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 第52章

作者:春山听弦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苏照歌慢慢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刃光雪亮,没有喂毒。那刀刃的反光一瞬闪进季玉钟眼里,将季玉钟晃醒了。

  季玉钟看着她的动作,却有点放松了,他思路很快,回神后在一瞬之间不知想了什么对策,姿态一下子轻松下来,又恢复了从容。

  他笑问道:“也要杀我?”

  “我不杀你。”苏照歌慢慢道:“但我确实在想……万一失手,我该怎么让你活下去。”

  季玉钟:“?”

  “我昨天晚上坐了半宿,想明白了两件事。”苏照歌不是个会吊人胃口的人,看季玉钟一脸疑惑,一边走上前来,一边坦诚道:“第一件事是枕边人不同于其他人,我终生之执念所在就是叶轻舟,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问题,能看出来的那个人一定是我。我觉得不对,肯定是不对。就算最后我错了,我也不能在此刻放弃。”

  季玉钟往后退了两步:“你说得对,好一番情深意切的剖白,只是这番话是否不应当说给我听?”

  “第二件事就是你。”苏照歌道:“你很像他。”

  季玉钟道:“……多谢?”

  “他问我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我和王朗都说你像他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像另一个人?难道叶轻舟在哪里丢了魂魄,变成了你?”

  “苏姑娘好文采,可以去写写戏本子。”

  “但我后来想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面貌和做事风格或许都可以有相似的地方,但行走坐卧,神态表情,语气偏好,怎么可能一模一样?除非——”苏照歌轻轻抽了抽鼻子,说:“真好的水沉香啊。除非是刻意的。哪怕是血亲兄弟,也不可能全然一样,全然一样只可能是学出来的。但你又这么自然……”

  季玉钟扶额道:“天呐,之前教你的师父们竟然说你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人。”

  “……”苏照歌卡了一下,倒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候听到老师的评价:“短时间是不可能这么像的,何况你自己也说过你从未见过叶轻舟本人。所以你已经学了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揣摩他的一切,如果论起来的话,某种程度上讲你应该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吧。”

  季玉钟道:“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来猜测叶轻舟的想法,他此刻最有可能去哪里。”苏照歌道:“但我觉得你八成不会配合,好在你不会武功,又吃了我给你的毒药。我本来没想对你做什么的,可你刚才对暗卫发信号,我突然又想起来,流风回雪楼用毒手段奇好,所以可能毒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威胁。”

  季玉钟:“……”

  “那我就只能在□□上下下功夫了。”苏照歌叹了口气:“但我……我只学过杀人,没学过用刑,这方面叶轻舟比我好多了。如果等会儿你熬不住死了,我可该怎么办。”

  说话这点功夫,苏照歌已经缓慢但却不容躲避的逼近了季玉钟,脚尖一翘不知道点到了季玉钟腿上哪个穴道,季玉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苏照歌指间夹着那把刀,俯身逼近了他,眯眼打量起了他的脸。

  这个打量十分让人心惊肉跳,看上去好像是在思索要先挖他哪只眼睛。但她没有考虑多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听说过凌迟吗?”

  季玉钟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见到过这么横冲直撞不讲理的人,这大概是他此生离死亡……不,离生不如死最近的一次。

  “我手把不好,大概割不到三千六百刀。”苏照歌平淡道:“不过一个弱女子咬紧牙关都能撑过两天,你一个大男人,应该坚强多了。”

  “苏姑娘!”生死之际季玉钟拼命挣出一点力量,抱住了苏照歌执刀的手,情真意切万分诚恳道:“我可以帮你,我真的可以帮你。女侠,我错了,我只是个柔弱的男人,我熬不住凌迟这么惨烈的刑罚的,你下第一刀,我这边立刻就咬舌自尽了!我会死的!”

  苏照歌垂眸看了他两秒,似乎是在思索他可不可信,或者完整的季玉钟不可信,要是打折一半是不是更加可信?季玉钟生怕这粗砺姑娘不给他活路,又加一码:“我还能救你!流风回雪楼以用毒杀人为最,毒药都是我配的!我有守忠的解药!”

  苏照歌一顿。

  季玉钟心下一喜,刚想说自己随时可以配出解药,就听苏照歌问道:“叶轻舟为什么和流风回雪楼有仇?”

  季玉钟一愣。

  “叶轻舟为什么和流风回雪楼有仇?”苏照歌垂眸看他,又问了一遍:“流风回雪楼干过什么?”

  “……流风回雪楼……”季玉钟艰难道:“这是十年前的事了……流风回雪楼杀了长宁侯夫人,叶久发妻。”

  随即季玉钟感到苏照歌手劲一松,面色一片空白,眼底猩红一片。仿若九天惊雷当空劈下,击碎了这个人的神魂,哪怕现在拿刀来砍她,她也未必会知道!

