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原来扈远侯看他这么见钱眼开的样子,心中不由狐疑,生恐他在外头沾染了坏习气。
薛放道:“有意思,我哪里有那闲钱去赌什么钱?”
扈远侯道:“没有就好。你要缺钱,只管跟家里说,别只顾死挺着。”
薛放瞥了他一眼,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来,他犹豫着:“我、我……”
扈远侯道:“怎么?”
父子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那一句话在薛放的嘴边徘徊,却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口。
扈远侯正自狐疑等待,冷不防豆子向着门口唔了声,原来是艾夫人的丫鬟道:“侯爷,夫人准备了晚饭,已经在厅上摆好了。”
扈远侯挥手叫那丫鬟退下,再看薛放,他已经转过身去,在数那些通宝金钱。
当夜吃了晚饭,扈远侯还惦记着薛放那欲言又止的事。
想问他,薛放却心不在焉,最后只说累了,径直回房。
扈远侯莫名,便让人把斧头叫来,询问斧头最近薛放如何,可有什么为难、异常之事。
斧头想了想,最近为难的应该就是羁縻州特使那件,除了这个似乎没有别的。
只是特使的案子,扈远侯也自是无能为力。
扈远侯无法,便叫艾夫人命人去取二十两银子,叫斧头带着,以备薛放不时之需。
斧头只好先拿着,想去告诉薛放,房门却紧闭,敲了敲,只有豆子低低叫了两声,除此并无动静。
斧头以为薛放已经睡了,便想明儿再说就是了。
薛放来至杨府外围,站在拐角阴影里。
之前扈远侯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薛放想告诉扈远侯自己有了心上人,并且想要娶她。
可不知为何,面对扈远侯,那句话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无法说出来。
回头后,薛放想了想,也许……他的确不该先跟扈远侯说。
虽然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可是杨仪却并不知道,自己本来想找机会告诉她,看看她的意思……可什么时候才是机会?
夜风吹过脸颊,有些发热。
望着杨府的墙头跟门口,这样晚了,自然不好就从门口进去,可是翻墙……又怕她会生气。
正在犹豫,突然间瞧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沿街而来,薛放本以为是个路人,不以为意,谁知那人左右看看,竟纵身而起,瞬间自墙外翻了进去!
此人的动作极其敏捷快速,显然是个高手。薛放大惊,急忙纵身跟上。
只是那人已经是不知所踪,但薛放也不在意别的,他记挂的只有杨仪,便不管那人往何处去,只先奔着杨仪的院子直去!
底下杨府的仆妇来往,各处灯火在眼底一闪而过。
很快将到杨仪院落,远远地望见院中有灯光,孙婆婆从里屋出来,问了句什么,丫头小连吩咐道:“去准备吧。”
薛放见如此平静,料想无事,只暗中猜测那神秘人是什么来历,冲杨府谁来的。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再等一等,正听见屋内小甘跟杨仪说什么“他”。
薛放侧耳倾听,模模糊糊,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猛然抬头,却见有一道影子正自杨仪院外翻了进来,鬼魅似的靠近她的窗下。
薛放毛骨悚然,本能地以手摁住瓦片。
刚要揭一片瓦扔过去,又恐怕发出巨响,惊吓到屋内杨仪。
此刻院中无人,薛放翻身而下,落地无声,探臂向着那人肩后抓去!
不料那人竟有所察觉,间不容发之时,闪身避开。
屋内的灯光照了出来,此人蒙着脸,眼前也罩着网巾,暗夜中目光闪烁,非但看不清他的容貌,更加看不清眼神。
乍然照面,薛放却觉着此人似曾相识。
薛放不曾出声,只想将这人迅速拿下,而这人竟然也没有开口,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已经过了数招!
就在打斗之时,那个孙婆子提着一桶水从耳房走了出来,眼看就要发现两人。
薛放跟蒙面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翻身而起,竟直接上了房顶。
不过这人十分狡黠,双足刚刚踩落瓦片,他突然横扫一脚,薛放还未站稳,给他一扫,身形趔趄。
趁着这个功夫,那人纵身后退,扭身而逃。
“你……”薛放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恨得牙痒痒。
一个追,一个逃,兔起鹘落,却都默契地并未出声。
薛放紧追到杨家外墙,那蒙面人却不从大道而行,竟直接跳到旁边一处人家院中,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依稀只听见几声犬吠,越来越远。
薛放眼见如此,甚是心惊,回头看看依旧一无所知安安静静的杨府,唯恐杨仪如何,便又急抽身往回。
他才落入院中,就听室内是小甘轻声道:“姑娘,时候不早了,洗漱了就睡吧,明儿不是还有事吗?”
