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理风
例如,今天林从第一次见河东所有官员。
“刚刚那长史领着官员来见,我看着官员中站位各有不同,虽是一片,却明显分了几个小团体,看来河东这拉帮结派不轻啊!”林从一边整着衣袖一边说。
范质已经过来,回道:“河东长史苏悦,武功苏家人,原为晋军小吏,为人忠厚老实,后来逐步升迁,如今因年长升为长史,此人可用,但胆小怕事,所以不大能震住人,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做长史。”
林从点点头,“一代节度使一代属下,他不是节度使心腹却能待在长史的位子上,本身就说明他不碍事。”
范质接着说:“下面的,就是要注意的几个人,一个是晋阳户司杨邠,这个掌管晋阳的钱粮,不过此人为人耿直,从不贪墨,向来有清名,只是为人古板,郎君见了要客气一些。
一个是西城骑兵营偏将史弘肇,此人掌管骑兵,治军有法,行兵所至,秋毫无犯,但为人严苛,手下将士有错必重罚,郎君要见此人,务必态度端正,不要嬉闹。
还有河东节度使判官苏禹珪,此人出身世家,性谦和,虚襟接物,颇通儒学,在世家颇有些名望,郎君要是能拉拢还是拉拢一下。
还有就是那些李姓、石姓将军,不用属下说郎君也清楚。
至于其他那些,各衙门官员之间争权夺利,郎君却是不用管,反正威胁不到郎君,由他们争去,到时闹出事直接处置就行。”
林从听了点头,心里暗叹,瞅瞅,这就是有秘书的好处,以前他干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而现在,他没干之前,就有人先替他查清楚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事先准备工作,真正是什么情况,还得他亲自去看。
林从换好官袍,郭威就打开门,范质奉上圣旨,林从举着圣旨出去。
院中,早已摆好了香案,外面官员也早已候着,一看到林从举着圣旨出来,都在香案下跪下,林从走到香案前,一展圣旨,大声念起来。
整个圣旨除了前面花团锦簇的官样文式,后面主要内容就是宣布林从的任命,任命他为北京留守,节制河东。
等林从读完,众人三呼万岁,然后友长史领着,向林从行礼。
“河东官员,见过使君!”
林从看着黑压压一片官员,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封疆大吏的感觉。
*
河东官衙
林从那日被河东官员拥着进了晋阳城,林从就住进了河东官衙。
其实如今河东没有节度使,林从住河东节度使府也行,甚至由于林从出身宫里,真要去住晋阳宫也不是不行,但林从并不想有丝毫逾越,也不想太引起京城注意,就住进了北京留守的官衙。
住进了官衙,林从却没有急急忙忙烧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甚至都没有召见属下官员,也没有拉拢任何势力,而是先窝在官衙看起了以前的卷宗。
毕竟如今林从一头扎进河东,人生地不熟,骤然发难,只凭身份压根,除了显摆一下威风,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只有了解清楚,对症下药,才能让人心生畏惧,收服人心。
不过,由于是在官衙,林从也不是完全没见到其他官员,就例如长史,林从就得天天见。
毕竟长史得跟着林从办公,或者说得给他干活。
长史苏悦这个人,林从之前就听范质介绍过,如今认真接触起来,和范质说得差不多,五十多岁的年纪,忠厚老实,不惹事不挑事,你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很听话。
林从也能明白为啥历代节度使都能容他,一个衙门也不能全是自己人,得有人占着个缺,而苏学,他就占着长史的缺。
所以林从也没动他,就依旧让他干着长史,平时该给他活的给他活。
而苏悦,也很努力讨好上峰,林从但凡吩咐的事,他都挺认真地做。
只是,林从无意间发现了一点异常,苏悦这人做事能力有点忽上忽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林从这个人比较敏感,例如有一天晋阳有一人家平安生了龙凤胎,这个在现代没什么,在古代却是喜事,衙门一般要派人道贺送点礼,林从就按照惯例让送了头猪,外加一封贺词,但那日范质恰好被他派出去做事了,身边没有文书,苏悦是长史,也是文书出身,林从就让他写一封,一起送去。
结果林从让苏悦写后,苏悦却磨磨蹭蹭,一直磨蹭到中午,结果等下午林从吃过饭回来,苏悦却又麻溜的文章奉上,林从顿时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林从也没说什么,就存了个心眼,后来林从再吩咐苏悦事时就留心了一下,过了几天,林从终于发现其中关窍。
原来他平时吩咐苏悦干活,简单的活是他自己干,但稍微有难度的活,他找了人代干,而这个代干,是他儿子。
林从瞬间风中凌乱,原来这苏悦父子,领俸禄做官的是爹,干活的是儿子啊!
