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桂
“去!”诗诗闭上眼,宫人委屈,她更委屈,她现在冻得全身冰冷,可比不上她心里的冷。
上次她只在太后那里站了多久?皇上就急匆匆赶来了。这次呢?容萱欺辱她这么久,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容萱大张旗鼓地来丽云宫,还纵容绿萝打了她两巴掌,那么多人看见,恐怕整个皇宫都知道了,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皇上没来,说要护着她的太后也没露面,他们都任由容萱欺辱她,就连太子也认了那个女人为母!
想到这一点,诗诗就心如刀割,恨意滔天。这世上她最恨的人就是容萱,她的儿子怎么可以真的认那女人为母?偏偏地位压死人,她区区一个昭仪,面对德妃和太子什么都做不了,这都是因为皇上没给她底气,没给她宠爱!
她忽然想,上次在太后那里,皇上来得那么快就是为了容萱吧?那日皇上赶到后看都没看她一眼,满心满眼只有容萱啊。还有之前容萱只是咳嗽几声,皇上就把扑过去的太子推开,喝令太子离远点;见容萱不高兴就打骂太子教训太子一夜,哪有半分将太子视若珍宝的样子?分明是将太子当做讨容萱欢心的工具!
往事历历在目,越想越令人心惊。当心境改变了,从前那份信任不在了,就连那些甜蜜的过往都掺杂了细密的刺,触碰一下,锥心的疼!
她本就是浮萍,依靠皇上和容萱在这宫中立足。如今容萱与她反目,皇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仿佛快要溺死在这深宫之中了,还因胎像不稳无法做任何事,当真是只能龟缩在丽云宫。
她忽然又想起容萱说的那只缩在阴暗中的老鼠,容萱到底为什么突然与她反目?难道就因为上次皇上见她摔倒表现得太紧张了吗?所以容萱将她赶出永秀宫,行事越发张狂,今日来就是向她证明容萱才是光明正大备受宠爱的那个,她永远只能龟缩在阴暗处不招人待见吗?
还是说,容萱知道了她是身世?暗喻容萱是光明正大的聂家女,她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女?
诗诗越想越心凉,因为她发现,如果容萱现在就知道一切真相的话,她必死无疑!刚刚她们还提过,皇上在政事上出现问题了,是容萱求聂久安帮忙才解决的。皇上还要靠聂久安,就要对容萱有求必应,陪容萱回娘家、给一个死人上香都做得出,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帮不上忙的女人同容萱离心呢?
诗诗在这一刻终于明白殷治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她了,因为,殷治早就放弃了她!
在她和成就大业之间,殷治选择了大业、选择了聂家、选择了容萱。
她已经成了弃子!
诗诗惶恐起来,如果殷治放弃了她,聂贤也帮不了她,她在后宫如何生存下去?难道要像那些常年不受宠的采女一样凄凉度日,活得还不如容萱身边的一条狗吗?!
当铃兰断了药回来的时候,发现诗诗已经痛哭失声,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叫来众人,就要冲去找皇上。
诗诗哪里还有底气让人找皇上,她更害怕到时惹了容萱不快,容萱会加倍欺辱她。到时不管皇上心里如何都不会阻止容萱的,那她岂不是更惨?在她翻身之前,找皇上是最没用的!
她也不想让身边人觉得她靠不住了,忙收敛情绪做出淡定的样子,还对铃兰说:“孩子没什么不妥,兴许是连日来的药见效了,他根本没动,我没什么不适之处。”
铃兰知道她有顾虑,只得放弃找人的想法,在旁劝慰道:“娘娘该舒心些,起码小王爷知道体贴娘娘、孝顺娘娘。”
诗诗摸了摸肚子,这又是一桩愁事,之前就定好了这一胎生出来记在容萱名下,所以才封了小王爷。可如今容萱对她态度大变,她哪里甘心将孩子给了容萱?她摸着肚子琢磨,这孩子也许可以让太后抚养,她同太后这么近,若讨好太后,真正靠上太后,还能有一拼之力。
她在这里筹谋,皇宫各处都已经知道容萱到过丽云宫的事了。
殷治听闻容萱居然叫绿萝打了诗诗的时候,是震怒的,可容萱前脚才替他求了聂久安帮忙,他总不能后脚就为别的女人去找容萱麻烦吧?且容萱当着他的面都敢气太后,他提起诗诗的事能说什么?