杨仪答应:“知道了。”
薛放只听了这一句,如吃了定心丸,可同时心尖却不由乱动起来。
伸手往胸口一摁,摸到那根沉甸甸的金銙带。
里间小甘兑了水,给杨仪洗脚。
窗外,薛放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竟是心痒难耐,又有些脸红,他觉着自己明明是担心她的安危,现在怎么竟心猿意马起来了。
忽然听到杨仪道:“外头有没有动静?”
薛放听见这句,急忙又跃上屋顶,小甘出来打量了会儿:“安静着呢,就是哪里远远的狗叫。院门也关了,不至于再有人来。”
杨仪便没出声了。
薛放坐在屋顶上,放眼四看,夜色沉寂。
可想到方才逃走的那神秘高手,总不能安心,他呆了会儿,夜越发深了,索性就在屋顶上躺倒。
头顶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薛放盯着看了会儿,星子模糊,不觉有些困意袭来。
过了子时,薛放半睡半醒中,听见屋内低低的咳嗽声。
他转头向下看,院子里的灯光早熄灭了。是小连的声音响起:“姑娘怎么了?喝口水吧。”
杨仪喝了一口:“今晚上不知怎么,总是睡不安稳。”又问:“外头还有狗叫吗?”
小甘侧耳听了会儿:“没有呢。安心睡吧。”
杨仪低低吩咐:“拿一颗酸枣丸我吃。”
吃了药,杨仪靠在床边:“你们去睡吧,我一会儿才能睡。”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杨仪说道:“你们跟我不一样,快去吧,不必陪着我熬。”
丫头们去歇下之后,杨仪忍着咳,总觉着心悸。
如此过了两刻钟,那酸枣丸起了效用,才算又有了几分困意。
她昏昏沉沉重又合眼,朦朦胧胧、似睡非睡中,却听到有个声音在耳畔低低地说道:“姐姐安心睡吧,我给你看着呢……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伤你。”
杨仪皱了皱眉,感觉有什么在自己的眉心轻轻地摁了摁,好像要将她的眉心舒展开似的,那种感觉十分熟悉,令人心安。
杨仪慢慢地展开眉心,喃喃地唤了声,方又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寅时过半,薛放回到侯府。
推开卧房的门,他打了个哈欠,心里却觉着有点怪。
原来他离开的时候,是把门从内栓起,自窗户出去的,如今这门竟然一推开了。
薛放定睛,却正对上端坐在前的扈远侯凝视的锐利双眼。
在侯爷旁边,则是蹲坐着的豆子,一人一狗正盯着他,守株待兔似的。
“你……父亲怎么在这里?”十七郎惊愕地问。
扈远侯面色沉沉:“你一夜未归,去哪里了!”
薛放笑道:“你一晚上在这里?不会吧?”
扈远侯喝道:“少跟我装没事人似的,你到底去了哪里胡混!我就知道你总说钱不够,必定有缘故,说!到底是在外头混什么!到底是为了娼优,还是为了赌钱!”
少年公子彻夜不归,无非是为了嫖赌二字,加上薛放眼中带钱的样子,对扈远侯而言,这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了。
薛放道:“谁赌钱了!又……”他才说这句,又觉着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总之我没那么毛病!也不用侯爷来管。我得补个觉。”
他迈步向内走去,扈远侯一把拦住他,细看他的脸上,果真有些睡意惺忪之态,就仿佛一宿没睡、不知去干了什么的架势。
加上薛放方才否认了“赌钱”一说,那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了。
薛搵痛心疾首,厉声道:“之前你母亲给你房内放了干净丫头,你不肯要,如今却跑出去鬼混?那些外头的女子,哪里有个好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最近赵家的赵御史,就因为浪荡青楼而被罢职了?你才多大,就也学这些?”
“我没有!”薛放提高声音:“你少在这里推己及人!”
扈远侯屏息:“你、你竟然……”
一口气上不来,他咳嗽了起来。
豆子见状,唔唔地叫了几声,好像是在劝架。
薛放看看豆子,又看看扈远侯,一忍再忍,终于说道:“我没那种毛病,不劳你操心。我出去自然是有个缘故,也没有必要跟你交代!”
扈远侯听他说了这句,半信半疑:“你当真、没有在外头养女人?”
“侯爷!”薛放生气。
扈远侯见他这个反应,反而心安了,清清嗓子:“我是为了你好,外头那些不干不净的……给人蒙骗了钱财,亏了身子还是其次,就怕染了病。”
“你……”薛放脸色都变了。
“好好好,不说了,”扈远侯忙摆手:“没有那回事就行了。只是你不清不楚的跑出去,又嚷嚷钱不够,你又是这个血气旺盛的年纪……怎叫我不多心?”
薛放心里确实有一股气,叫他忍不住:“我心里有人了!”
扈远侯本探知了究竟,正准备撤退。
猛地听了这句,匪夷所思:“什么?”
昨夜没说的话憋了一宿,又给扈远侯方才那几句杂七杂八的搅扰,薛放索性道:“我不会出去乱来,我心里有个顶好的人,我绝不会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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