第175章 人才流逝的河东!(一更) 林……
林从得知这事后, 并未发怒,虽然苏悦公然在办公中找人当枪手,可他毕竟把活做完了, 而且林从看他儿子偷偷帮他做的还不错, 就起了招揽贤才之心, 毕竟他身边的人有点少,以后管理偌大的河东也需要不少人才, 这苏悦虽然犯错,但如果能增加个储备人才,那也算功德, 于是林从就叫苏悦把儿子带来,让他看看。
下午, 苏悦就把儿子带来了。
衙门后堂
林从坐在主位上, 看着苏悦身边长得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再看看老迈的苏悦,不得不说,林从对于他第一观感还是不错的。
于是林从和颜悦色地问:“你就是苏长史的儿子, 叫什么, 今年多大了,平素学些什么?”
青年朗声回道:“学生苏逢吉见过留守,今年二十又五,平素在家读些书,侍奉父亲。”
苏逢吉的声音很是爽朗,一听就是那种爽朗干练的有朝气的声音, 真的很让人有好感,而且面对他对答自然,不拘谨, 真的很给面试加分。
林从忍不住点点头,只是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不过此时林从也没多想,就对他说:“那你做篇文章我看看,不用拘着什么题目,写个擅长的就行。”
苏逢吉就走到旁边,很快写了一篇文章,等写完,苏逢吉吹了吹,捧起文章,呈给林从。
林从看了看,和才子素来喜欢写诗作赋不同,苏逢吉做的却是一篇官府制式文章,算不上多惊艳绝才,但文笔老练,一看就是经常写各种公文,林从顿时好感度再升了一把,毕竟比起才子,他更喜欢实际干活的。
林从也忘了之前的怪异感,当即拍板让苏逢吉以后在衙门做从事。
苏悦和苏逢吉父子俩大喜,忙谢恩。
于是苏逢吉就进了衙门。
只起苏逢吉进了衙门后,林从却对这个阳光青年感官渐渐不喜起来。
苏逢吉一进衙门,就一直围着林从转,极尽逢迎,各种讨好。
林从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毕竟他提拔了苏逢吉,对方对他讨好报效,他觉得也应该,只是这苏逢吉有点做的过了,简直有点狗腿子的感觉。
林从是个正常人,也喜欢别人拍他两句马屁,但同时林从有正常的观,他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有些人被别人捧着,觉得飘飘然,可林从被别人吹捧,他只觉得瘆得慌。
而且林从自幼出生在宫里,母亲又是宠妃,后爹是皇帝,自小宫中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巴结他,苏逢吉这种逢迎别的官员可能喜欢,可林从,真的感觉一般。
不过,林从也只是觉得苏逢吉老是逢迎他有点不好,但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意见,毕竟有些人就喜欢巴结领导,这也不算什么错。
身为领导,得允许下属有自己的个性,有的桀骜,有的谦逊,有的八面玲珑,这只是个性问题,只要不影响工作,林从表示自己不会有偏见。
可后来发生一件事,却直接改变了林从的态度。
林从在衙门看了大半个月的卷宗,就开始召见河东一些实权官员。
林从第一个召见的是西城骑兵营偏将史弘肇,毕竟这人手下有兵,最值得重视,结果林从派去的亲卫回来告诉林从,史弘肇说自己忙,没空来。
林从当时就有些脸色不好,毕竟他第一次召见人,对方有些太不给他面子,而当时苏逢吉正好在林从旁边侍奉,看到林从脸色不悦,当即就开始说史弘肇坏话,说史弘肇素来我行我素,目中无人,义愤填膺地说史弘肇不把留守大人放在眼里。
林从被气得起身离开,等到回到后院住处,林从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就又让亲卫去了一趟,经过亲卫详细询问,史弘肇最近确实忙着在军营练兵,因为快秋天了,史弘肇担心契丹骑兵来,所以这一段时间尤为繁忙,史弘肇治军严谨,只要在军营练兵,外面发生天大的事,他都得练完才出来。
所以史弘肇这个人只是有点不通人情,比较莽撞,但白天被召不来,绝对不是看不起林从这个上峰。
林从听到亲卫回禀后,就在晚上史弘肇收兵后,又派人请了他一趟,果然晚上史弘肇老老实实来了,并且还向林从请罪白天没来的事。
林从也好言安抚,最后两人相谈甚欢,林从还特地留了史弘肇用了个晚膳,才让史弘肇回去。
经此一事,林从对苏逢吉印象大坏,林从不知道那日苏逢吉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只是为了顺着他,可林从知道,如果那日他身边是郭威、范质,郭威和范质绝对不会这样火上浇油。
这件事后,林从虽然面上没表示,心里却疏远了苏逢吉,就把柴荣调到衙门做他身边从事,苏逢吉又给了柴荣下了几次绊子,林从算是彻底认清苏逢吉。
这人就是爱排除异己。
林从也经过几件事,终于从大脑无意识记忆中想起这个苏逢吉是谁了。
这不是历史上刘知远的心腹,后来刘知远当皇帝时的宰相,再后来刘知远驾崩时的托孤大臣么!
