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山听弦
“这怎么可能!”王朗断然道:“怪力乱神之事!”
“说不准呢。”季玉钟淡淡道:“一个人竟然能珍重另一个人到这种地步,情之所钟,生死又算什么?王公子,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兄长是个守诺到近乎迂腐的人,能承认情意已经是他的极限,怎么会突然想和苏姑娘成亲的?”
王朗道:“……”
他简直匪夷所思,却又觉得这一切确实顺理成章,刚想说点什么,正堂的门却突然被粗暴推开,叶轻舟浑身湿透,抱着苏照歌,慌张地冲了进来。
王朗和季玉钟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态,一时间都惊的站了起来:“怎么了?!”
苏照歌面色苍白,闭着眼蜷在叶轻舟怀里,叶轻舟把她妥善地放在了屏风后的床上,裹好了被子:“玉钟!”
季玉钟不用他多吩咐,立刻伸手探上苏照歌的脉门。
叶轻舟近乎是无措地看着他,季玉钟把了半晌,脸上表情微妙一变,叶轻舟立刻问道:“如何?”
“兄长安心,不是大事。应该是近来劳累,情绪大起大落,又在冷雨里站了太久导致的。”季玉钟道:“……是喜脉。”
叶轻舟的表情霎时一片空白:“……”
“算算日子,应该是去西域前的事。”季玉钟道:“一来是嫂子这段时间的确太奔波了,二来守忠的毒性虽解,到底是多年服毒,对体质总有影响。好在嫂子内力强健,不是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叶轻舟轻声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季玉钟道:“很正常的,兄长和嫂子都正当壮年,按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算,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兄长之前没察觉到吗?应该会有什么呕吐,嗜睡,多思忧虑之类的状况出现的。”
叶轻舟道:“叶家人向来子息艰难,我以为是血脉的问题,从前三年也一直没有,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和子嗣无缘了。”
“凡事没有说的那么死的。”季玉钟道:“要真是血脉的问题长宁侯府早该绝户了,可能是苍天待兄长不薄,一回就回来两个,我该恭喜兄长。”
“既然说是之前有毒性的积累,”叶轻舟却道:“又见喜脉,对她的身体会有损害吗?”
“……”季玉钟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默了默,慎重道:“现在说不好。但是以嫂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小产才更伤身。”
叶轻舟扶住了头:“……”
“你在想什么呢!”王朗终于从这一大摊子乱局中找到一件他能立刻理解的事,立刻说:“这又不是小事,你多少和苏姑……”他卡了一下,立刻接上:“你多少和嫂子商量着决定!”
“确实现在是多事之秋,”季玉钟道:“不过我觉得留下来不是坏事,嫂子若能安心留在府内养胎,调养身体,正好也避开外面那些波诡云谲了。嫂子现在最好是不要受什么刺激,来回奔波,担惊受怕更是不好。兄长不是也想把嫂子安置在侯府里吗?”
叶轻舟定定地看着苏照歌的脸,季玉钟又道:“这其实是最好的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牵绊,嫂子一定会想帮你,在外面奔波劳苦。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了,只要出门就可能被季犹逢盯上,侯府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叶轻舟几乎心乱如麻:“我想想,我想想……”
季玉钟默默叹了口气:“我看今夜聊不了什么旁的了,明天早上再说吧,兄长好好陪着嫂子,我下去吩咐他们煎药。”
他看了王朗一眼,把王朗也带出去了。
许是真的有些伤了身体,苏照歌直睡到第二日午时方醒,叶轻舟正坐在她床边吹药。
苏照歌感觉浑身都痛,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的什么暗伤发作,艰难问道:“我怎么了?”
叶轻舟放下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苏照歌看着他,叶轻舟道:“我们有孩子了。”
“嗯?”苏照歌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照歌。”叶轻舟把她扶起来:“我们都没发现,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才会晕过去。”
苏照歌好像被这个消息震住,愣神了半晌,才低头,有点不敢相信似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
“现在什么都摸不出来呢。”叶轻舟笑了笑:“月份还太小,总得到三个月上才能有变化。”
“这是喜事啊。”苏照歌抬头,扬了扬眉:“你怎么看上去有点忧?”
