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阑
刨除理念的不同，两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
在W国时，苏幕就觉得那些黑女巫身上的气息未免有点普通，不像是常年游走于法律边缘的人该有的样子，但那个时候，她毕竟和对方是对立面，没有深入的接触，所以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这些天和宁言己深入接触后，她的内心深处，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所有的黑女巫，都不觉得自己是犯罪者，或者说，他们发自内心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他们没觉得是在犯罪，反而，他们才是正义的执行者，别人，尤其是女巫公会，才是罪恶的化身。
女巫公会和黑女巫，两者的互相憎恨，是毋庸置疑的。
女巫们恨不得立刻杀了所有的黑女巫，让他们的生活恢复正常，为此他们死也不怕；而黑女巫，同样无比的厌恨女巫公会，他们认为女巫公会的人虚伪、肮脏、不择手段，在前不久，宁言己还说过“女巫公会对黑女巫做什么都不为过”的话。
那时候，从宁言己伪装的女巫公会的身份上来说，他的意思是黑女巫被怎样处置，都是应该的——可是，如果代入一下黑女巫的身份，就可以看得出来，宁言己的认知中，女巫公会是多么不择手段的存在。
但是，宁言己分明最开始是女巫公会的人。
结合一下他现在的态度，就能猜想到，宁言己背叛女巫公会，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让他开始发自内心的厌恶女巫公会。
当然，也不排除，宁言己是被黑女巫洗脑的可能性。
苏幕想要试探出这个秘密，但是宁言己的记忆明显有缺失，她不确定，对方到底还记不记得这件事。
而且，她的重点，并不是去探寻宁言己叛变的秘密，而是……
“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妙，你想杀了我吗？”见苏幕久久不说话，宁言己主动上前了一步，坦诚道：“我的确在后来，发现了你身上的异常，但是，那是我们认识以后的事情了。”
“阿幕，对我多一点信任吧。”
苏幕冷笑：“少套关系了，我会杀了你。”
“是吗？”他温和而包容：“那你怎么还没动手呢？”
苏幕眯眼：“你有埋伏？”
宁言己愣了下，继而笑了：“没想到，我在你心中是这种形象？”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苏幕说：“那你就去死吧。”
她抬手，竟然没有顾忌周围的人，直接拿出一把枪来，对准了他！
“……”路人们有点小震惊，不过因为两人的表情都很正常，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他们一时间更偏向于认为那枪是假的，在拍视频或者什么，所以，只是频频往这边看，倒没有引起恐慌。
但是，苏幕不在乎周围人会不会惊恐，直接拿出枪的行为，还是说明了一些事情。
宁言己微微垂眸看着她：“阿幕，你在女巫公会快乐吗？”
苏幕分明比他矮了不少，漂亮的眸子冷漠地看着他的时候，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哦？”她没有感情地发出了单音节。
“从你去参加女巫大会时，我就知道自己会暴露了。但是我没有阻止你——暴露了也好。”
苏幕的手指扣上扳机。
宁言己依旧是淡定的，仿佛他无比相信两人的关系，相信苏幕不会真的开枪。
无条件的信任，没有人会不动容。
“暴露了，我就可以和你坦白。”青年认真问道：“阿幕，你愿意离开女巫公会，加入黑女巫吗？”
苏幕眼中冷光一闪，手上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砰！”
宁言己瞳孔微缩，中了一枪，血从胸膛里流出来，但是那枪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
“啊——”这一枪，直接引起了人群的尖叫。
竟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行凶？
他们慌忙地逃窜，四周变得混乱无比。
隐隐的，还能听见有人报警的声音。
而中弹的宁言己，此刻非但没有生气，心情反而还更好了些。
珊珊没有开枪打向他的要害，就说明，他这些天，的确有走入珊珊的内心！
而且，珊珊想开枪就开枪，丝毫不顾忌场合，这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的警惕心。
果然，为所欲为，自私自利，对人类冷漠而厌恶，这才是真正的珊珊！
他更有把握，让对方加入黑女巫了！
第328章 ：她像是站在太阳之巅
“阿幕，”青年依旧笑着看着她：“我并不是在以黑女巫的身份邀请你，而是在以朋友，在以宁言己的身份邀请你。”
“既然人类这么无趣，为什么一定要站在女巫公会那一边呢？我们黑女巫，同样可以让你感受到乐趣和快乐。”