他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锤下桌子怒道:“放肆!放肆!聂容萱,她怎么敢?!”
总管太监忙跪地劝道:“皇上息怒,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大局为重,昭仪与小王爷有皇上保佑,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对,他们一定没事,去,把李御医给朕叫来。”殷治十分担忧,坐卧不安,只有知道诗诗母子的情况才能安心。
李御医早就投向容萱那边,赶来拜见殷治自然隐去了给诗诗下药之事,只为难地说他们几位御医商量着给聂昭仪用药,本是能调养好身子的,奈何聂昭仪思虑过重,时常生闷气,这才没能痊愈。
这话和当初说容萱那套一模一样,让殷治十分不满,踹他一脚就令人去找其他御医来面圣。
但其他几位御医所言与李御医相同,容萱给的药是他们怎么都查不出来的,在他们看来,就是药物对症,见效却慢,偏病人还不配合,不知几次气急攻心了,平时还忧思忧虑,无法安寝,如此这般,好人也会病倒啊,更何况诗诗本来就得了风寒还动了胎气。
殷治不得不信,紧接着就是不解,他明明一察觉容萱对诗诗态度不善,就将诗诗纳入太后的羽翼,升了她的位份,让她独居一宫,还可在丽云宫静养,远离其他后妃的纷争。为何诗诗会思虑过重、气急攻心?就因为他没去看她?
他觉得很荒谬,他们之间二十年的感情,因为他这阵子没法去看她,她就忧虑成这样?莫非诗诗从来就没信任过他?
殷治挥退其他人之后,盯着李御医问:“这些日子,诗诗可有叫你带信给朕?”
李御医忙道:“回皇上,昭仪不曾。据臣所知,铃兰曾多次想求见皇上,但昭仪拦住了她。”
明明给他传个消息很简单,丽云宫有那么多宫人都是他安排的人,为何诗诗不许他们传信?
殷治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他同诗诗之间,似乎没那么亲密无间,诗诗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依赖他。
这让殷治心里很不痛快,确认诗诗的身体真的没事之后,他没有再做任何事。他也想知道诗诗想怎么样,莫非不喜他过度保护,想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吗?
身为天子,殷治十岁登基,从小就学会伪装,防备着周围所有人。他连自己的生母都不信任,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地把心交给诗诗?但他不想辜负诗诗的心意,所以他说服自己,在诗诗身边安排上自己的人,这样他就能掌控诗诗的一举一动,就能知道诗诗一直是他这边的,永远不会背叛他,他可以安心。
可他见过太多后宫女子,她们有一个会真心爱皇上的吗?她们只想追求荣华和地位,坐上太后的位子罢了。诗诗那种出身,到底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花朵,还是也想爬上去摆脱低贱的身份?诗诗已经在后宫这么久了,还是当初他爱的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吗?
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想法嗤之以鼻,诗诗都能对容萱下毒、害皇后小产、逼他不临幸他人,怎么可能天真善良?
再想想容萱把从前身边的宫人和小厨房那些人全都丢给诗诗的举动,是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诗诗真的已经张扬了起来,在永秀宫作威作福了?就连铃兰他们,如今不也是更听诗诗的话吗?
所以如今,诗诗是想借此机会立起来,成为真正的后妃之一吗?是不相信他,所以要自己解决事情吗?
殷治想到容萱每次有事就吩咐他做,虽然无礼,对他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恭敬,但至少还能说明,在这世上,他就是容萱最信任的人吧?最讽刺的是,他掏出唯有的那点真心,对方居然不能全心全意信任他,而他满口谎言骗来的人,却满心满眼都是他。
殷治要了酒来自斟自饮,只想一醉过后,早日夺回大权,将所有的事都拨乱反正,重新掌控在手中。
太后听闻丽云宫的事,冷哼一声只叫人别管。容萱竟敢气她,她就看着容萱能有多猖狂,等真相大白那一日,容萱爬得越高就摔得越狠。她何必同容萱对上?她只要好好保养身体,再三五年就能看到容萱被打入冷宫那一日。到时她什么仇都有机会报!
贤妃则是琢磨怎样让容萱对太子失望,才能转而立她的大皇子为太子。
最震怒的要属皇后。因为她才是这后宫之主,但她从来都没有容萱那样的权力!容萱凭什么比她还像个皇后?
