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当年不娶之恩 第165章

作者:兰桂 标签: 系统 快穿 爽文 逆袭 穿越重生

  我亲眼看到德妃不顾聂昭仪的安危,命太医下猛药保胎,提起皇上也无往日的情深义重,言语间颇为嘲讽。前日皇上欲前往丽云宫与聂昭仪私会,被德妃找去对太子又打又骂了一整夜。

  我的人探到消息,德妃说太子是讨债鬼,讨厌得很,她同我关系不错,欲立我儿为太子,将来我们同聂家共同护我儿上位,还说等三年我儿满了十岁,就将皇位传给他,德妃要同皇上去游山玩水!”

  婆媳两人都听懵了,聂昭仪不就是给德妃生孩子的吗?她还是聂贤的女儿,是聂家人啊,皇上怎么可能宠爱聂家人?皇上最想扳倒的就是聂家。但贤妃见她们不信又说了许多宫中之事,那些细节也许男人不懂,但她们同为女人最懂男人在意一个女人是什么表现。

  若不是那天聂诗诗差点一尸两命,还没人能发现皇上的不对劲呢,再加上德妃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表现,这已经是能确定的事了。这让梁夫人心里一惊,她不懂国家大事,但女人之间的斗争恩怨她最清楚。

  皇上表面上盛宠德妃,私下真心宠爱的却是聂昭仪,若这是真的,德妃一定会对他们恨之入骨,自然不会让他们的儿子当太子。这……聂家不会要反吧?所以才想立贤妃七岁的儿子做太子,等不及再找人生?

  立嫡立长,皇后无子,贤妃所出的大皇子做太子名正言顺。将来若皇上履行承诺带德妃离宫,那就皆大欢喜,若皇上不愿,聂家就联合梁家一起扶大皇子上位?

  如此想来似乎合情合理,这般威胁到了皇上,皇上自然不同意。但皇上早就承诺要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了,顺势答应德妃不是正好?那样德妃和聂家都不会怀疑什么,若聂家就此顺从,他们还不用帮皇上大费周章地对付聂家,皇上为什么反对?

  梁夫人到底没将皇上与梁家之间的事告诉贤妃,只说回去同梁大人商议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了。

  梁大人的反应和她一样,还想得更深了些。从前皇上私下给他承诺的时候,他就曾感叹,皇上小小年纪竟能骗过聂家和所有人,他一早就知道皇上不喜欢德妃。但如今扯出聂昭仪那些事,他忽然警觉,皇上能骗过聂家,便也能骗过他。如若生太子是为了稳住聂家,那还让聂昭仪继续生小王爷是为何?

  从前梁大人没在意过此事,实在是聂昭仪太不起眼,可事到如今再回头去看,就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就算皇上没有骗他,那如今他帮帮贤妃,趁这次机会让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也没什么吧?这可是德妃先提的。

  梁家对殷治的忠心产生了巨大的裂痕,本来他们就身处政治权力的漩涡中,极难付出信任,从前梁大人会信,还是因为大皇子,以及德妃是聂家的人。如今不信了,多点自保和为自家争取更稳妥些。

  梁家和贤妃很快达成共识,贤妃立即向容萱释放出了友好的信号,主动同容萱一起绣花,帮她做送给皇上的香囊。至于贤妃自己,儿子都要当太子了,她还讨好皇上干什么?不如和容萱做知心姐妹,让容萱做儿子的第二个母妃才好。

  容萱见目的达成,笑容都好看了许多,贤妃见了赞道:“妹妹近日气色真好,仿佛刚入宫那会儿的模样了。”

  容萱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凑近些道:“姐姐别让人知道,每天那些药我都没喝,口不苦了,宫里也清净了,这心宽起来可不就什么都好了吗?”

