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 第32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朱谦抬步, 颀长的身影褪去一身锋芒,踏入那人间烟火里。

  女婢瞧见朱谦驾临,均磕头请安悄声退了下去。

  沈妆儿正趴在罗汉床,手执一细狼毫在牛皮面鼓上信手画画,玉足高高晃起,秀笔生花,很快,巴掌大的小鼓上浅浅落下几笔,勾勒出一惟妙惟肖的大肚佛来。

  朱谦目光越过那细软的发梢,凝睇那人物,上回隔得远,瞧不清她画作如何,今日亲眼见她落笔,画艺娴熟,入木三分。

  沈妆儿盯着那笑佛的大肚子,托腮一笑,将狼毫掷开,玉臂从袖下勾了出来,

  “取我私印来...”

  朱谦顿了下,往旁边小案扫了一眼,看到一方极小的寿山石小印,执起看了一眼印面,写着“槛外梅”三字,登时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给自己折腾出这样的别号来。

  槛外,也有隐喻出家的意思。

  朱谦气得不轻,却还是将印递给她。

  伸过来的长臂无疑是结实修长的。

  沈妆儿吓了一跳,手中小鼓一落,朱谦连忙将其托了起来,东西依旧递到她跟前,整暇看着她,“怎么了?不是要落款吗?”

  沈妆儿那一瞬间脸色是不好看的,带着几分无可遮掩的恼怒与惊吓,她扭身坐了起来,心有余悸,理了理裙衫盯着他,面有冷色,

  “王爷什么时候沾了...躲在人身后不吭声的毛病?”

  朱谦怔然看着她,把她吓成这样?就没有一点惊喜?

  心里慢腾腾泛起些许涩意。

  少顷,脑海浮现温宁恰才的话,兴许他以往也曾这么对她,该。

  于是好脾气地将面鼓与寿山印再次往前一送,哄着道,“是我不对,见你画的入神,便没搅你。”

  这个空档,沈妆儿已将情绪收敛,接过面鼓和小印落款,圆融秀美的“槛外梅”三字篆体绰绰约约落在右下角,将面鼓置于一旁,懒懒从罗汉床上起身,与朱谦纳了个福,引着他在罗汉床一侧坐下,亲自给他斟了一杯碧螺春,

  “王爷可用晚膳?”

  “我在都察院吃过,”

  朱谦目光落在那小鼓上,拾在掌心把玩,画得果然极好,他甚是喜欢,便道,“可否送我?”

  沈妆儿愣住了,恍惚记得前世她曾向朱谦讨要过字画,朱谦冷冷掀起眼睑盯着她,那一眼仿佛在说,她不懂文墨,莫要浪费他心思,后来再也不敢要了。

  沈妆儿冷着脸将小鼓夺过,嫌弃似的往旁边篓子一扔,“这点小玩意儿莫要沾污了王爷的眼...”

  朱谦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目光落在她面容,她眉眼如同沾了暖芒,白皙的手指浅浅握着一青花瓷的茶盏,骨细丰盈,整个人浸润在光芒里,如玉一般温润。

  四下扫了一眼,方觉敞轩前方的门廊下挂着一排灯笼,那灯盏上画着各式各样的宫廷美人嬉戏图,远远便觉得惟妙惟肖,意趣横生,心里有些发痒,欲过去细瞧,可瞥见沈妆儿冷言冷语的,又怕掉面子,干脆坐着不动。

  他等着她与他诉苦,默坐片刻,沈妆儿却绝口不提在宫中受委屈之事,还是那般大度体贴,亏他以前未能分些心思在她身上,朱谦越发生出几分愧色,

  “今后无事,你不必入宫,若谁为难了你,只管回来告诉我。”

  沈妆儿愣了一下,由衷松了一口气,这叫因祸得福。

  “妾身遵命。”

  朱谦捏着茶盏,看着宠辱不惊的她,近来妻子变化真是极大,万事从容不迫,不骄不躁,倘若他日真能问鼎登极,妻子这副气派便是国母典范。

  心中对沈妆儿越发满意了些。

  主动与她说起近来自己安排,好叫沈妆儿心里有数。

  沈妆儿坐在他对面老神在在听着,心里琢磨今日隽娘购来的那篓子玩具,回头挑些好的送去淮阳侯府给小外甥女。

  冷不丁听见朱谦谈起军演,登时提了个心眼,

  “王爷,您说再过一段时日,要去边关?得去多久?”