正巧皇后安排在丽云宫的钉子传话回来,将丽云宫发生的事都告知了皇后。皇后嫉妒皇上能对容萱那般偏爱,又嫉妒容萱马上就多了一个小王爷傍身。若她的皇儿还在,哪里轮得到容萱的孩子风光?
这几日皇后都在想如何动手,但上次诗诗侥幸保住了胎,皇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句都没责备容萱。这次她就想来个大事件,干脆让诗诗在万寿宴上小产,这般大事总要查了,只要能引到容萱身上,绝对够容萱喝一壶的!
如何做这件事让她很是苦恼,直到今日容萱去收拾诗诗,激起了诗诗的愤怒。皇后灵光一闪,她何必自己动手?万一她出事,可没有娘家保她,她同娘家、女儿就全都完了。她大可以让诗诗动手!
皇后传了信过去,她的钉子立马行动起来。不久后,诗诗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知道了在永秀宫害她摔跤之人就是容萱!
因为容萱怀疑皇上对她动了情,所以故意设计试探,就为试出皇上是否会紧张她。
诗诗回想那几日的事,早在容萱濒死痊愈那时,就再没同她见过面,说是被人拦着,怕她病着给容萱过了病气。可要是从前,容萱决不会顾虑这些,至少也会远远地看看她,关心关心她吧?
所以那时容萱就已经不对劲了,怕是在濒死之际,她带着太子去探望时表情不对,泄露了痕迹。诗诗不由懊悔,那时她一心琢磨既得利益者是谁,殷治又到底爱谁,想要求个答案,疏忽了伪装,否则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接着她就摔倒动了胎气,事情闹得很大,偏那一日容萱外出赏花,连皇后、太后都到了,容萱才回来。怎么可能那么慢?就是存心试探殷治的反应啊,就那一日,容萱待她再无往日情分了。
也是那一日,容萱提出让她离开永秀宫的。
只是她不明白,若容萱痛恨她,为何还放她走?为何还升她的位份让她独居一宫?将她丢到其他宫妃那里,不是会让她更苦吗?
诗诗摸上肚子,突然心惊,莫非容萱是想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再多一个助力?所以后来容萱一直没找她麻烦,还允许李御医和其他御医为她保胎,安排那么多宫人照顾她也并没有使坏。
这次容萱来羞辱她,怕是知晓了她暗中找过皇上吧!
但这又说不通,若容萱想要孩子的话,怎么会任由绿萝打她,任由她在外冻成那样,不怕伤到孩子吗?
除非,这个孩子对容萱根本是可有可无。诗诗突然想起容萱那句“换太子”,对啊,容萱想要孩子让谁生都可以,根本没必要宝贝她这两个儿子,所以生出来是助力,生不出也无所谓。
最怕的是,生出来去母留子,生不出一尸两命!
诗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感觉什么都想通了,容萱对她的态度这么奇怪,根本就是放她自生自灭,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活不了了,所以根本就不值得容萱对她做什么。
那殷治知道吗?难道殷治也放弃她了吗?否则叫人偷偷给铃兰他们传个信不就能让她安心了吗?
诗诗摸上自己的脸,那里绿萝打的两巴掌,让她双颊上都有鲜红的指印,过去一夜,已经瘀紫了。若殷治在意她的话,怎会让她受这般屈辱?
诗诗又恨又怕,再也不觉得腹中之子会是她的底气,这是给容萱生的孩子,只会是容萱的底气,对她来说,是夺命的恶鬼啊!
不行,她决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做些什么,让容萱再也不能这样欺辱她,让她能平安地生下孩子坐稳这个昭仪之位!
第171章 宠妃是个挡箭牌17
经诗诗挨打一事, 宫中再无人敢招惹容萱,虽说不少人都嫉妒地发狂,等着看她跌下泥潭之时,但在明面上, 所有人都对容萱毕恭毕敬, 就连太后也不愿再同她正面冲突。
再者太后娘家这几日频频出事,让她心烦不已, 诗诗想讨好太后的计划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诗诗心焦不已, 总觉得容萱要在她生产时害她,自然夜不能寐, 精神越来越差,数日后,铃兰发现她衣裙见血,急忙请来李御医。
李御医神情凝重,诊脉后道:“请娘娘恕罪,小王爷已经……已经胎死腹中,微臣无能为力。”
“什么?”诗诗惊叫出声。
铃兰更是一把抓住李御医质问,“你不是一直在为娘娘保胎吗?小王爷怎么可能出事?你胡说!还是你做了什么?”
