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两个人商议妥当。顾朝宗走到堂屋门口,望着那些地痞们道:“谁指使你们来的?”
此刻已经有人认出了顾朝宗,战战兢兢,供认了两个名字。
顾朝宗听说是自己心腹,心头恼怒,冷笑道:“本来是我家里新买的一个丫头住在这里,却给你们乱传一气,实在可恨!又纠结这许多人上门来闹,幸亏没有出大事,不然,定要你们几个的脑袋!但就算如此,入户滋扰,依旧要治罪,把他们送到顺天府关两天。”
众地痞惶惶然,被士兵们押着往外走。
顾朝宗指着地上三个人,又沉声喝道:“这几个人,立刻带去医馆诊治,治好了再同样关起来!”
俞星臣在旁看着他的行事,那三人分明是凶多吉少,他竟如此吩咐,显然是误导那些将被关押的地痞,让他们以为还有救。
至于救好了,关在哪里,关多久,自然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
活人被押走了,死的也被悄悄运走。
院子里重又清静。
顾朝宗跟俞星臣对视片刻,正欲开口,就见顾瑞河从内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向顾朝宗:“父亲。”
当着俞星臣的面,顾朝宗只冷道:“你知道出来了?”望见他手上鲜血淋漓,还诧异是自己鞭打之故,可细看才知不对。
顾瑞河道:“是父亲之前派的人,几乎杀了霜尺。”
“住嘴!”顾朝宗忙喝止他。
自己才跟俞星臣“两全齐美”,生恐顾瑞河再说出什么来,万一俞某人改变主意呢。
果真俞星臣皱眉,却没有开口。
顾瑞河盯着顾朝宗:“我求父亲不要再为难她,不然的话,就休怪儿子不孝了!”
“你还不住嘴!”顾朝宗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只听俞星臣开口道:“大公子你方才说什么?”
顾瑞河跟顾朝宗一起看向他。
俞星臣道:“这里哪里有什么霜尺,顾提举方才说了,是家里的一个丫头,既然是个丫头,又谈何杀不杀,孝不孝的?”
顾瑞河尚且不知他的意思。顾朝宗笑道:“对,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罢了,谁会为难她什么?”
俞星臣点头:“这我就放心了。今儿出的意外够多,我可很不想再节外生枝,尤其是……人命。顾提举觉着呢?”
“俞巡检说的很是。”
俞星臣颇有深意地看他:“这才是顾提举说的‘两全齐美’,我的人没事,大公子跟他的人也没事,顾提举跟顾家自然也没事。”
顾朝宗听到这里,隐约品出了一点不同寻常。
他盯着俞星臣,感觉自己仿佛……钻进了一个无形的套子。
但他此刻却也只能答应着:“当然。”
顾朝宗挟雷霆之怒而来,悻悻然无功而返。
顾瑞河还不知发生什么,但他尚且没心思理会,仍是回去照看霜尺了。
俞星臣回到堂屋,廖小猷用手肘碰了他一下,虽已经尽量放轻了力道,可还是把俞巡检戳出了两三步。
廖小猷忙去扶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俞星臣站稳了:“无妨。”
廖小猷眨巴着眼:“你跟那个坏老头说了什么?他走的时候为什么是那副脸色?”
“什么脸色?”
“就像是……像是吃了一个霉烂了的花生仁,”廖小猷绞尽脑汁:“不对……是吃了一个很大的哑巴亏一样。”
俞星臣笑道:“兴许他真的吃了。”
“坏了的花生仁,还是哑巴亏?”
俞星臣罕见地有几分促狭:“你说呢?”