“今早我叫了太医来看,照歌,你不要怕,”叶轻舟道:“说怀孕是很伤身的事,女子生产更是鬼门关。你可能会呕吐,生病,腰酸背痛,还会有很多其他的毛病,生的时候痛得要死,它会撑开你的骨头,有的人要疼三天三夜都生不出来,而你虽然武功高绝,但是毕竟多年暗伤累积,有可能会格外损伤母体……”
“这哪里是我在害怕?”苏照歌听到一半就笑:“听上去是你怕的不行了。”
“……我是在害怕。”叶轻舟道:“我是在说,我对子嗣没有执念,有固然很好,没有也没什么在意的,如果你……”
“如果我不想要,我们可以不要。”苏照歌接道:“但是我想要。你呢?”
叶轻舟一窒,半晌才说:“我也想,但是如果这意味着我有可能会再次失去你……”
“你也想我们就留下来,我不会离开你的。”苏照歌笑了:“想一想不至于吧,又活一遍这么艰难才回到你身边,上苍要让我因为这件事再离开你一次吗?我不信。”
“真奇妙啊。”苏照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叶轻舟想把手抽回来,似有些抗拒,苏照歌却没放开,叶轻舟初时抗拒,被苏照歌一按却也一静,试探性地摸实了。
恰似父亲纠结的心。
苏照歌轻声道:“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呢,却觉得好像已经感受到了它,我们当爹娘了,阿久。我们会保护好它的。”
“……好。”良久,叶轻舟道:“我们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这儿了!老叶这么个淡定人,写他崩溃好爽哈哈哈哈,情绪大起大落。
◎最新评论:
“原来你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朱雀大街啊”看到这句话我真的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快来看啊!!男主长嘴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看到他道歉我真的哭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终于自己长嘴说话了
这个身体强度… 怀了孕还能骑快马住山洞爬悬崖 果然是武林高手!
王朗:吃瓜速度永远跟不上新瓜冒出来的速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叶强心脏也受不了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嗷呜————————
是谁一天刷新85次的啊——原来是我自己(
怀孕了好耶!
终于等到你!!
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攒了三章,好爽。
妙蛙妙蛙!
啊啊啊啊太好了吧,总算坦白了,大大加油?
哭死我了 终于相认了
-完-
第114章
[时间溯流而上,回到十年前的一个艳阳天。]
苏照歌身子骨健壮,人还年轻,这段时间如此奔波劳碌,除了昨天晕过去,虚惊一场,孩子半点动静没有。
她也没什么害喜的,以前听说妇人有孕后会呕吐什么的,她半点症候没有,醒过来之后就想下床。她是闲不下来的人,何况心里还记着长宁侯府血案的事。
然而叶轻舟却坚持按着她要她卧床休息,苏照歌已经睡了一夜,哪里还躺得下,正僵持着,王朗从外面冲进来:“轻舟,你们醒了没有!嫂子怎么样?昨天夜里太忙乱没顾得上说,你有章程了没有?”
二公子有一人当百人之聒噪,问题奇多,嗓门不小,一进来这整个屋子都被他灌满了。他一进来正好看见叶轻舟按着苏照歌的肩膀,而苏照歌似乎有些抗拒。他思路立刻不知道歪到了什么地方去,声音一卡:“啊,我是不是进来的时候不对?”
“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季玉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施施然展开折扇:“怎么叫你一问感觉就这么奇怪?”
苏照歌趁这个空档赶紧把叶轻舟的手扒开,哭笑不得道:“我真没事!我已经躺一夜了!”
