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阑
内心真的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吗？
姜肆不知道。
他只知道，无论温忱的平静是否发自内心，他都很难过。
如果是真平静，那温忱究竟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杀戮呢？
如果是装出来的平静……那他最终开枪的那一瞬间，会想到什么呢？
“……”姜肆叹了口气，“我还真的……挺喜欢宁言己的。”
“不说宁言己了。”温忱跳过这个话题，“苏幕，今天到我这里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事情吧？”
苏幕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有点不自在。
因为……他分明在喊“苏幕”，她却总觉得，他喊的是“阿幕”。
那种语气……实在是不该出现在温忱身上。
“确实不止是因为他的事。”苏幕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名字上移开，而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事，她也确实心情沉下，没有心思再注意这点了：“我来找你……”
在温忱的耳中，她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轻了些：“是为了姜肆。”
“……”温忱一怔，“什么？”
姜肆也怔了片刻，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苏幕要干什么了。
少年的身体还放松的瘫在沙发上，但是神情却微不可见的变了：
“小女巫……”
苏幕从光中走出，她没有去看温忱，也没有注视姜肆，而是将眸光落在了天边的晚霞上。
残忍的话就在这样的时刻中说出：“姜肆要离开了。”
大脑仿佛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温忱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接下来的话，就让我自己来说吧。”姜肆道。
苏幕无言，答应了。
桌上的手机自己飘了起来，按键的声音响起。
到了这个时刻，苏幕没有再去注意对方都在写什么。
她看着远方，想到了初见姜肆的时候，想到了那时狼狈的自己，也想到了如今连梦中都很少出现的姐姐。
复活一事，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任务，就有等到的那一天。
它好像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况且，现在的自己还在试探黑女巫，如果她所想的事情成功了，黑女巫也能被“清洗”，那一定会得到更多的救济点数。
姐姐复活之时，最迟在明年，最近，则就在附近。
可是……
苏幕垂眸。
姜肆呢？
系统说的很明白，最后的奖励，那个万能的愿望，是不能投机取巧的。
她可以说“复活姐姐”，也可以说“复活姜肆”，但是唯独，她不能说“复活姐姐和姜肆”。
因为这样就算是两个愿望了，是违规的。
要说苏幕对姜肆有多深的感情，一定要复活他，那也不至于。
但是，总归，姜肆也是她的朋友啊。
如果可以的话，苏幕是不希望姜肆消失的。
“哒哒哒……”
房间内很安静，除了姜肆打字的声音，没有一点别的声音。
这种安静下，是极致的压抑。
温忱眼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他紧紧盯着手机，神情阴鸷到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开枪打穿那个手机。
而苏幕，她没有看两人，安静地靠在沙发边，等待着姜肆坦白这场终究要告别的离场。
在很久以前，苏幕就知道，即便她身为女巫，也会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也……要受制于系统。
系统拥有比女巫更高权限，在这个女巫为大的世界里，多么荒谬啊！
可这就是现实。
为什么是现实？
因为归根结底，这里还是小说世界，带着苏幕来到这里的系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也许它也会被很多东西限制，但是对于穿书者苏幕来说，它就是最高的王权。
苏幕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呢？
是坐温忱的车，温忱遭遇追杀那一次。
她明明有办法帮助自己躲过这一次的危机，但是系统不准她出手，理由是：和男主命运相关，会干预主线。
而系统不准她出手后，她的力量，就真的无效了——完全被系统压制了。
在那个时候，苏幕才真切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这一本小说，在这里，系统拥有最高的决策权——哪怕是女巫，它也能掌控。
而姜肆，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苏幕的力量而出现的。
他因系统抽奖而出现，系统如今想要他离开，苏幕自然也无丝毫的办法。
很悲哀，但这就是现实。
第317章 ：没有未来之人的未来
很悲哀，但这就是现实。
也正因此，即便苏幕在这个世界拥有很高的权利，珊珊一声令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听从她的命令，为她生为她死，但绕是如此，她也没有丝毫迷恋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也只不过是书中的一个角色，在系统那边，她同样算不得什么。
最初拥有这个认知时，苏幕是惊恐而不安的，但是渐渐的，她也不得不接受了。
规则无法抵抗，那就接受。
系统约束了她，但也确实给她带来了希望和生机。
所以，一切还都没有最糟糕。
不过，苏幕确实也对系统没什么信任度就是了，这也是她为什么偷偷研究复生术法，而不是完全寄希望于那个救济点数的奖励的原因。
回到现在，正因为苏幕无法留下姜肆，她反而更加想改变这一切了。
留不下姜肆，所以她想要复活姜肆。
苏幕垂着眼眸，光在她的眼睛下投射出睫毛的影子，也让她的神情有些晦涩。
复生术法，当真不存在吗？
不……
一定是她还没接触到而已。
姜肆把手机给温忱看，温忱低头看后，没有说什么，沉默地站在那儿，两秒后，突然一打在了姜肆的脸上！
姜肆愣了愣，他自然是什么也感受不到的。
但是看着温忱危险而沉寂的神色，他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情，因此怔愣后，反而笑了。
他打字：【哎哟！好疼！温忱你不是人！搞偷袭！！】
这样的场景是有些搞笑的，但是现场，没一个人笑的出来。
温忱沉着声音：“姜肆！”
【你爸爸我在呢】
因为用力，温忱手臂上的青筋都格外明显：“你回来后，我还没有教训过你。”
【说的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
“姜肆！”温忱的声音更加的沉闷。
苏幕站直，往外面走去。
两人也都没有挽留，他们有只想对彼此说的话。
待苏幕离开后，温忱仍旧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如果他能碰得到姜肆，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暴揍姜肆一顿。
可他不能。
他只能凭借那些久远的记忆，想象着那个少年现在的神情。
实际上，在第一次得到确切的姜肆的消息时，温忱就想象过姜肆再次离开时的场景。
这并不是他悲观，也不是他习惯性的往最坏处想。
他只是……害怕再次失去而已。
温忱拥有的不多，也正是因此，每一样他所宝贵的，在失去后，那种痛彻心扉都足以铭记终生。
再次得到姜肆的消息，听见对方和自己聊天，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他欣喜，感激，也惧怕，惧怕对方的再次离去。
而惧怕是没有用的。
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临了。
姜肆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难过和不舍，所以他下意识勾着唇角：【温忱，你不会因为我要哭吧？】
温忱透过虚空，准确地对上了姜肆的眼睛：“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你又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