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陆三哥拉着珍卿坐, 玩笑似的说:“这个谜题, 也困扰三哥好久, 小妹,给我们解解疑惑吧。”
珍卿不好意思地摸摸辫子,说:
“三哥生肖属虎的,老虎是森林之王,当然很威风,可是也很辛苦。
“等他哪天做烦了森林之王,还可以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小猫咪,轻松地去捕鼠吃;
“要是嫌老鼠肉不好吃,也可以在旁边的水塘里捕鱼,鱼也好吃。
“等他做小猫咪做烦了,再摇身一变,就又变成森林之王,可以吃鹿肉了。”
陆三哥的眼神,蓦然变得绵和。
难得她一个小女孩子,能从他的风光背后,看到他不足与外人道的辛苦,他把手盖在珍卿头顶,笑着说:
“小妹真是用心,三哥竟没有领会到。”
吴二姐抱着画框,瞅着那画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地跟谢董事长说:
“妈妈,你看,原来这一小片水塘里,确实游着两条小鱼,不过小得看不出来。”
说着,就恍然大悟地失笑。
珍卿抿着嘴笑,没有吭声,她是特意画得那么小,让看画的人看得仔细一点,这样才有趣味。
热闹地跟他们说了一阵话,珍卿想上厕所,就顺势从三哥房里出来了。
她心情还挺不错的。这样温馨的感觉很窝心,让她对这个家,更添了一点归属感。
……
珍卿回到房间,打开她的书柜,看着一柜子外国名著,瞅着都觉得心累得慌。
她计划画一百三十二张图,现在正好画了一半,明年二月交稿,时间倒是来得及。
这些书还是看看吧,杜教授不像杜太爷那么暴躁,可也是个执着的人,他已经问了好几回她的读书进度。
还是要有个姿态,给杜教授一个交代。
先找出一些有印象的,《德伯家的苔丝》《茶花女遗事》《安娜卡列尼娜》《堂吉诃德》……
珍卿花了两个小时,就把《德伯家的苔丝》读完。这书是用白话文翻译过来的,翻译得不怎么地。
珍卿翻看完这本书,中间去洗漱了一下,回到床上又开始读《茶花女遗事》。
这《茶花女遗事》是半文言文的译文,语言读着挺有美感。但她读着读着就睡着了。
早前读了两个爱情悲剧,珍卿睡着以后,做了一夜的怪梦,第二天起床真是累得慌。
她一推开窗户,见霜天之下到处雪光皑皑,清寒冷气扑面而来——这白雪琉璃世界,真让人心旷神怡。
珍卿趁着好心情,读了一会儿新学的英语,等到叫吃早饭才下楼。
她吃完饭后全副武装,想趁这天气堆个小雪人,结果大房的吴仲礼和吴娇娇,也嚷着要跟小姑姑一起去玩耍。
接着吴大嫂就跑出来骂:“死小人,外头冷飕飕的,伤风感冒怎么算,不要打针吃药哒?”
说完又扭过头来,勉强和声细气地跟珍卿说:
“小妹,你也是大姑娘了,别总风风火火的。你如今该多学姐姐们,举动文静优雅一点。
“走到人前一亮相,大家异口同声地夸奖你,也额外高看谢公馆不是?”
珍卿笑眯眯地跟吴大嫂说:“大嫂,你放心吧,我在外面一定文静优雅,在家里,还是叫我自在些吧。”
吴大嫂现在对珍卿,不过是个面子情,珍卿对她也不外如是。
如今,谢董事长不叫吴大嫂管家,吴大嫂整日闲极无聊,难免心思比较敏感一些。
她觉得珍卿这样反应,是不服她的管教,俨然是看她如今失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心里暗暗切恨不已,却又着实不敢发作。
这个丫头如今有婆婆护着,连二妹和三弟都青睐有加。她丈夫吴祖兴一再叮嘱她,别去招惹这混不吝的丫头。
虽说珍卿未必要听吴大嫂的,但未免大房的孩子不肃静,她只在花园里堆了个小雪人,她就结束了户外的活动,跑回楼上继续画画去了。
于是她这大半天都在赶画稿,中午饭也在房间里吃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出门的人们都回来了,还带了有客人回谢公馆。
谢董事长带着吴二姐和陆三哥,还有她堂哥家的侄儿谢敏行,都在内客厅里商量拍卖会的事。
说到慈善拍卖会,谢董事长带着儿女,前后奔波了数日。
经过她的亲身宣传和走访,相当一部分人都很踊跃,表示愿意捐出东西来做慈善竞拍。
而谢董事长公司的广告部,制作了慈善拍卖会的广告,不但在各大报纸、杂志上刊登,还在街道上、电车头上都贴了广告。
总之声势闹得很不小。
仅仅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坊间的反响都很激烈,除了工商界、金融界的人士,包括教育界、文化界的人士,不少都踊跃参与进来了。
声势越闹越大,这后续的许多杂事就来了。
他们需要联络统筹此次拍卖的拍卖行,要做好与会嘉宾的联络和告知工作,要安排好娱乐活动和饮食、休息等。
而且,就算有拍卖行主持此会,捐上来的拍卖品定价,拍品目录的制定,拍定物品的保存运输等,不可以全交由拍卖行来办。
谢董事长办的是慈善拍卖,要保证拍所得款项万无一失,不能闹出监守自盗的丑闻,她一定要亲自盯着的。
而吴大哥嘛,现在是年底最忙的时候,花仙子公司的事离不开他,他主要还是管着公司的一摊。
吴二姐医院事情也忙,还有联络买防疫物资的事,就只能帮着谢董事长干一些杂事。
等拍卖会的拍品单子和请帖做好,还要有人来写请帖,帖子写完了以后,还要去给各处的嘉宾送请帖。
……总之,拍卖会千头万绪,杂事实在是多。
这里商议得热火朝天的,把吴大嫂和他的孩子们,也吸引过来听大家说话。
这时候,谢董事长跟杜教授说:“志希,咱们家写字最好的是你,各处要写字的地方,免不了要偏劳你,你可不许推脱。”
杜教授就摆手笑了:
“自然不会推脱,不过——学校评议会期末实在事多,还有期末考试都要筹备。我一人怕顾不过来,我给你举荐一个人。”
谢董事长笑问:“你举荐的何方神圣啊?”