俞星臣当然是跟顾瑞河是一伙儿的。
从顾瑞河中途“劫走”了霜尺,俞星臣就知道。
他清楚顾朝宗绝不会放过霜尺,且顾瑞河一早告诉过他顾朝宗的打算。
但同时顾瑞河也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毕竟俞星臣答应过保住霜尺的命,至于霜尺的命如何……是幸还是……那就看她的造化。
可俞星臣深知顾瑞河不是那种狠恶之人,所以霜尺归他,俞星臣反而觉着是个不错的归处。
当初他对闻北蓟跟霜尺的判决,惹来顾朝宗的不满,如今自己竟出现在这里,顾朝宗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他跟顾瑞河有些“勾结”。
可俞星臣竟先发制人,生生地用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乾坤。
俞星臣笃定顾朝宗是不敢闹上巡检司的,掐住他的七寸,反而逼得顾朝宗主动服软,竟还欠了他的人情。
廖小猷不是那种七窍玲珑心,但挺会看人。
顾朝宗临去,大概是咂摸出一点儿味了,毕竟最后俞星臣说这里没有霜尺只有一个丫头的时候,想要保住霜尺的“气味”太浓烈。
但反悔也无济于事,毕竟七寸还在人家手里。
俞星臣正笑对廖小猷,冷不防回头,见杨仪正从里间出来。
他略略收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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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无限加更君
◎君心难测,先斩后奏◎
杨仪其实已经听了一段时间了。
先前她专心为霜尺缝合伤口,全然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在顾朝宗离开之后,才总算消停。
灵枢不等吩咐,赶忙再去打了水,洗了三遍。
杨仪又从搭帕里翻找出几颗药丸,给霜尺吃了,交代了几句。
正往外,隐约听到俞星臣跟廖小猷的话,暂且站在了门内。
此刻来到外间,一时不知说什么。
闻到手上还有些血腥气,杨仪就从搭帕里掏出自己造的金银花白蜜膏揉手,顿时,一阵淡淡的芳香气味散开。
灵枢看的奇怪:“仪姑娘,这是何物?”
杨仪道:“是我闲的时候调的,擦手用的。”
金银花清热解毒,可以内服,也能外用,白蜜也具解毒、滋润肌肤的效用。
杨仪原本是按照“普济方”上的记载,找到一种抹手的萱草膏调治法子。
只是萱草始终不如金银花更适合自己,毕竟她有时候会不免碰触尸首……于是略加调整,考虑了几种,终于在连翘,苦参,野菊等几样之中,选了金银花。
她看灵枢好奇,就递给他看。
灵枢拿着那个小瓷罐子,迟疑地问:“我能不能试试?”
杨仪笑道:“随意。”
灵枢小心挑了一点抹在手背上,摊开后,果真清润芬芳。
杨仪看他满目惊喜,不由道:“你要喜欢,这个我用了给你不便,回头我另给你一瓶新的萱草膏,那个更适合。”
灵枢一惊,先看看俞星臣,才小心翼翼地:“我、这不是成了我跟仪姑娘要东西?”
杨仪笑着摇头:“别说见外的话。”
现在除了俞星臣对她来说兀自有点儿“碍眼”,就连灵枢……因为这一路走过来,观感之类早跟先前不同了。
廖小猷也走过来,好奇地把铜钵般的拳头伸过来:“给我也试试。”
灵枢看看他偌大的拳头,又看看那一小盒药膏,要抹遍了只怕一盒就要见底。
于是小挑了一点,廖小猷闻了闻:“香倒是挺香,可惜不是能吃的。”
俞星臣在旁看着,不好说什么。
他的身份在这里,总不能跟廖小猷一样,也上前伸出手去。
何况俞星臣知道自己不招杨仪待见。
杨仪却走过来主动问:“俞大人,霜尺……跟大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星臣请杨仪出来外头。
在廊下,就把来龙去脉略跟她说了。
杨仪听的发怔。
她先前虽然不知道顾瑞河跟霜尺的首尾,但看着顾瑞河死守霜尺的样子,也猜出了几分。
可就算听了俞星臣讲述,她仍是不能明白,两个人怎么就……
杨仪其实对霜尺并无恶感,恰相反。
一来杨仪知道,霜尺为娼,并不是她自己的过错,从小被家里卖了的穷苦女孩子能有什么选择?
二来霜尺虽则是不良身份,但为人却有情有义,尤其是在闻北蓟的事上,知恩图报,肯豁出性命为他,也算是个忠烈之人。
比许多薄情寡义的世人更难得,论起品性,竟是极可贵难得的女子。
至于顾瑞河……性情自然不是顾瑞湖那样的混账,但他到底也是顾家的人,从小的身份教养跟霜尺大相径庭。
更何况死的那个又是他弟弟,为此,先前顾瑞河在巡检司里他还曾对霜尺发难。
怎么顾大公子就会喜欢上霜尺?且就到了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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