  这是贤妃第二次听容萱说她没喝药,不知怎地,贤妃忽然想到了容萱的病,好像御医和皇上总说是思虑过重要心宽,她们对这病的印象就是容萱体弱,又心眼小,太爱嫉妒生气,才总是无法痊愈。可她近日同容萱来往多了,发觉容萱也不是那种心眼小的人啊。

  贤妃突然把病和药联系起来,感觉发现了又一个秘密,心脏怦怦跳,忙找了个由头告辞离去。她必须查清楚,敢给德妃下药还让御医说谎的人,非皇上莫属,若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今日是德妃,谁知将来会不会轮到她?

  聂容萱在识海中看了这么久,只觉得自己死得不冤。如果她有容萱这手段,就算被殷治骗十次也照样能扭转乾坤。就说容萱引导旁人一步步发现真相,有些宫妃自以为比容萱知道的还清楚呢,而传播这么迅速的秘密居然只在宫妃、太后与她们的心腹间传播,其他人一概不知,连殷治和聂诗诗也被蒙在鼓里。

  这么强的把控力,简直是把所有人的人心都算了进去。聂容萱想不通地问道:【你如何做到的?不怕谁走漏了消息,坏了你全盘计划吗?】

  【一个计划坏了,就换另一个,另一个失败,还有第三个、第四个。这是皇宫,一次失败可能就万劫不复,带九族去死,你也要学会猜测人心才能稳操胜券。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你,如今你看了这么久,情绪想必也稳定了,我就问问看。】容萱十分随意地问道,【你未来想做女皇还是去闲云野鹤?】

  聂容萱足足愣了一刻钟,因为她打从心底里就没想过自己和女皇有什么关系,而容萱这么轻松就问出了口,难道做女皇很容易吗?

  系统察觉到她的想法立刻道:【做女皇当然很难,但你如果想做,萱姐会教你。萱姐在几十年前就征战天下做过女皇哦,那一世可比这一世难多了,要亲自去打仗的。】

  皇帝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就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容萱做过皇帝,聂容萱对她的态度都变得恭敬了许多。但她仔细想过之后,还是觉得她不适合当皇帝,她从小就没有这个心,满心满眼都是殷治,不曾在意家国天下,如何造福百姓?她在后宫争斗都觉得辛苦,如何掌管天下?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那块料。

  不过要是去闲云野鹤,她想了想,她也不想去。以前想游山玩水那是和心爱之人一起去啊,否则她也没有那个兴趣,她这才惊觉她就是被爱意浇灌长大的花朵,她如今恨死了殷治,没有了爱意,人也枯萎得失去了方向。

  这世间有许多许多事,系统也和她简略说了前面那些委托者都做了什么,可她就是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她就想做个被宠爱的小女人,最后她泄气地对容萱说:【我可能真的是个废人,我竟然希望做个真正的宠妃,有个真正爱我的皇帝把我宠上天,让我曾经拥有的那些假象变成真的。】

  这话说完,她感觉空落落的,就是因为整整二十多年都是假象,她才希望那是真的,因为除了后面那几年,她真的过得很开心,她喜欢被宠爱的感觉。她叹着气道:【我太没用了,是不是辜负了你的期待?】

  容萱把香囊收针剪线,笑说:【什么没用?你不是会做宠妃吗?想做就做,聂家又不用你撑着,你衣食无忧想被宠着就宠着啊,老天都不会规定每个人都拼搏奋斗。】

  容萱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事业没追求的委托者,但聂容萱确实没别的需求,只想追求一段真挚的感情,也是她上一段人生中唯一缺少的东西。

  容萱突然笑起来,这样的聂容萱还挺可爱的,远比初见时强撑起来的高傲要可爱得多,也真实得多,聂容萱终于完全信任她了。

  聂久安在外不着痕迹地整顿聂家,将聂家真正的势力隐藏得更深。他果然查到身边有两个人已经变节,成了聂贤的人。他没有动这两人,只是换了另一套交接暗语让心腹去传递消息,利用这两人来迷惑聂贤。