  朱谦总算在她脸上看到了几分急切,看来是不舍得他离开,淡声回,“数月方归。”

  沈妆儿茶也不喝了,腿也不摆了,连忙爬坐起来,认真看着他,“数月是多久?”

  现在是五月中,孩子是九月来的,当中只剩下四个月,朱谦若离开数月,她去哪里怀孩子?

  前世朱谦从来不与她说公务,她并不知有没有这一场军演,怀孕之前,朱谦也曾离京过一段时间,不过半月就回来了,后来没多久她便有孕在身,紧接着皇帝在千秋宴上骤然驾崩,朱谦离京,京城出现动乱。

  眼下朱谦说要离开数月,当如何是好?

  黑白分明的眼,盛满了焦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朱谦心口的褶皱总算得到抚平,“快则一月,慢则三月....”见沈妆儿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倏忽转了口,“我会尽快赶回,至多不超过两个半月。”

  沈妆儿脸色并未好转,细眉皱巴巴的,一副无措的模样。

  朱谦心一下便软了,将罗汉床当中的小案给挪开,抬手径直将人给抱在怀里,沈妆儿娇躯微颤,却未推他,这如同一个信号,给了朱谦莫大的鼓励,朱谦打横抱起她,径直往内室走。

  沈妆儿闭了闭眼,轻轻吐息,抱紧了他脖颈,在他怀里低声问道,

  “您什么时候去?”

  “还有半月,”他嗓音暗哑,语气却是极为平静,

  “蒙兀闻大晋举行讲武比试,特提出派一使团与会,我曾数度与蒙兀交手,父皇遣我前去迎候并布置军演一事,确保此事万无一失,倘若能一举震慑蒙兀,可保边境数年太平。”

  珠帘从二人身上滑下,朱谦将她抱入内室,将人放在架子床上。

  室内灯火跳跃,他俯身看了过来,一身的清冽气息将她笼罩,神情隐在半明半暗之间。

  沈妆儿思绪却飘得有些远,他中间出去两个半月,掰指算一算,离开前的半月,回来后的一月,则是她怀孕的最好时机。

  等朱谦离开,她便得捋一捋前世的事,有些事得未雨绸缪备起来。

  沉重不稳的呼吸扑洒过来。

  沈妆儿只觉眼前一暗,她闭了闭眼,颤声问道,

  “王爷,您的伤痊愈了吗?”

  这话仿佛惹到了朱谦,他一言不发,用行动证明。

  今日的沈妆儿总算回转了些,柔顺地配合他,朱谦便有些舍不得放下,时轻时重吊着她。

  重生后,这事上沈妆儿向来是应付朱谦,如今更是一心为子嗣,巴不得他快些结束,偏偏朱谦不上不下,沈妆儿被折磨得有些难受,便呐声道,

  “王爷果然伤势还未痊愈....”

  两世经验,朱谦虽天赋异禀,可从未在这等事上意气用事,原以为激他一句,他定迅速结束甚至摔门离去,哪知如今朱谦耐心比想象中要好,让她吃了亏。

  床下受了她几回冷眼,床上便想着征服她。

  末尾深深抵着,不肯退出,贴着她耳郭问,

  “廊芜下的灯盏赠我一个?”

  这架势是不答应便不放过她,沈妆儿闭着眼嗯出一声。

  待朱谦松开她,她便将自己垫的高高的,今日得一老妪提醒,方知房事结束后不能过快洗浴,要仰躺着些,这样容易受孕,沈妆儿照做。

  朱谦看不懂女人家这些举止,见她一张殷红的小脸埋在里侧,只当她生气了。

  “我抱你去沐浴?”他俯身过来,哄着道。

  沈妆儿懒得与他解释,精疲力尽道,“王爷去洗吧,妾身不急,若是王爷嫌弃,便回前院去睡....”