李御医恼怒道:“微臣奉皇命保护小王爷, 自问尽心尽力, 你如此质疑本官是何道理?本官这便向皇上禀报此事,请众太医一齐问诊,看是否是本官之错。”
李御医理直气壮,拂袖要走, 被诗诗高声喝止。
她紧盯着李御医道:“你若敢把消息泄露出去, 本宫死也要拉你全家陪葬, 听到没有!”
铃兰不解,“娘娘?这是为何?该马上找众太医来啊?小王爷这几日很乖, 说不定他没事……”
“不可能。”龙子胎死腹中是大事,让诗诗格外冷静,这才发觉了近日胎儿的异常,“本宫怀太子之时,越到后期胎儿越大,胎动也越大。而今,小王爷先是过分胎动令本宫几日难安,之后便无声无息。他不是乖,他是已经胎死腹中了。”
铃兰踉跄了一下,若是这般,那胎动剧烈那几日不就是小王爷在求救?可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猜疑皇上为何不来,在为宫中变动心烦,是他们的疏忽,害死了小王爷!
铃兰转头看到李御医,扑过去打他,“你怎么做御医的?你每日熬的什么药?如何能令小王爷出事?”
李御医将她一把推开,“本官尽心竭力、问心无愧,当初就日日强调娘娘要心宽静养,否则龙胎不保,错不在本官,你可叫所有太医验证!”
“够了。本宫说过,此事不得外传。”
“娘娘?”铃兰不懂,这么要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皇上呢?
诗诗看向李御医,“本宫要你配副药来,令脉象如中药小产一般,可能做到?”
李御医面色大变,跪地求饶,“这……娘娘,这是欺君大罪,本官万万不敢,还望娘娘饶命!”
“若你不肯,本宫便要皇上灭你满门!”
李御医伏在地上,竟有些庆幸李家满门都在聂家手中,宫中这些事,无论哪一件查到他头上,都不会连累他的家人了。比起他们,他竟是更信得过聂家,信得过开国有功的那位聂老将军。
是以,李御医装了半天恐惧抗拒之后,勉强应了下来,第二日便将配好的药交给诗诗。
诗诗早已对铃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这一胎就这么没了,上次滑倒没查到幕后之人,只能算到她的头上,怪她护胎不利,尤其她脉案上又是多思多虑,胎死腹中绝对是她的大罪,丽云宫真会变成冷宫也说不定。
容萱正等着揪她小辫子,她不能给容萱这个机会。再说,孩子就是容萱害的,她当然要找机会报仇。像皇后小产那次嫁祸给容萱一样,她也可以嫁祸给容萱,在万寿节宴席上当众嫁祸,看这次容萱有什么本事逃脱罪责。
到时众目睽睽,事情闹大了,就算皇上碍于聂家的威势,也必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这件事,李御医自是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容萱了。
诗诗对此事安排得极为隐秘,连身边的几个钉子都没探查到,她们只觉得风雨欲来,要发生什么事。皇后得了信,便故意同皇上提起要将宫权分一些给容萱,让容萱负责万寿节之事。
历来宫中争斗都与地位权力相关,哪个宠妃不想夺权?殷治觉得最近宫中过于太平了,皇后、贤妃、德妃都不愿争斗,兴许有了权力能重新斗起来,便道:“让贤妃与德妃共理万寿节之事吧。”
分一份权力给贤妃虽不是皇后所愿,但想着这次能一举扳倒德妃,她心甘情愿给出这份权力。
皇后找来容萱和贤妃,开门见山说近日时常头疼,有心无力,想将万寿节之事交给她们。
没等她说后文,容萱就懒懒地道:“没兴趣。只这一件事?那本宫回了。”
皇后见她起身,脸一沉,“德妃!你这是什么态度?”
容萱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凤钗,笑道:“本宫就算在端康面前也是这样的态度,皇后娘娘不满意,可以去向端康抱怨,至于训诫就不必了,端康金口玉言,许本宫不守规矩。”
“本宫”二字拿到皇后面前来说,根本就是在羞辱她!还有那一句一个“端康”,是皇后根本没资格叫的字。更别提那根凤钗,那是皇后才能戴的,皇上竟然给了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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