  同时聂久安为了让容萱在宫中更安全,故意做出旧伤复发的样子,三五天请一次假,他一“松散”,朝堂上有些事处理得就没那么干脆利落,下面的官员也有些做事不妥当被人参奏的,殷治要处理的政务突然多了起来。他很怀疑聂久安又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当成是容萱隐约察觉他对诗诗不一样,让聂家给他教训呢。

  民间男子亏待妻子被岳家教训的事是有,但那都是岳家强势的情况下,通常那男子都是窝囊废。所以殷治误以为这是聂家为容萱出头警告他,心里相当不痛快,也故意好几日没去后宫。

  这日诗诗胎动得特别厉害,不舒服得让她心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待着都难受,喝了李御医的保胎药被那难喝的味道刺激得吐了好久,整个人都虚弱下来。

  李御医着急道:“娘娘您别慌啊,冷静,让自己平静下来,您连日来心绪不宁,火气攻心才会如此啊,您若是想保住小王爷,可万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不如、不如您赏赏花、看看戏?”

  聂诗诗发脾气道:“看戏?看什么戏?别人看本宫的戏还差不多!她们是不是都在嘲笑我?我一离开永秀宫,皇上见都不肯见我了……”

  “娘娘快别这么想,不能再想这些了啊。”铃兰咬咬牙,“奴婢去找皇上!”

  聂诗诗没有阻拦,她已经多久没见到皇上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她也不能出去,只能在这丽云宫静养,要不是身边有这么多人,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冷宫了!可谁又能说这里不是冷宫?等小王爷出生被抱走,势必要带走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少了,皇上又不来,恐怕连下面的宫人都要怠慢她,她这过得是什么日子?

  所以她顾不上隐藏皇上宠她的秘密了,她反而希望皇上能光明正大,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她不是专门给聂容萱生孩子的,她急需能证明这一切的证据!

  丽云宫外面洒扫的宫人就有容萱安排的人,铃兰急匆匆走在路上,就有人将消息报给了容萱。当时容萱正同贤妃在外赏花,闻言就对贤妃笑说:“姐姐觉得聂昭仪此人如何?往日我与聂昭仪情同姐妹,她啊,性子最是好了,最会讨巧哄人。姐姐能与我玩到一处,想必将来同她也能玩到一处,你们还都生过皇子,更聊得来些。”

  贤妃立即表态,“本宫可不爱同那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再者大皇子已经学文习武了,小时候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和聂昭仪哪有什么聊得来的?”

  “哦?这后宫中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毕竟姐姐可从来没和聂昭仪交过恶呢。”容萱剪下一朵梅花,随意地说,“聂昭仪的宫女要找皇上,皇上岂是她想见就见的?”

  皇上见不见谁都轮不到后妃说话,容萱这样说已经僭越了,可谁会管呢?皇上自己都说不用容萱守规矩。贤妃也明白了容萱的意思,这是让她和聂诗诗交恶,让她表态呢。

  贤妃当即一摆手,让自己的大宫女带人去拦截铃兰。

  两个大宫女端着茶壶去的,直直往铃兰身上一撞,那一壶水全洒到了铃兰身上,她们反而还训斥铃兰耽误了她们的差事,当即就要教训铃兰。

  铃兰再怎么是殷治是人,明面上也只是个昭仪的宫女,聂昭仪明面上又不受宠,她面对贤妃的宫女是没法反抗的,只能憋屈地认错。

  两个大宫女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罚她跪在那里,直到她们两人重新泡了一壶茶回来才让铃兰起身。

  冬日寒冷,铃兰湿着衣服跪在地上两刻钟,早已冻得哆哆嗦嗦,哪里能闯到御前去?绿萝能闯是因为德妃是宠妃,她就只能偷偷摸摸过去传消息,这副样子不是等着被人发现呢吗?一个御前失仪就够她受得了。

  铃兰无奈又焦急,只能返回去,想让全胜或别人去传信。但聂诗诗看到她这副样子反而冷静下来,她这么着急忙慌地把皇上找来,以什么理由呢?说孩子胎相不好?然后呢?吸引其他宫妃的视线,她们会不会来害她的孩子?而皇上表现出对她的重视了,贤妃等人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的人?

