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缠枝葡萄
朱拱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可以快些替你与你兄长办好,不过你们得提前找人写好婚书,再各自盖好指印,之后交付于我,盖章登记过后方算是过了明路。”
这些东西方载早就准备好了。
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仔细奉上,“我已经写好了,哥哥指印也盖好了。”
朱拱拿过来瞧了一眼,见上面并没有什么不对,便又指着空白处询问,“女方的指印呢?”
方载闻言,便立马眼神恳切地看向知虞。
知虞难免想到自己指纹和原身的指纹早已经不同,已然是全新的一个人了,自是不再拖沓,上前去将指印给盖好了。
朱拱对方载道:“放心吧,你哥哥是个好人,你们总归会得到好报的。”
只等明日他去县衙里将这些盖章登记在册后,便还他们一份有效的白纸黑字。
回去的路上,方载非要请知虞去吃茶。
知虞知晓他心里负担多,便也接受他的好意。
他们在吃茶时,恰好能听见大堂里南来北往之人的各种言论。
起初知虞也没怎么在意,打算吃完手里这盏茶后就与方载回去。
偏偏隔壁桌的人突然提及到了京城的事情。
“你别不信,我去京城时可是听说的真真的,咱们当今圣上后宫里的确只有皇后一人,他二人是恩爱异常,膝下更有个聪慧过人的二皇子……”
“只可惜皇后千秋刚过,你要早些同我去京城,还能在府衙那里领到一份布施,皇后如此仁慈爱民,不怪乎天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知虞握住茶碗的手指缓缓僵住。
乡下消息闭塞,她在桃源村能听到的最远的,便是隔壁村哪头猪吃了个孩子,便已经是个了不得的惊天消息。
京城那样遥远,一些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富贵地,能传回来的消息自然少之又少,更别说是皇宫里的事情了。
无意中得知天子果然有了皇后,知虞失神之余难免也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去赌,不然输得一败涂地,哪里还能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
又听闻二皇子格外受宠,她本能地忍不住问那人,“那大皇子呢?”
隔壁桌的人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声音插嘴进来,虽然惊讶,但茶楼人来人往本就可以随意搭话攀谈,见这女子声音也很好听,自也回答了她。
“大皇子自然是锦衣玉食吃喝不愁呗,但总归过于平庸,不如二皇子出色了。”
知虞难免想到自己当初产子那会儿的情形。
若自己当初不走,也许会因为自己的存在威胁到沈蓁,妨碍到女主线……以至于孩子也跟着她受牵连,未必能活下来。
偏偏她要走时,阿玄又体弱无比,无法带走……
知虞只知道自己听见他平安的消息,便叫自己放心下来。
她知道沈蓁是极善良的人,对老人孩子尤其如此,是宁可苛待自己孩子,也不会苛待别人孩子半分的人。
尽管如此,知虞还是无法平静。
拎起茶壶的手指都在轻轻打颤,只能暂且放下,接着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再问。
她阖了阖眼,仿佛转瞬又忘记了昔日京城里的那些事情,神色这才渐渐如常。
方载却什么都没有察觉,满心都是那婚书能不能顺利过明路。
知虞知晓他的顾虑,只安慰了他几句,又说:“明日你照顾你哥哥,我自己过来取就行了。”
……
县官朱拱是太上皇登基那年出的进士,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这才遭到贬谪,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做个小小县官。
若干年过去了,他如今年逾四十,再回首自己当初在翰林院时的意气风发,前途风光无限,自己每每想起都是一阵意难平。
因为一直无法为自己平反当年遭到的不白之冤,是以他在这里为官时,尤为公正严明,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这才和侠义心肠的宋行武曾意 气相投过。
如今对方就要死了,他心里自为对方难过,便也打算加紧时间替宋行武办妥这件事情。
只等他到了县衙,在上面盖完章后,拿起来例行检查时,看到上面新鲜的指纹顿时不由怔愣住。
朱拱记得永和二年发生过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好几千里外的皇城,天子一直都在找一个人。
上面几番诏令下来,折腾的底下人是精疲力竭,人仰马翻。
后来似乎见这些法子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所以才渐渐消停下来。
朱拱清楚的记得,上头交代下来的其中一件事情,便是天子给出的一份指纹。
令官府在有人上门登记契纸时,与这指纹做出对比,若有指纹相同者便可上报。
旁人都觉怪异,殊不知,天子当初曾诓骗过一个女子,道她指纹变得和原来的不一样了,借此才诈出她自己承认自己不是知氏。
料想她出逃后,必然也认为自己的指纹与原身毫无关联,在用上时也许会少去很多顾虑。
刚开始,一些地方官员自然感到新鲜,可随着日复一日的查无此人,甚至传言说这指纹的主人早已死了,根本就不存在,渐渐也就无人在意。
可朱拱却对每一件事情都极其认真。
每每比对他嫌麻烦,索性便将这指纹日日观看,日日描摹,直至能够将其间的纹路精准无误的绘制下来。
以至于,即便过去了那么久,当他一眼看到这指纹时,几乎是浑身一震。
他反复观摩对比后,确认就是天子要找的指纹主人后,仍然都有些不敢置信。
朱拱将那份婚书仔仔细细收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还是不能放心。
万一弄错了呢?