杜教授就摆手笑说:
“何方神圣不敢当,就是咱们家的珍卿。
“她从五岁练习书法,经两位国学大师指导,下苦力练了十多年,如今很见功夫了,字写得比我好得多。”
满屋子的人都惊讶,有的人还挺狐疑,似信不信的样子,就是陆三哥笑而不语。
陆三哥既听过珍卿求学的事,也见过她的亲笔手书,知道她的字很见功夫。
吴大嫂觉得这杜教授,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谢董事长的堂侄儿谢敏行,是在长沙开洋火厂的,来海宁有公事要办,顺道来谢公馆拜望姑母。
他就很惊奇地道:“小表妹小小年纪,听着气象不凡啦,姑妈,何不把小表妹叫来一会?”
陆三哥笑着跟胖妈说:“胖妈,你看小妹在做什么,让她下来见见敏行表哥。”
胖妈就说:“五小姐学了一天,下午说头闷乎乎,又犯了困,如今正睡着呢。”
吴大嫂就笑着说:“我就说她小人家不抗冻,早上一心跑出去堆雪人,怕是有点着凉了。胖妈,你赶快上去瞧瞧,小妹有没有伤风,要不要吃药哒?”
胖妈翻眼皮看吴大嫂:
“大少奶奶,五小姐身体好着呢,她可没有伤风。
“她一早在房里念洋文,吃完早饭玩了一会儿,就回了楼上写大字,再不就画画儿。
“中午饭吃完又看书,看着书又教我念了一会儿洋文。
“一天到晚都不闲着,她学得这么勤谨,头闷犯困也是寻常。不见得是堆雪人弄的。”
吴大嫂被个老妈子抢白,心里自然厌恨不已。只可恨这老妈子,救过二妹祖怡一命,大家平日都容忍着她。
众人听得颇觉纳罕,连谢董事长都好奇,笑着问:“小五怎么教你洋文的?你都学会了么?说来我们听一听,这可是稀奇事。”
连陆三哥,都向胖妈投去关注的一瞥。
胖妈当着众人,一点也不扭捏,就站好了大声地说:
“五小姐教我的,像个歌子一样念出来,还念得挺顺溜的。听好了啊我开始要念了。”
她就果真开始说念起来:
“来是康母去是狗,康母康母狗狗。
点头噎死摇头搂(lōu),噎死噎死搂搂。
我是唉你是呦,唉唉呦呦。
见面问好说海搂,海搂,海搂……”
□□姐先笑得前仰后合,说:
“你说的什么鬼东西,你说的是英文吗?教出来的学生这样,我看先生也不怎么样。”
吴二姐也笑着说:
“我学英文的时候,却念的是‘清晨见面谷猫迎(good moring),好度由途叙别情(how do you do)。
“死记这些音声,别提多怪诞了。我看小五教的这些,比我从前学的顺口溜强多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事好玩得很。
杜教授笑哈哈地,跟胖妈说:“不论如何,表哥来了还是要见的。胖妈,你去把珍卿叫下来。”
表哥谢敏行笑得喷茶,问身边的陆浩云:“这样的歌子,是小表妹在哪里学来?倒真是有意思。”
陆浩云笑得含蓄些,他看胖妈开门出去,跟敏行表哥说:
“五妹妹古灵精怪,有时候好发诙谐之语,也许是她自己编来玩的吧。”
敏行表哥一扭头,又去恭维杜教授:
“只从小表妹教育佣人一事,书香门第的盛雅之风,就可见一斑了。姑父教导有方,小侄真是佩服。”
杜教授听得眉开眼笑,却摇头摆手,谦逊地说道:
“哪里哪里,小女不过在乡野之间,蒙贤明师长不弃,耳提面命数年,学了一点皮毛短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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