  像铃兰这般,被欺负到头上,她也没法帮铃兰讨公道,更没办法报复回去,多几次这样的事,她手下的人还会听她的吗?还会保护她吗?

  怎么想都是没好处的事,聂诗诗很气愤地发现,对她最好的居然还是等,等孩子生下来,等她身体养好,等殷治终于安排好许多事可以光明正大地宠爱她。或者就等她全好了自己去斗,但无论如何都要先静养。

  聂诗诗没想错,就贤妃的人欺负铃兰一事,丽云宫很多宫人都提起了心,生怕出门再遇到贤妃的人。王修仪也注意到了,她正苦于没人愿意帮她干掉脑袋的事,发现这件事立马花大价钱买通了一个宫人,将做好的布娃娃和信件带了进去,趁着铃兰受伤,另一位大宫女去拿药的时候,把东西全都藏好了。

  贤妃本就在关注聂诗诗会不会为铃兰出头,意外发现了王修仪的动作,急忙帮她善后,把许多证据抹干净,主要是此事万万不能牵扯过多,否则沾上一点边都要倒大霉。

  而容萱这边,直接穿戴整齐亲自去找殷治了。

  殷治见到她很诧异,忍着不快迎上前,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柔,“萱儿怎么来了?”

  容萱探头看了眼他的奏折,对他道:“我来陪你散散心,让你松散松散,这都忙了多少日了?再忙下去人都熬坏了。”

  殷治笑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熬坏?好,那就松散松散,萱儿是想下棋还是作画?或者出去叫那些小太监堆雪人?”

  容萱叫总管太监给殷治穿大氅,笑说:“那些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出宫啊!你不是忘了自己答应过我经常回娘家的吧?正好,你政务繁忙,也同祖父说说,让他帮帮你。还有啊,祖父年事已高,又有旧伤顽疾,你快开私库挑最好的药材,我们带回去孝敬他。”

  殷治最讨厌的人就是聂久安了,容萱在这一口一个“祖父”、一口一个“孝敬”的,把殷治给膈应坏了,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觉得如今面对容萱格外难受。

  到了私库,容萱都不亲眼看,直接叫来几个太医,叫他们看册子挑上面最好的药材。几个太医来之前又没串通,也不知道皇上和德妃之间怎么回事,听了命令自然全说的实话,于是殷治私库中顶尖的好药被容萱挑出来一大堆。

  她随手拿了一个,递给总管太监,道:“送去给太后,她近日安静得很,想必身心无恙,用不到什么药材,随便补补就行了,去吧。”

  殷治眉头一皱,“萱儿,我们给祖父送这么多,母后这边却……不如改日再孝敬母后吧。”

  容萱轻哼一声,“我曾处处为她着想,她在宁安宫逼死我的时候,可半点没为我想过。如今,我为何还要顾及她的感受?端康莫非是不心疼我?连这点气都不让我出?”

  她明摆着就是在气太后,殷治反而不能拿不孝顺、不合适来说她了,只能不悦道:“她好歹是我母后,之前的事不是揭过了吗?萱儿你怎么如此无理取闹?”

  容萱站起身拢了拢斗篷,淡淡道:“原来皇上待我也不过如此,本是心疼你操劳国事,想回去求祖父多帮帮你,如今看来也不必了。我该好好孝敬我的祖父,让他辞官休养才是,皇上这边的事可轮不到我们操心。”

  说罢她就要走,殷治看着她走到门口,还是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发展下去,强忍下怒意挤出笑脸,上前道:“何必说气话?依你就是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这便走吧。”

  倘若聂久安突然撂挑子,朝堂上追随聂久安那些大臣岂不都要作乱?朝堂如何安稳?这就是威胁!

