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梨
知青点现在一共是八个人,聂小芳和秦岩总共置办了六个菜,主食是熬得软糯的菜粥,里面六分白菜三分玉米碎一分糙米,稠度中等。
刘雪梅凑到她耳边悄悄道:“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还以为他们俩就随便办几个野菜呢,竟然还有荤腥。”
荤腥是有,但是不多。
切得碎碎的肉末和酸豆角一起,加上切细的红辣椒炒出来,看上去还算诱人。
除此之外,就是两个碗的青菜和野菜,一碗
青豆,一碗摊得薄薄的煎鸡蛋和一碗没有多少油的疙瘩汤。
对于这个年代待客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秦岩为人比较憨厚,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但面对结婚这件喜事时也不免有几分激动。
他率先站起来,举着杯子道:“各位知青伙伴,今天是我跟小芳的好日子,多谢大家给面子来捧场。”
他端着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桌子上一片嚎叫的欢呼声。
乔明月向后靠在椅背上听他讲话,习惯性地伸出一只手抵着桌沿。
聂曼丽跟着起哄一阵,余光无意间扫过某个方向,又皱了皱眉。
聂小芳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道:“我们俩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总之,就是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我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先喝为敬,大家随意。”
其他人也纷纷端起了杯子,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茶,气氛一时间烘到了顶点。
朱佳慧本来还在观察着乔明月动作,但在乡下不容易吃顿这样的饭菜,她内心挣扎片刻,埋着脑袋开始吃起来。
谢唳做菜好吃,平常他们伙食也开得好,乔明月并不馋这一顿,意思性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聂小芳见状从后面偏过来道:“怎么了乔知青,是不合口味吗?”
“不是不是。”乔明月急忙道:“是我还不是很饿。”
正在大快朵颐的朱佳慧听见了,吃饭的动作都稍微慢了一点。
乔明月为什么不饿,当然是因为她中午吃饱了,下午还吃了小零食。反观自己,不仅要上工做事,每天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别说精细粮了,就是好不容易有点糙米都得混合着玉米茬子一起煮才够吃一顿。
她现在跟乔明月的距离,简直是天与地的悬殊。
朱佳慧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视线又落到早已干枯开裂长满了老茧的手上,谁能想到这是个年轻姑娘的手?
乔明月不肯跟自己出远门,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行她的计划?
朱佳慧想着事,面部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下,不过她的头垂着,没人看见她这副样子。
秦岩和刘放是在场唯二在喝酒的,几杯自酿的白酒下肚,两人明显都嗨了,又哭又笑的,几乎把屋顶掀翻。
乔明月挑了挑眉,跟聂曼丽玩笑道:“我看
他们现在还缺个下酒菜,就把这些还带壳的花生装到碗里给他们吧。”
刘雪梅也笑,“照他们俩现在这找不到着北的德行,估计真的连壳一起吞了。”
这时朱佳慧端着杯子走过来,径直站到乔明月身后,伸了伸手,“明月,以前都是我不对,趁着机会,咱们俩喝一个吧。以茶代酒,恩怨尽消,你觉得呢?”
大庭广众的,自己姿态又放得这么低,乔明月总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
又凑上来了。
解决完陈向阳和丁艳红,这人怎么还不安分过自己的日子,偏要来招惹自己。
穿越女心气儿这么高,要不是抱着打算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想着改善跟自己的关系。她对付丁艳红也用的这一招,是觉得会屡试不爽?
乔明月想着事,手指不自觉地放在腿上敲了敲:“谁要跟你消,离我远一点。”
也太油盐不进了,朱佳慧简直快失去耐性。
她又看了乔明月几眼,强行压住心里的烦躁,温声道:“明月,你别这样。”
刘雪梅简直烦死她了,接着转身的机会故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在朱佳慧痛呼时惊讶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怎么正好撞到你了呢,你要是听明月的离她远一点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朱佳慧捂住被撞的右腹,目光不善地看向刘雪梅,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我跟邹煦也要结婚了。”
……
饭闭,聂小芳没让她们帮着收拾,刘雪梅烧水,乔明月和聂曼丽在院子里收衣服。
聂曼丽手上捏着床单,“明月,我觉得有点奇怪。”
乔明月头也没回,“什么奇怪?朱佳慧跟邹煦结婚?”
