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豹砸
小姑娘扑到了公子的怀里。
扑得真是?太猛了,直把公子撞退了两三步。
小汤圆哇哇大哭。
“勾月,求求你了哇……”
其实这种情绪很复杂,叶软色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想哭。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不服气。
明明是?她养的他,但最?后她却被赶走了。
公子环抱住了少女细软的腰肢,将她接在?了怀里。
他的纸伞将她纳入了伞底,为?她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跟来?的那名少年远远的目光。
公子深邃的眸子凉凉地扫了一眼那名少年,收回目光低头?对着怀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但看起来?依旧温和?,思绪飘远。
年岁相近,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终有一日?化成洞房花烛……
顾宴清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喉咙口被激得腥甜一片。
这不就是?他为?她安排的安稳人生吗?他又何必不喜。
公子指骨分明的大手捧住了叶软色的雪腮,轻轻捏了一下,叹了口气,强行压制了心头?猛然升起的狠戾,而后指尖移到了叶软色粉红的耳垂上。
他的手尤为?修长好?看,把玩一样东西的时候,总会?产生些莫名撩人的意味。
而现在?,他一下一下磨挲着小姑娘软绵绵的耳垂。
他指尖沁凉如玉,叶软色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想躲。但她整个人都在?顾宴清的怀里,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公子的指尖空了一会?会?儿,略略伸了手指,动了动手腕,那小耳垂又落到了他指尖。
没一会?儿,那耳朵尖由粉红色变成了红色。
小姑娘哭得鼻尖眼尾通红,分出?神喊了声“痒……”
公子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听得人心头?一麻。
声音这样可怜兮兮。
即便是?顾宴清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怜爱于?她。
叶软色不见他松口,于?是?打着哭嗝像从前一样诱哄顾宴清。
“勾月,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耳朵呀?只要你别赶我走,我每天都给你玩我的耳朵。”
马车里打盹的席希:“!!!”
叶公子看着一本正经,原来?有这种癖好?的吗?
席希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地幻想。
他们名门正派的弟子,从不听人壁角。
但他还是?忍不住贴近了马车车壁,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不是?他想听,是?容玥师妹一定会?好?奇的。听好?了回去告诉她。
“勾月?”
顾宴清脸上的笑?容隐去,放开了叶软色的耳垂,五指没进了叶软色发丝中,掌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推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比叶软色高很多,她站在?他身前,是?他低头?刚好?能吻到她发顶的高度。
公子的唇越来?越低,低到轻易能碰到她的发丝,堪堪停住了。
耳朵里都是?风雪的声音,窸窸簌簌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街边的叫卖声。
过了一会?儿,叶软色听见他叹了口气。
顾宴清将叶软色从怀里推起来?,低头?在?她的腰带上系上了一把大钥匙,摸摸她的脸,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温声道。
“乖儿,去吧。”
去吧,去走他为?她铺的安稳路。
就在?这时,叶软色忽然拉过顾宴清撑伞的手,重重地咬住了他的虎口。
纸伞怵然落于?他们脚边,激起大片雪落在?他们身上。
顾宴清手上吃疼,却并没有阻止叶软色,反而在?尖锐的疼痛中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咬出?了血。
叶软色的唇上沾了他的血,而后重重推开了顾宴清,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宴清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视线中的小团影逐渐离她而去。
他垂下眉眼,把被咬伤的虎口送到了唇边,嗅了嗅。
而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被叶软色咬出?来?的伤口,鲜血的味道随着舌尖的收回在?整个口腔中晕开。
他的表情冷清却偏暗,仿佛舔的是?糖而不是?他自己的血。
顾宴清克制自己克制得快要发疯了,忍得五脏六肺都生疼。
恨不能毁坏些什么??
叶软色背后,公子撑着马车,默默捡起被她拍掉的纸伞,纯白的雪地上落下一滴滴赤红的鲜血。
那颜色艳得极为?清冷,清冷中又无声地蔓延出?瑰艳之感。
红和?白,疯狂靡艳与冷清纯洁,放纵与克制,占有和?成全,气质相去甚远的两种颜色相遇,不知在?他身上会?衍化出?何种结局。
顾宴清冷白的皮肤苍白如雪,剔透的盲目中逐渐充斥着赤红的血丝,眼尾绯红。
小汤圆一边哭着往回跑,一边想到了一个问题。
话本里,男主?明明也被失忆,受伤,被追杀,多次累及女主?叶初的安全。
可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呢?