这位宰相可是出了名的贪诈无行,喜为杀戮,不过是因为最后后汉林从看的不大仔细,一时没想起来。
等想起来之后,林从惊了一身冷汗,历史上后汉隐帝杀郭威一众功臣,好像除了被他舅舅唆使,就是这个苏逢吉在里面挑拨,好像就是为了郭威的枢密使之位。
想到这,林从一身冷汗,不过林从知道这个人爱挑拨是非龇牙必报后,林从面上也没敢显露,等过了些日子,正好河东有个铜矿,主管的太监去世,林从就以苏逢吉精明能干,深得他心,派他去铜矿做管事。
铜矿油水极丰,是难得一遇的肥差,苏逢吉贪婪爱财,忙不迭去上任去了。
林从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算把这人打发了。
在送走苏逢吉过程中,林从又召见晋阳户司杨邠,这位老头真是和传闻中一样古板,不过好在打理河东的国库还不错,林从也没对其有过高的要求。
因为林从也想起来了,这位也是刘知远的托孤大臣之一,这位就是因为不通情理,直接拒绝了后汉隐帝给自己舅舅峰官,导致隐帝不满,最后被国舅和苏逢吉挑拨,引起隐帝忌惮,最后导致自己和史弘肇被杀,郭威和柴荣留在京城的妻儿全被一锅端。
这位用自己的战绩告诉林从,想说动他,门都没有。
最后林从还见了河东节度使判官苏禹珪,这位出身名家的世家子,和传闻一样,林从接触下来,性情谦和,虚襟接物,也才学不错,林从好奇这样有身份有才能的人才,怎么埋没在河东,没有跟着他姐夫石敬瑭进京,毕竟是他原来手下的节度使判官,结果翻了翻宗卷,林从才知道,这个家伙在河东节度使判官是,节度使判官掌管人事升迁,这个家伙说的好听点叫不拘一格降人才,说得难听点,叫想怎么升怎么升。
林从看着他以前的政绩都无语了,虽然大家都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可官场上升迁,还是稍微得有点规矩,要不让旧人心里怎么想,政务这个事,虽然得努力提拔人才,可也得维持稳定,这样随心所欲,难怪还留在河东。
再想到之前刚刚因为一个矿产打破头的河东太监们。
林从扶额,他突然发现他和他的掌书记之前对河东判断有误。
他们之前觉得河东因为几朝更迭,身为龙兴之地,晋军老巢,肯定势力错综复杂,里面各种厉害角色满地爬,可来河东一个月,林从才发现,这河东哪里有什么藏龙卧虎,这就是一群歪瓜裂枣。
苏悦年老无能,全靠枪手,苏逢吉狡黠贪婪,排除异己,史弘肇虽然带兵不错,但不通情理,杨邠虽然清廉但性情古板,还有那个随意发挥世家才子苏禹珪。
这还是能数得着的,剩下的虾兵蟹将都不用提,只是在衙门贪点钱争点权。
林从开始还怀疑,是不是这些人太过狡黠,故意藏拙,或者装傻充愣,不过很快,林从就发现,这些人是真的就这个情况。
而林从也很快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河东在李存勖登基前时代,作为中原和梁对峙的存在,确实几乎笼络了整个北方人才,可李存勖去邺城登基后,就把这一茬人才带走了。
而其后每一个从河东走的皇帝和将领,都带一茬人才走。
河东就算有再多的人才,也经不起大家这么薅啊!
而最后的一茬,就是他大姐夫石敬瑭带走的那一茬。
想想,但凡好的,前面那些皇帝又不眼瞎,怎么会带不走,能被这么多皇帝薅剩下的,他能不是歪瓜裂枣么!
而林从和范质,对河东的印象只怕还在以前,那个人才济济,随手掉块石头都是武将的黄金时代!
林从不由想起,同样是从河东节度使起家的后唐,后晋,后汉,历史上后唐是是十年,后晋是十一年,而后汉,才年。
林从以前还好奇后汉怎么这么差,可现在看着这群河东本来应该是刘知远班底的官员,林从就知道后汉亡的一点都不屈。
就这年,除了第一年,后面两年还是郭威给强行续命,要不是郭威亲自领兵西征王景崇,东打赵思绾、中踹李守贞,忙的和救火消防队一样,在后汉第一年刘知远去世时,后汉就亡了。
林从叹了一口气,对郭威有一瞬间深深的同情。
一人拖一群凤雏卧龙,这家伙后来登基不到年就驾崩了,不会是被累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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