  朱谦被她噎得不轻。

  待洗好回来,沈妆儿竟然睡着了。

  那张小脸娇颜酡醉,长睫密集地覆在眼下,乖巧软绵,朱谦心里也跟着软成一片,唤来留荷替她擦拭一番,倚着她睡下。

  这一夜沈妆儿睡得并不好,翌日上午气恹恹的,打起精神操持了半日府中诸事,西苑这头人手大换血,洛氏那些心腹婆子女婢,该打发的打发,该发卖的发卖,除了洛夫人的屋子,其余之处均查抄一番,倒还搜出不少钱财,其中不少是王府之物,该入库的便入库,余下也赏了下人,上下欢喜。

  洛氏姐妹被送去寺庙,许多观望的下人纷纷铆足了劲来沈妆儿跟前表忠心,沈妆儿有心料理了几个不听使唤的婆子,抓大放小,杀鸡儆猴,很好震慑了后院。

  午膳用了一盘粉蒸肉,一碟藕尖炒肉,便作罢,消食半个时辰,便往罗汉床上一趟,呼呼补眠。

  大约申时三刻,留荷急匆匆将她摇醒,“主子,大姑奶奶来了。”

  “什么大姑奶奶....”沈妆儿迷迷糊糊,撑起半个身骤然反应过来,立即醒了神,“大姐来了?”

  留荷笑着点头,扶着她起床,“是呢,还带了双双小小姐过来。”

  沈妆儿喜上眉梢,连忙趿鞋下榻,目光往窗外掠,轻快问,“人呢?”

  留荷回道,“听雨已去侧门迎接,想必很快便到了。”

  沈妆儿赶忙梳好头发,穿戴妥当,正要迎了出去,听雨已引着沈娇儿与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进入门廊,只见那小姑娘大约不到三岁年纪,梳的一对双丫髻,扎着粉色的飘带,双颊粉红如桃,活像是年画里走出的花童。

  双双牵着沈娇儿衣角,看到沈妆儿咧开嘴腼腆地笑了,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姨母...”

  那双眼黑啾啾的,如同一汪水似的,沈妆儿心一下便化了,

  “双双....”连忙走过去,将孩子搂在怀里。

  她前世今生都盼着有个孩儿,一见到这般可爱的女儿,满眼的艳羡。

  将人抱入轩内,分主宾落座。

  双双是个自来熟,倚在沈妆儿怀里也没半点认生,留荷亲自奉来果子点心,沈妆儿净了手,挑了一块玉豆糕给双双,双双张开贝齿将整块糕点咬入嘴中,双颊鼓如鱼鳃,一屋子人笑出声来。

  “大姐怎么有空来看我?”

  沈娇儿坐在她对面,笑容有几分憔悴,“今日二妹与杨三郎过定,我正好回了家里,昌王府的事传遍了京城,祖母不放心你,几个妹妹年纪小不经事,便遣我来探望,原还有些担心,瞧你这气色,睡得这般沉,可知是没往心里去。”

  沈妆儿满脸愧色,“都出嫁了这般久,总是劳累祖母忧心,是我之过,我待会便遣人去回祖母的话,我很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沈娇儿,沈娇儿眼眶泛酸,怔怔的竟是没说话。

  沈妆儿瞧她这副神色,将孩子递给留荷,示意婢子们退下。

  斜阳在水面铺了一池碎光,茂密的树枝宛如细长的触手,伸向蔚蓝的苍穹。

  水轩内静谧无声。

  沈娇儿眼底隐隐泛着水光,垂眸,一行泪滑下。

  沈妆儿瞧在眼里,忧心问道,“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娇儿强忍着泪,摇头失笑,“左不过那些琐事,我只是在想,我们姐妹子嗣怎么这么艰难,我自生了双儿,整整三年不曾有孕,忍着满腔的屈辱给他纳了妾,夫君倒是好,一直暗中给妾室喂避子汤,可这段时日,婆母言下之意是要停了避子汤,我这心里呀,刀割一般疼。”

  “我原以为处处讨好她,她能给我留些面子,这回广宁伯夫人托她做媒,她自个儿不屑于出面,便唆使我来娘家说项,我瞧着杨三郎不错,也就依了她,不成想,也没捞到半点情面,还说...还说是替我娘家解忧...说玫儿高攀了杨三郎...”

  沈娇儿哽咽着,心口千万只虫蚁在咬似的,钻心的疼。

  沈妆儿听到最后一句,脸色跟着泛青,“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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