  殷治陪同容萱回娘家,心中满满都是屈辱,恨意不断攀升,然而容萱一路上让他倒个茶、剥个橘子、削个苹果,一会儿都没闲着,让他伺候了一路,硬是不给他一点台阶,让他把所有怒气都吞进了肚子里,胸闷得几乎喘不上气。

  容萱这次回家,聂家人都很激动,想知道她在宫中到底如何,他们因为担心她,多少也瘦了一些,但变化最大的是聂贤,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十分不好,人也很没精神。

  聂峰见容萱看着聂贤,故意说道:“娘娘不知,自娘娘上次送了娘亲的画像给爹,爹就日夜思念娘亲,近日还常梦见娘。虽我也不忍让爹想起往事,但爹最在意的就是娘,如今能在梦里见到娘,同娘说说话,也是一件幸事,是以我将那些画像都挪到了爹的卧房中。”

  容萱看看聂峰,忍不住一笑,什么“梦见”?是聂峰搞小动作让聂贤“见鬼”了吧!

第169章 宠妃是个挡箭牌15

  容萱欣慰地对聂贤说道:“能让父亲与娘见面, 也不枉本宫向外祖父讨一回画。父亲,你可一定要备上厚礼去秦家致谢啊。端康,你说呢?”

  殷治仿佛在聂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有心想为聂贤推脱, 却又看见聂久安。他此次来还想安抚好聂久安, 令其多多处理政务,聂贤这点小事根本不足为道。

  于是他笑着道:“萱儿说得没错, 很该重谢。对了, 祖父身子可好些了?萱儿一听祖父旧疾复发,急得立刻就要回来, 我们将宫中最好的药材都拿来了,盼着祖父早日痊愈。”

  容萱立即又道:“我们一同去看看娘亲吧,我一幅画都没留下,甚是想念,端康?”

  “好。”殷治无所谓地应下。帝妃开口,谁敢说个不字?聂贤听闻诗诗在宫中不太好,更加不敢放肆,只能恭敬地引他们到自己房中。

  容萱让殷治和她一起拜了母亲, 还叫人摆上供台供品上了香。卧房中瞬间变得肃穆, 但对聂贤来说也更加压抑,让他透不过气来。

  接着容萱同家中女眷去未出阁时住的院子说话,聂久安、聂贤和聂峰陪着殷治说话。聂贤迫不及待地问起诗诗迁宫之事,他实在不知道殷治到底喜爱他哪个女儿, 对诗诗又有多少真心, 只能试探道:“皇上, 听闻婕妤晋封昭仪,迁居丽云宫, 可是之前在永秀宫后殿吵到娘娘了?”

  这话不偏不倚,对旁人来说是父亲关怀女儿,怕一个宫女上位的骑到女儿头上,对皇上这知情人来说,既可以理解为担忧诗诗,也可以理解为担忧聂容萱,谁都不得罪,可他和殷治都不知道,诗诗姓聂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了,所以他一开口,聂久安和聂峰的脸色就难看许多。

  殷治见了,以为他们是想起他前阵子紧张诗诗,惹容萱生气的事,在怀疑他对容萱的真心。他急忙表态,“萱儿身子弱,本就不该照顾她,熟料她又摔了跤动了胎气,更需人精心照顾。如今丽云宫那边有太后,想来应是无恙,朕瞧着萱儿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很是后悔没早些令其迁宫。”

  整句话都在表示他重视容萱,没将诗诗放在心上,尤其是“应是”二字更体现他根本没过问过丽云宫的事,对那边一无所知、毫不关心,倒是容萱这边“一日好过一日”,自然是日日见面才能留意到。

  这回脸色难看的轮到聂贤了,话中唯有“无恙”二字算是告知他诗诗没事。可他哪里能放心?他更信不过殷治那点心意。看看殷治十岁就当了皇帝,当了十余年竟还要看聂久安的脸色,他就无法乐观。

  好像他自己,被聂久安管了一辈子,即便弄死秦氏又如何?聂家以后还是秦氏的儿子继承,聂家还是会倾尽全力护着秦氏的女儿,让他心爱的女人和女儿吃尽苦头、受尽委屈。如今,就像一个循环,殷治又在重复同样的事,那是不是最后诗诗也和她娘的下场一样?!

