立马捂住他桌子上的本子,大喊道:“妈妈!我不会再犯错的!”
初夏哈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这话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岑淮安该犯错的时候还是犯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错,比如偷偷看电视,偷懒不想写大字。
这些不管哪个小朋友小时候都会干的,初夏根本不会在意。
岑淮安知道初夏在笑话他,“哼”了一声,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他一定一定不要被妈妈抓到再犯错!
烤红薯又香又甜又糯,入口即化,还会流蜜,初夏和岑淮安吃完一个,更可惜被偷走的那两个红薯了。
岑淮安不犯错的决心下了没两天,他就被老师叫家长了。
初夏请假来学校,就看到他低着头,和一个抽抽噎噎的小女孩站在老师办公室里。
初夏惊了,她家儿子不会和人小姑娘打架了吧,还把人小姑娘打哭了?
安安不是会欺负小女孩儿的孩子,他在学校也没听说过喜欢和人打架。
之前他和臣臣打架被教训的印象太深刻,初夏知道他不会故意犯同一个错误,毕竟他那么看重小红花。
“老师,您好。”
学前班的班主任是很严肃的一个老头儿,听到初夏说话,眼睛才从课本上离开,拿下脸上的老花镜,皱眉看向初夏。
“你是谁的家长?”
学校没开过家长会,报名交学费的时候也不是班主任收钱,除了经常被叫家长的孩子,班主任并不认识多少家长。
“岑淮安的。老师,他犯了什么错?”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指着岑淮安说:“他在学校里玩炮仗,把人衣服烧了好几个窟窿!你说说你做家长的,不知道那些炮仗很危险吗?居然让孩子带到学校玩!这次就是崩了别人的衣服,下次要是崩到人家脸、崩到人家眼睛呢?”
说起这个班主任就气得不行,他在班里多次说过,不许拿炮仗到学校玩,还是有很多学生偷偷带过来玩。
岑淮安是他最没想到的一个学生,这是所有老师都夸的聪明成绩好听话的学生,谁知道就是他玩的炮仗出事了。
初夏看向岑淮安:“是你带到学校的炮仗吗?”
岑淮安摇头:“不是。”
班主任很生气:“柳恬,你说是不是他玩的炮仗崩到你身上的?”
柳恬抽咽着,怯怯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