  季玉钟连忙趁着这个当口,从苏照歌手底下挣扎了出来。

  不过他没尝试逃跑。以苏照歌的功夫,只要回神,抓住他不过片刻功夫,那时候他还能不能留得全尸可就未必了。

  戏本子里总描绘一件大事发生的时候会天地变色,再不济也是瓢泼大雨,为悲欢离合增做气氛。然而这一天艳阳正好,没有大雨,没有任何悲戚气氛,一楼的戏台子上换了曲子,欢天喜地的在唱一支升平调。

  倒衬仿佛她的悲欢喜乐,爱恨情仇从来都微不足道。

  “是你们……”半晌,苏照歌声音嘶哑,似有无数悲辛,急促倒气,情态非常可怕:“是你们杀了……”

  “流风回雪楼做杀手生意,你也曾是其中一员!”季玉钟以为她因叶轻舟的遭遇而悲愤至此,低声道:“权贵家人我们都不知杀过多少,十年前的长宁侯世子夫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和你有关吗?”苏照歌却完全没听他说什么,梦游般道:“那么十年前,你在哪里呢?你在长宁侯世子夫人案中,是什么角色?”

  “我什么角色都不是。”季玉钟道:“十年前我连名字都没有,在季家外院扫地!长宁侯世子夫人这样的事我没资格插手!”

  “他为什么……”苏照歌道:“楼主叫什么!”

  “……”季玉钟犹豫了一瞬,可苏照歌眸色一厉,季玉钟当即道:“季犹逢!”

  季家……二公子。

  苏照歌道:“他是你亲哥哥。”

  季玉钟道:“这话不能只这么论,苏姑娘,可不止他一个人是我亲哥哥。”

  苏照歌死死盯着他,季玉钟试探道:“你还要不要去……找叶久了?”

  大概静了一盏茶功夫,苏照歌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像是在平复心情。季玉钟不明白不过是十年前的一桩旧案,怎么就令苏照歌激动至此,她与叶夫人有什么关系?她今年有十八岁吗?十年前她在哪里?还在江南的街上要饭吃啊!

  “如果你找不到他。”苏照歌睁开眼睛,万分冷淡道:“不管你有没有守忠,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第74章

  “我猜叶久只会比你更早意识到这个问题。”季玉钟把一张纸摊开在桌面上,那是一张水路图,十分复杂,苏照歌压根看不懂。

  我确实是个睁眼瞎子。苏照歌看了他一眼,心里想多么荒诞,她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虽然艰难但却总算挣出了一条出路,却没想这半生双手染血,竟然是为当年杀害自己的人做了嫁衣,甚至此刻还在选择与流风回雪楼的「二当家」一起做事。

  苏照歌坐在他对面,话很少。桌面晃晃悠悠,她也晃晃悠悠。外面传来水浪声。

  季玉钟自称为世上最了解叶轻舟的人,听苏照歌说完叶轻舟昨夜的举动后没想太久,便带着她去了一个位置隐秘的码头,看上去已经明了叶轻舟的去向。

  而苏照歌与他并排而行,袖子里的毒针一直抵在季玉钟侧腰上。

  那毒药还是季玉钟亲手配置,仍旧是当时在和国公府处理掉小蝶的毒,见血即死,毫无施救的机会。季玉钟最了解这毒的厉害,是以不敢糊弄她,十分乖觉,上了船后就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带苏照歌来这里。

  苏照歌道:“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愤恨的表示。”

  季玉钟道:“叶久这个人,心里就算有滔天的怒火,也不会在脸上看出来的。当年季犹逢杀了良安郡主后,叶久抓不到他的踪影,但大概猜到是政敌所为,愤恨之极,连坐了所有能想到的人,有几次白天还在和他打算要杀的人言笑晏晏的吃席,晚上就夜探目标府邸将他们全杀了,其手法之残忍酷烈,表现出来的恨意,完全不能想象白天他还能对那个人笑出来,调笑对方新买的鹦鹉漂亮。”

  苏照歌撑着脸:“……”

  “他是当年良安郡主事件的亲历人,只会比你更敏感,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流风回雪楼与良安郡主事的联系的,但想必在来江南之前就……”

  苏照歌道:“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轻舟完全没什么大动作,也没做任何值得让人怀疑的事情。也就是说对季玉钟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情报,做事风格思考方式能够学出来,这种事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因为叶久比谁都明白,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季犹逢对他更有执念了吧。这种执念本身就非常明显了。”季玉钟顿了顿。

  “但季犹逢是你二哥,他带你回季家,给了你尊贵身份,甚至让你在季家和流风回雪楼掌权,对你其实很好。”苏照歌尖锐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背叛他?”