“我不是说这个。”聂曼丽伸手把乔明月的身体掰过来,“你笑一个我看看。”
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乔明月还是听话地笑了一下。
聂曼丽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朱佳慧好像有意无意在学你。”
乔明月一愣。
那点被她忽略的古怪串成一条线,一个耸人猜测浮现在她心头。
她曾经想过穿越女会不会是要杀死蒋春花肚子里那个孩子推到自己头上才这么不遗余力说服自己跟她一起回容市,但现在看来,回容市不是重点,一起才是重点。
因为穿越女更大的目的,是杀她。
第191章 朱佳慧的梦
与此同时,知青点不远处的草垛后面,邹煦和朱佳慧正在发生着一场争执。
朱佳慧使劲把自己的手腕从邹煦的手里抽出来,不满道:“你干什么?!”
神经病,用那么大劲一路把她拽出来,胳膊都拽青了。
邹煦看着她,心里那股焦躁和烦闷怎么也挥之不去。
“佳慧,你怎么突然说我们要结婚?”这事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朱佳慧揉着腕子扫他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没用的东西,尽管说要结婚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并不诚心,但也轮不到邹煦这个软塌塌的没用男人说不愿意。
邹煦沉默片刻,声音压得很低,“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其他知青问起的时候他一问三不知,只能尴尬赔笑。
而且,明明是他要结婚,却是突然被通知的那一个,像个局外人。
朱佳慧其实不大耐烦哄他,自己肯嫁给他他就该谢天谢地谢祖宗了,非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现在时机特殊,她需要这块垫脚石。
朱佳慧软着声音道:“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让你高兴一下嘛,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邹煦觉得这里面逻辑有些奇怪,什么人会拿结婚这件事当惊喜,最先告诉的还是别人?
但他忍住了这个疑问,惯性道:“我错了,对不起。”
佳慧作出这个决定想来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他家里条件不算好,现在还欠着大队的外债,以后他们俩要是结婚了,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但是没关系,日子再苦,只要心里是甜的也能熬下去。
到时候还完债可以先不要孩子,努力攒点钱带佳慧去大城市看脸,她爱美,只要她能高兴就很好。
相处久了,朱佳慧一看他神色就知道邹煦已经被自己安抚好了,她向来懂得打蛇随棍上,立马道:“其实就着这个结婚的机会,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让你帮帮我。”
她脑子有病才想跟邹煦这个穷鬼过一辈子,不过好歹是个男人,还是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不在最后好好利用一下简直浪费。
邹徐问道:“什么事
,你说。”
朱佳慧脸上抿着唇,“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运气不好,所以我偷偷找人看过了,说是我这两年命犯太岁,要想消解的话必须在眉心滴一滴八字好的人的心头血。”
邹煦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只是一滴血而已,不会有事的。”朱佳慧满脸哀求,“可是放任不管的话,我不仅会继续倒霉,还可能会死的。”
“邹煦,你帮帮我吧,知青点里没有谁比乔明月的命更好了,但是她对我防备心太重,等结婚请客的那天我买点酒,你找机会帮我把明月控制起来,行吗?”
……
“喂,朱佳慧,醒醒,喂!”
张桂丽伸手使劲推着床上的朱佳慧。
“都多久了,每天晚上都叫,这宿舍是你一个人的啊,不行跟队里打个申请搬出去住去!”
……
躺在床上的朱佳慧紧皱着眉,似乎陷入深沉的梦魇之中。
良久,朱佳慧终于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猛起身的动作带着身下年岁久远的木头床不堪重负咯吱响了一声。
张桂丽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激灵,往后退了半步,拍着胸脯骂道:“你要死啊,醒就醒了,突然坐起来干什么。”
朱佳慧看着四周熟悉的陈设,又飞速往自己身上摸了摸,不痛,也没有伤口,这才咽了咽口水,任凭心跳慢慢恢复下来。
见她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张桂丽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床,边走边骂,“自己睡不好就跟猪挤一个窝棚去,少在这害人,都多少天了,天天被吵醒,白天我还得上工呢,呸。”
张桂丽啐了一声,又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这才烦躁地盖上被子躺上自己床。
房间里又归于寂静,朱佳慧缓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另一个铺位上已经睡着的张桂丽一眼,骂了两句,然后拉过薄被重新躺回去。
床又咯吱响了一声,朱佳慧心里想,是做梦,还好是在做梦。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安慰了自己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可是一闭眼,那些梦里的画面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汹涌地朝她奔来。
阴森森的树林,个子不高的面目
狰狞的男人,胳膊粗的木棍一下一下打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可怖伤痕。
被那个江湖骗子的儿子从后门带走的那一天,是她重生以来最不愿回想的一天。
她没有遭受侵犯,但被打得昏死过去,又痛醒过来,接着又被打得痛晕过去,只要停下来,她就在挨打。
她被装在麻袋里在地上拖行,听那个男人神经质地念叨,说要把她卖到最穷的山里,那里有很多几十岁娶不到媳妇的单身汉,不嫌弃她脸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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