当时她按指纹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全程盯着看。
万一哪个地方弄错了,那就是空欢喜一场。
他将婚书收起来,叫来了一个衙差,让人跑腿去桃源村一趟。
“你就说指纹不小心泡水了,让那菀娘明日过来再补一份。”
话很快传到了方载耳中,对方不由怀疑那县官是不是改变主意不肯帮忙了。
知虞安抚他道:“没事,明日我再去一趟就是了。”
等知虞第二次去时,当着那县官老爷的面再一次补了一份指印,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
她正要警觉,却听他缓缓说道:“夫人就算与行武有私情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却还是选择帮助对方……”
“这年头,像夫人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不多见了。”
知虞松了口气,她不便与这位县官老爷过多透露自己和行武兄弟之间的约定,便随意说了会话才回去。
在她走后,朱拱这次终于可以确认无误。
他拿着这东西,这回是亲眼看着知虞印上去的,更是激动万分。
“快,我要写信给老师。”
他自是没有资格将此物递呈到天子手中,但老师却有。
冥冥之中直觉告诉朱拱,他也许这次终于等来了一次翻身机会。
半个月后。
皇宫。
宗璟在廊庑下便瞧见一个内侍十万火急的模样。
他盯着对方的脸及颤抖的手指,几乎可以取读出那内侍似乎发现了什么极稀罕的事情。
宗璟叫住对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内侍此刻着急朝殿里去,不由道:“小皇子先自己玩会儿,奴才手里的东西十万火急……”
宗璟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那好吧,你先进去吧。”
接着在对方快速进入殿内又离开后,宗璟才跨过门槛也进了殿内。
就像个贪玩的孩子一般,他迈着小短腿爬到了父皇的椅子上,握起桌上的毛笔在空白纸上胡乱涂画。
宫人见状没敢阻拦,宗璟随口命令几个宫人端些酥烙甜饮过来。
等宫人去了后,宗璟便眼皮一抬,将方才内侍放在桌上的信打开来。
信上是一个朝廷重臣转述总结的内容,只道在某县的桃源村,发现了一枚同皇子生母一模一样的指纹。
至于是哪个皇子,虽没有明说,但宗璟不用猜也知道。
对方多半是他的母亲了。
小团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他将信放在了天子批过的奏折里,随意夹在其中一本里。
这些奏折还要等过几日才会发还回去,等发到官员手里后,让官员发现夹在奏折里的信件,再返还回来。
等信到沈欲手里的时候,只怕都过去了许多天了。
做完这一切后,宗璟仿佛是犯困,打了个哈欠,让奎狼出来。
奎狼是父皇打小给他选的暗卫。
他让奎狼抱自己回去睡觉。
只等两人回到自己宫殿后,宗璟立马睁开又大又圆溜的黑眼睛,稚声稚气道:“我父皇说了,你和别的暗卫都不一样,你只属于我。”
“我说的任何命令你都要听是不是?”
奎狼面无表情地说“是”。
宗璟道:“那你就偷偷带我离开皇宫吧。”
“正好也让本皇子好好考验考验你,是不是可以让本皇子对你托付终身。”
奎狼眼中闪过了一瞬犹疑。
随即却仍然答了个“是”。
……
行武去世才刚满一个月,他舅舅便带人上门来闹腾了。
这时在行武的房间里却出来了一个鬓角带着白花的女子,对方缓缓说道:“我嫁给了行武,就是行武的妻子,这个家一时半会只怕还散不掉。”
他舅舅盯着她一阵打量,语气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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