  季玉钟淡淡道:“这世上的好坏难说的很啊。”

  苏照歌嘲了一声,没多纠结,又问道:“季犹逢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才,疯子,痴人。”季玉钟道:“他……惊才绝艳。”

  “我小的时候季家其实已经不行了,不过是徒劳地撑着一个世家的空壳。”季玉钟道:“否则我生父不会与我娘厮混在一起,大家族,只要还能做点什么,都不会放任自己的子弟在外面丢人现眼的,我生父再怎么不堪,也还是姓季。可那时季家经历几代内乱,内里虚损,当家人——也就是季犹逢他爹,才小志疏,本不是个能当家的人,奈何出身好,这辈子做的最惊世骇俗的事就是生了季犹逢这个儿子。”

  “季犹逢自小惊才绝艳,三岁能诵七岁能诗不在话下,最主要的是——”季玉钟想了想:“很有能力。简直像个奇迹一样,他很小就因为家族的关系不得不出来处理乱码七糟的「家务事」,可他非常早熟,尤其对人性中的恶意非常敏感,甚至非常知道怎么运用……他十四岁的时候基本已经将季家的家务事理顺了,声名远扬。对比起他在权力争斗中展现出来的才能,他在诗文上的天赋简直是不值一提。”

  苏照歌默默听着,季玉钟接着道:“可季家几代的损耗,不是光一个当家人有才能就能挽救的。正此时,他便被当时的太子招揽为幕僚了。太子自然不同凡响,以季犹逢的能力,搭上太子后季家便迅速的恢复了过来。”

  可最后成功上位的人是三皇子,由叶轻舟辅佐的……三皇子。

  “说起来,他们两个的孽缘应该是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吧。”季玉钟道:“远在他们还没见过面的时候。叶久少时才名远播,但不算什么好名声,说好听点是年少风流,说不好听点他的作品不过就是一些淫词艳曲。但在秦楼楚馆间很是风靡了一阵,传到江南来的也有很多。季家有做青楼生意,有一次季犹逢下去听曲子,听到叶久的曲子后便大为赞叹。”

  苏照歌道:“我以为这个开端不会发展出那么强烈的恨意。”

  “季犹逢从来都不恨叶久啊。”季玉钟却突然古怪地笑了:“直到今天……我看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对叶久是什么心吧,谁知道。季犹逢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天才的通病。他一手收拾了混乱的季家,那么小就成为了太子的幕僚,没过多久便一跃成为太子眼前的红人。怎么会不骄傲呢?他当然可以赞叹叶久的曲子,但那只是对伶人玩物的赞叹,就像他也赞叹有的人字写得好,有的人长得好,有的人能把脚反着折过头顶他还鼓掌呢。但他也看不起很多人,比方说当时的太子。他虽然辅佐太子,但那只是因为太子能够提供给他想要的东西——并且太子够笨。他时常这么说,太子殿下蠢笨如猪,唯一的好处就是好摆弄。这世间无人能与他媲美,只要他想他连只猪也能扶上皇位什么的……”

  苏照歌:“……”

  哪里来的自恋狂。

  苏照歌道:“有一点他倒和叶轻舟所见略同,叶轻舟也说太子资质驽钝,不堪大任。”

  她当年还觉得叶轻舟这么评价太子实在有点不太客气,没想到和季犹逢对比起来,叶轻舟可真是个厚道人。

  “直到某一次他在京城见到了叶久本人。”季玉钟道:“叶久辅佐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当年季犹逢跟随太子,只要不碰上三皇子基本没什么障碍,但每次只要一碰上三皇子的事他便失手,那大概真的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失手是什么感觉吧,并且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当然不可能是三皇子本人设计他,哪有主君干杂活,一定是三皇子身边的某个幕僚。他好像在一道沟反复跌倒,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推演,只要反复路过,从没有成功过。对面将他所有的布局全部打乱,轻松拿走他想要的一切,似乎永远都能比他多想一步,这一步非常可气。倘或真的强到让他心生绝望,或许他也就放下了,从此承认这世上确实有比自己更强的人,可他总是只差一步,好像他和那个人只有这么一点点差距,又好像对面一直在戏耍他,你能想象到这对他是什么样的打击。”

  苏照歌:“……”

  她心想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就算流风回雪楼里有人的功夫比她好,下次遇见避开不就得了,非得一次次上去找亏吃吗?

  不过想想夺嫡这种事,应该也没有避开的余地吧。

  “既然有如此前缘,怎么又说季犹逢不恨他?”苏照歌轻声道:“难道不该深仇大恨?”