“他们道貌岸然，还有一大堆的规则束缚你，可是黑女巫没有。”宁言己伸出手：“来我这里，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让你不开心的人，全部杀掉，让你讨厌的世界，毁灭了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而期待，“阿幕，如果你真的肯过来，我们所有黑女巫，都愿意听你的。”
苏幕凝视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宁言己忍着痛意，在嘈杂的人声中，又上前了一步：“你是真正的女巫！所有的黑女巫都愿意听从你的调遣，期待着你带给我们的新的明天！”
他清澈的眼眸中露出火热的光芒，温和的表情中透出几分庄重和虔诚。
苏幕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如果，我说，不准你们再和女巫公会为敌呢？”
宁言己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就理所当然的点头：“既然是你所期望，我们当然会执行。”
他答应的太快了，快到苏幕都没有想到。
“但是，我觉得你不会那样做的。”宁言己又靠近了一步，“在你了解黑女巫和女巫公会的恩怨后，你不会帮他们的，只会和我们一样，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苏幕眉心一动。
她原本就怀疑女巫公会有隐瞒她的事情，现在宁言己这样说，会不会是和那件隐瞒的事情有关？
不过，宁言己的话也不能直接当真，他可能在骗她，也可能是被洗脑过……总之，还不可信。
况且……
苏幕想到了刚才的女巫大会。
在宣读《女.巫.宣.言》时，所有人的神情都是那么庄重，他们的信念感并不是装出来的，对于逝去之人的怀念、惋惜，对自身命运的担忧，对守护的执念……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装出来的。
那种情感太浓烈了。
再者，苏幕已经加入女巫公会这么久了，她也见过不少人造女巫，他们的确正义而勇敢，救人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所有的人造女巫身上都是有一种温暖的光芒的。
所以，其实宁言己的话是不能信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
不过，苏幕还是对女巫公会对她隐瞒的东西，更加在意了。
“有点意思。”她听见远方的警笛声，但是依旧站在那，没一点反应：“那你现在就和我说说，黑女巫和女巫公会有什么恩怨？”
宁言己捂着自己的伤口：“要在这种情形下说吗？”
苏幕看着他的伤，又看见了渐近的警车，最终放下枪，两步走到宁言己身边，提起了他。
此刻，四周的人已经跑完了，空阔阔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幕眉间金光一闪，女巫袍凭空出现。
宁言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珊珊提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掠到了一旁的大楼楼顶上。
“……”他有点懵逼，又有些忌惮。
“现在，说吧。”苏幕把他扔在地上。
此刻，她的衣袍被楼顶的风扬起，表情冷漠如高高在上的神祇，周身的气息神秘而强大。
——已经毫不掩饰了。
“珊珊……”宁言己的瞳孔微不可见的变了变，落日映着那道身影，她像是站在太阳之巅。
宁言己早就知道她是珊珊的，可是，当她不再掩饰时，那种气势，和原本的她，还是相差巨大。
珊珊。
在海上，以一人之力，抵抗了风暴的女巫。
直面她，宁言己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阳光有点刺眼，他闭了下眼，站了起来。
“别想搞什么小动作，我没杀你，是因为想要杀你，只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珊珊翘着唇角：“宁言己，你不会以为，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友谊吧？”
她神情不屑而嘲讽：“一个人类罢了，你不配。”
宁言己：“嗯。”
少女手中的枪对准着他的心脏：“快点。”
宁言己伸手遮了一下阳光。
这里是商业楼的顶楼，站在这里，风比下面的大，天空和落日也显得格外的近。
飞鸟就在他们的头顶。
宁言己看出来苏幕有些意动了，她是有被劝服的机会的。
当然，他也没有自大到觉得凭借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劝动珊珊。
但是，只要稍微有一点动摇，那就够了。
他轻轻地说道：“其实，我还真的挺想和你做朋友的。”
苏幕毫不犹豫地又开了一枪。
这次，宁言己躲开了。
“黑女巫和女巫公会的恩怨……”
“有很多黑女巫在靠近。”耳麦中，忽然传来了温忱的声音。
她神色一凛。
“宁言己，你埋伏我？”
“没有。”宁言己果断否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