许是心头所有秘密都已经放下,苏照歌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和叶轻舟说开了,长宁侯府于她也不再只是一个客居的地方,而是阔别已久的故居。
她身心都无比放松,甚至有心开开玩笑,笑道:“我看我是太率性了,从二公子到五公子,没一个会避讳我这闺房的。”
“啊,”王朗立刻反应过来——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很难转变,他最开始识得苏照歌的时候苏照歌是流风回雪楼的花魁,而王朗早年胡闹时和花魁赌酒输了能穿着女裙狂奔三条街,什么男女大防的他自然想不到。
而后苏照歌杀手的身份揭露,在王朗的心里又变成江湖侠女,私交中看,性情颇有些不拘小节,高来高去,想来也不太会在意俗礼,紧接着他们去了江南,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不知不觉间像是她的性别悄然消失,王朗再没注意过这些细节。
而昨夜惊闻苏照歌就是十年前去世的良安郡主,且不说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如何发生,反正已经发生了。人家十年前可是正经的深宫郡主娘娘,长宁侯夫人,这段时间嘴上不说,保不准心里要挑他的礼节。
他后知后觉,立刻赔罪道:“哎哟,嫂……郡主莫怪,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失礼,还望您不要见怪。”
苏照歌倒一愣:“你叫我什么?”
王朗怎么知道的?
叶轻舟终于找到机会把苏照歌按回到床上去:“……玉钟说的。”
苏照歌看向季玉钟,季玉钟耸了耸肩:“猜到嫂子去说了什么,觉得已经没有瞒的必要了。”
“原来如此……”苏照歌恍神,又道:“二公子不必介意,我早不是什么郡主了。”
叶轻舟扶着她的手一僵,然而这变化非常细微,还未等她察觉叶轻舟便又松弛下来,转头道:“先不说这些。昨天的事确实有些复杂,疏之,玉钟,我们去外面谈。”
苏照歌立刻又想起身:“我也去。”
“你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叶轻舟俯身认真地看着她:“我与圣上是少时辅佐的情分,当年这些烂事他也是都知道的,这事只是有点麻烦,但并不凶险。你要相信我,照歌,没事的。但如果你牵涉其中,如果有个万一,这才真的是在杀我。”
苏照歌愣住,叶轻舟又道:“别人不知道就罢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向来求稳,有五分把握时说三分,有十分把握时说七分,从不会逞强。我说没有凶险,就真的是没有凶险。”
他起身,最后深叹一句:“好好休息,照歌,就当是安我的心。”
到底留下了苏照歌,直到了外间后山湖上的亭阁,叶轻舟吩咐人上茶。王朗周边看一圈,有些奇怪:“怎么不去正堂说,要来这么偏的地方?”
叶轻舟面沉如水。季玉钟也抬头四下望了一圈,才道:“因为这儿不会被偷听。”
这亭阁建造的时候应该是用了大心思,就季玉钟望去,上下四周通透,竟没有任何一个死角能藏得下一个人——也就是说不管来偷听的人是多么武艺卓绝的高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连她站的地儿都没有。
可见是真的很不想让苏照歌牵扯进来了。
“不过俗话说堵不如疏,兄长固然不想让嫂子插手,”季玉钟道:“可如此严防死守,连个情况也不叫她听,难道不容易适得其反吗?”
叶轻舟道:“她听不得,她如果忍得住就不是照歌了。”
王朗看看他的脸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你只是在安慰她……其实有凶险是不是!圣上要治罪?”
季玉钟也抬眸,叶轻舟道:“圣上心意未决。季犹逢这一招先手不错,当年是我做的不利索,被捅到天下人面前,圣上没法袒护我的。昨日进宫我并未见到圣上,在殿外跪了四个时辰,圣上并未召见。”
王朗震惊道:“所以……”
虽然说是心意未决,但这其实已经是个相当不好的信号了。叶轻舟向来深得皇帝信任,御前从来甚有脸面。何况当今性情宽厚,从前哪怕是寻常臣子犯错,大多也是叫进上书房训话或问罪,少有叫人跪在殿外不理这样的折辱惩罚。
何况叶轻舟不仅是官身,还有爵位。叶轻舟身体不好,昨天那样大的雨,叫他在外面跪四个时辰,可以说是雷霆震怒也不为过了。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朗急切道:“圣上到底知不知道长宁侯府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你到底杀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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