  “对他来说那是个又可恨又可敬,又令他感到不孤独的人。他这辈子只输了这么一个人,或许他对叶久也有种自己说不出来的向往之心吧。”季玉钟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想要毁灭他,或许想要得到他,或许想要成为他……他第一次见叶久,就知道那是一直压了自己一头的人,他怀揣着满心又恨又爱又敬的复杂心情,想正面见见这个人,但是叶久完全没在乎他,好像不知道他在那里一样,就那么路过了他,甚至没有多余看他一眼。”

  苏照歌:“……”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总之当年夺嫡时,尤其到了后期,他从未占据过上风,最后三皇子平稳上位,毫无悬念。”季玉钟道:“掳走良安郡主……就是那时他最后的办法。”

  苏照歌掩藏在大袖下的拳头紧握,指甲甚至刺进了掌心肉中:“良安郡主……不过是深闺妇人,就算叶轻舟在辅佐三殿下的过程中曾借了郡主的力,但掳走郡主,能对大局有什么影响!”

  “因为想不到其他弱点了吧。”季玉钟道:“苏姑娘别见怪——叶久早年与良安郡主夫妻情好琴瑟和鸣,在整个京城都是出名的。季犹逢觉得就长宁侯府的关系来看,长宁侯本人或者侯夫人出事叶久未必会管,可如果郡主出事,叶久势必会分心,那就是最后的机会。当时太子最后的力量是京防军,如果能利用这支军冲进皇宫改朝换代,或许还有赢的余地,是临死反扑,也是胜负手。可京防军内也分派系,有一部分人是驻扎在五城兵马司的,如果跟五城兵马司拉扯起来耽误时间,太子死不死的倒是小事,只怕他自己也活不下来,所以得先去了五城兵马司这个心腹大患。”

  苏照歌道:“和良安郡主有什么关系?”

  “当时五城兵马司被叶久控制。”季玉钟低声道:“他必须想办法把叶久从五城兵马司拔出去,最好他连京城也不在。所以最开始设想,如果掳走良安郡主威胁叶久,或许可行。但临近最后却出了一件事……”

  苏照歌道:“可是季犹逢最后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叶轻舟啊。”

  “因为太子死了。”季玉钟似乎也觉得非常可笑:“三皇子是个仁善人,哪怕当时关头紧要也不愿取了兄长性命,叶久却认为没必要如此妇人之仁,所以他……他在季犹逢决定举兵前一天夜里,趁夜潜入太子府,把太子杀了。”

  苏照歌瞳孔巨震,失声道:“什么!”

  “是不是很可笑?永远比他快一步……”季玉钟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太子虽然愚钝,却是一面旗帜,有太子才有争斗的资本。没有太子这个天家血脉在前面举旗,京防军怎么会听一个幕僚的话出兵皇城?太子死了,太子党彻底败了。只是一天的功夫,最后的胜负手也没了。季犹逢对着太子的尸体枯坐了一天。”

  “既然已经没有这个胜负手了,何必……”苏照歌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塞着热痰:“要良安郡主还有什么用呢?”

  “确实没用了,但当时季犹逢的目的已经不是扶持太子上位了,从那一刻起他的执念彻底变成了叶久,大概那天清晨他推开太子房门,看到太子的尸体那一刻时就已经疯了吧。”季玉钟道:“他想要报复叶久,不为了太子,只为了自己的……骄傲吧。叶久一直以来都太冷静了,冷静地一直稳压他,他想让叶久痛苦,失控,体会到他一直以来的挫败感……”

  “所以良安郡主仍旧是唯一的突破口。”苏照歌明白了:“他以为叶轻舟珍视妻子,如果良安郡主死了,他自然就痛苦失控了。”

  “那不是他以为,叶久确实珍爱良安郡主。”季玉钟叹了口气,感觉苏照歌用词有点奇怪:“本来该在得手后立刻给叶久发信的,但他对良安郡主施以极刑,说不上是在报复谁,保不准他是在不满不过区区一个深宫夫人却能得到叶久那么多关注……他等了几天之后才把尸体还给叶久。应该是很享受那个过程。他确实得逞了,叶久状若疯癫,但却始终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郡主……”

  “他想要的或许就是这个吧,他一直不能释怀叶久从未将他看在眼里,所以就要以这一点报复他。叶久知道自己有仇人,但永远不会知道仇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一腔仇恨无处着落,就像季犹逢始终没得到他关注的那些年。”季玉钟道:“之后叶久大肆屠戮太子旧部,但季家早就退步抽身,被叶久怒火殃及的只是些不重要的旁枝。季犹逢不必见到叶久本人,只看着叶久动作,就心情舒畅了好些年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楼主对长宁侯府远超常理的谨慎,只不过私接了个单子,多年苦劳的兰姨说杀就杀,叶轻舟还没完全搞明白流风回雪楼怎么回事,他当即决定把整个京城的据点都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