  聂贤意识到这一点,再也坐不住了,随意找个借口退了出去,立刻去容萱的院子里求见。

  容萱的嫂子试探道:“娘娘,爹他……有些不妥当的事您可知晓?同宫中那位有些关系。”

  容萱抬了下手,“我尽知晓,嫂子安心,往后同哥哥好好孝顺祖父,亲近秦家便是。”

  嫂子松了口气:“娘娘放心,外祖父身子健朗,舅舅、舅母也很慈爱,前些日子臣妇还去秦家吃了宴席,将来有机会,臣妇再带表嫂、表姐等人入宫拜见娘娘。”

  “好,你们先回避吧,让本宫听听这位父亲想说些什么。”容萱微笑着摆弄手边的茶盏,嫂子等人默默离去,很快,聂贤就步入厅中,步伐中透着焦急。

  他进门刚要说话,绿萝呵斥道:“大胆!见到娘娘还不行礼?”

  聂贤一愣,下意识看向容萱。聂容萱待家人至亲,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从来不让人行礼,这两次容萱回娘家更是不许他们行礼,怎么这会儿一个下人跑来训斥他了?

  绿萝的父母就在聂家做管事,正巧她母亲找了机会过来看她,见她竟敢这般训斥聂贤,当即吓了个激灵,不停地对绿萝使眼色。绿萝差点板不住表情,只得上前两步避开母亲的视线,再次喝道:“聂大人莫非忘了礼仪规矩?来人,教聂大人行礼!”

  容萱浅尝花茶,垂着眼没半分阻拦的意思。

  聂贤大怒,心中痛骂这个不孝女,可规矩就是规矩,众目睽睽,他只得咬着牙恭敬行礼,字正腔圆地高声道:“臣拜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容萱慢悠悠放下茶盏,抬起眼,“免礼。不知父亲此时求见,所为何事?”

  聂贤酝酿了一路的话含在口中,见容萱如此态度,没法直接说,换了个由头说道:“方才臣听皇上说尚未出世的小王爷有些……动了胎气,小王爷是娘娘的第二子,至关重要,娘娘,可否屏退左右?”

  容萱看了绿萝一眼,绿萝便命春月、夏月带众人退出房门,她与紫苏一左一右陪在容萱身边。她们是容萱的心腹,聂贤也是知道的,等其他人一走就神情凝重地劝道:“恕臣直言,娘娘实不该让太后将诗诗挪走,诗诗与娘娘一同长大,自是全力帮助娘娘,如今她封了昭仪,也是娘娘一大助力,让娘娘应对后妃之时不至于身单力薄。

  更重要的是小王爷,太后护着出生的小王爷,恐怕会由太后养着,那娘娘想要两个孩子傍身的计划岂不是毁了?”

  容萱淡淡道:“本宫从不需要孩子傍身,是父亲几番劝说,才有了诗诗生子之事,本宫实在不知,父亲为何对子嗣如此看重。回想过去二十余年,本宫同兄长也并未体会过多深厚的父爱啊。”

  聂贤表情微变,叹口气道:“是臣的错,是臣太沉浸在与你母亲的回忆中,疏忽了你们兄妹,是以臣如今想要弥补,想为娘娘多多筹谋,思虑周全。也想孝敬你祖父,让聂家有太子和小王爷做靠山,让你祖父能放心些,轻松些,好好养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