是?因为?……
叶软色忽然想不出?来?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她的脑海里溜走了。
*
同一时间,一户农家小院里,一名少女看着水盆里的自己,形容憔悴眼睛却亮得发光,不断喃喃自语,“我穿成女主?了,我是?流落明间的真千金……顾宴清,你等着我!”
而远在?帝京的皇宫大内,太后守着昏迷不醒的年轻皇帝,手颤着打开了密报。
病床上的皇帝,赫然与叶软色有着相似的面容。
“刺杀顾宴清失败!”
第22章 今天大结局了吗(二十二)
*
皇宫大内, 肃杀的气氛比冬日还要泠冽。
天子偶染风寒,却罢了半个月的早朝,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事情。
当今天子, 虽然一直病病弱弱, 但登基为帝这两年多来,却从没缺过一日早朝。
如若当真只是偶染风寒, 又怎会?接连十五日都不?上朝?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内上下气氛敏感,因此议论?纷纷。
皇帝身边的重臣, 府上的门槛都快被大臣们踏破了。
宗亲命妇们也纷纷向宫内递送了拜帖,请求面见太?后。
但无一例外得到了拒绝。
外面见不?到皇帝,流言漫天,甚至一度传出了皇帝已经驭龙宾天了。
京兆府在短短五日内就抓了好几个乱传谣言的纨绔弟子,当街施以?严惩, 杀鸡儆猴。
即便如此, 这股谣言也没刹住。
破解谣言本是最简单的, 叫大臣们看一眼皇帝, 知道他还活着?,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可身居内宫的太?后,有苦说不?出。
她如何不?知京城人心都乱了, 朝臣们的求见越来越挡不?住了,可她实?是不?能叫朝臣们见到现?在的皇帝。
太?后的视线越过选德殿侧殿内层层叠叠的帷帐, 遥遥看着?龙榻上昏睡的皇帝儿子,苍老的美目中忍不?住湿润。
一旁的太?监见了,赶紧过来扶着?太?后坐于软榻之上, 吩咐小太?监过来给?太?后松肩。
太?后摆了摆手,落寞地望着?殿中央瑞脑消金兽缓缓上飘的熏香白雾。
当年她生皇帝的时候, 原本生的是龙凤双胎,可在大辰皇室内,却一直有着?龙凤胎亡国的批命。
那个时候各地世?家纷纷脱离皇室的掌控,国家已经呈现?出衰败之象,先皇笃信修仙长命之道,后宫若再出龙凤胎,只怕不?仅是女儿,就连儿子也要一同殒命。
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嫡皇子,她忍痛送走了小公主。
除了她身边几名?老人,这世?上再也无人知道这名?本该金尊玉贵,如今却流落民间的嫡公主的存在。
可大约是命运弄人,两个孩子明明一母同胎,被送走的小公主却很健康,皇帝生来就病弱缠身。
好不?容易熬死先皇继承了皇位,却连半个子嗣都没留下,就已经病危了。
太?后觉得,到今日这般田地,仿佛是上天在惩罚她为人母却狠心抛弃自己的亲骨肉。
她保养得宜的手摁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将血滴子的密报丢进?了金丝炭盆之中烧了个干净。
血滴子,是历代皇帝手中握着?的一把利剑,明面上号称维持朝纲清明,实?则专门行朝臣不?便之事,手上沾满鲜血。
这种畸形的机构并?不?是大辰的特产,几乎历史上每一朝都有,只不?过时代不?同叫法不?同,有的叫不?良人,有的叫锦衣卫,实?则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皇室铲除异己。
而如今,皇帝病弱,很多事务都由太?后垂帘听政,其中也包括执掌血滴子。
这次刺杀顾宴清的行动,从埋下细作,到在云都城郊外发?动血滴子全员发?动致命击杀,前后策划了长达两年之久。
而最终,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竟还是杀不?了顾宴清!
经此一役,血滴子这个秘密机构已经名?存实?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