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九四夕
魏国彪呆呆地点点头,眼里包着泪,可自己现在被好多人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里憋回去,“我没事儿了,我是男子汉。”
“以后不许下河了知道不?”许盛杰弯腰凑到魏国彪身边,叮嘱一句,“要是再有下回,可能运气就没这么好。”
“知道了!谢谢许大哥,还有宝珍姐。”魏国彪挠挠头,看着许盛杰身后的几个小伙伴,从椅子上跳下去,赶忙和大家汇合往外走。
“彪子,你刚刚吓坏我了!”
“太吓人了,我看着你都要被那河吃进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
“彪子!你咋样了?”医院门口,魏家人终于赶到,一眼就看见从河里捡回一条小命的魏国彪,彪子母亲董秀芬冲将过去,一把抱着儿子不撒手,“让妈看看,咋样了?还难受不?”
“妈~”彪子这会儿见到亲妈,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委屈劲儿和害怕劲儿顿时涌上心头,前头强忍的悲伤终于是憋不住了,两手揽着董秀芬的腰就嚎啕大哭起来,“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着到你了!呜呜呜”
“我的彪子哎!”李正霞看着孙子哭得不行,心里也难受,幸好孩子没事儿。
“小龙小虎,你们咋样?没事儿吧?”刘念华看见自己两个孩子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刚刚一路走来把她担心坏了。
“妈,我们没事儿。”
各家看着自己的孩子,都把孩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万幸没出大事儿。
魏锦荣得知了事情前因后果,走到许盛杰和梁宝珍跟前,朝两个晚辈道谢,“小许小梁,今天这事儿多亏了你们,彪子要是真出事儿了,我们家就完了,你们简直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魏大爷,您快别这么说,好好把彪子带回去歇着,他今天也是吓坏了,刚医生说他得好好休息休息。”
“行,我们大家先回去,这大晚上的,都给吓得够呛。”
......
经过一场混乱的落水事件,回到大杂院时,天色渐深,众人领着自己孩子各回各家,今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受了惊吓,少不得要关上门说上几句。
周云是从上到下把两孩子检查一遍,确定他们没有一丝毛病这才放了心,抹抹眼角被梁宝珍哄着睡下了。老太太今天受惊不少,身子也撑不住。
关上门,许盛杰和梁宝珍坐在凳子上,看着两个孩子大口大口喝着水,显然是刚刚着急地口干舌燥。
咕噜咕噜,哈~
许盛雅擦擦嘴,刚放下搪瓷盅,嫂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忘叮嘱一句,“慢点儿喝。”
等两人喝完水,稍微稳定下来,这才问起刚刚的情况。
“许盛伟许盛雅,你们今天出去玩儿是谁提议去河边的?”
许盛伟和许盛雅面面相觑,眼珠子来回转,一直没敢吭声,两人都往哥哥那里看。许盛杰在两人小的时候就对这方面管得严,不能玩火,不能玩水,一切都因为三人的父母就是在一个夜里失足落水被淹死了。
所以,下河是许家的禁忌。
今天两人去了河边,这会儿都觉得闯了大祸,不敢吭声,哥哥铁青着脸,谁看了都害怕。
梁宝珍看一眼自己男人,那眼神简直是夏天里的冰碴子,冻得人发慌,她知道许盛杰是关心则生气,不过这人这模样杵在这儿,哪里能问话?
随即,戳了戳他胳膊,“不然你先回屋去吧,我跟他们说说话。”
许盛杰刚想将两人教训一顿,尤其是许盛伟,不揍一顿不长记性,结果媳妇儿倒好,居然让自己回屋去?
“你回屋去吧,我跟这俩说说话。”许盛杰难得态度决绝,是铁了心要训人。
父母当年落水淹死是年仅十二岁的许盛杰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平日再宠爱弟弟妹妹,在这件事儿上也不会妥协。
“把手伸出来。”许盛杰一般不动手,再遇到什么事儿都是和弟弟妹妹讲道理,可往河边走这种事儿,他觉得不吃点教训不行。
刷,心虚的两人自觉伸出手,嘟着嘴要哭不哭的。
梁宝珍看在一边,被许盛杰凶巴巴的模样震住,不管是梦里还是与他从相亲到结婚,从没见过这人这么凶。
他手里握着木片,刚准备抬手往许盛伟手心打,就被人在空中截住。
梁宝珍一把握住许盛杰的手臂,帮着求情,“小伟和小雅好好教就是,两人年纪还小嘛,干嘛动手啊。”
“你...”许盛杰板着脸看着梁宝珍,要是旁人早让他滚一边去了,可这人是自己媳妇儿,他动动嘴,说不出什么重话。
见有了靠山,许盛伟和许盛雅麻溜往嫂子旁边移动,像一条小尾巴似的接在梁宝珍身后,只伸出两个小脑袋看着大哥。
“哥,我们没下水。”
“就是在那附近待着,小龙他们非要去,本来大家都说不下水的!”
梁宝珍把小伟小雅护在身后,小心翼翼跟面前面沉如水的男人说话,“他们也记得你说的话呢,都知道不下水。今儿那几个孩子都下去玩水了,就我们家两个裤腿是干的。你别上来就动手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许盛伟仰着小脸看一眼大哥,又看一眼嫂子,发现大哥竟然真的把木片放下,哐当一声扔桌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以前自己犯错了,大哥要打手心的时候,奶奶都拦不住的。
嫂子可真有本事啊!想着,便又离嫂子的方向挪动了几分,眼看着二哥动了,小雅也跟着挪,两人的小身子被梁宝珍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许盛杰本来冷着脸,看到弟弟妹妹一步步往自己媳妇儿身后挪动,不禁被逗笑了,面色稍霁,“行了,过来。”
梁宝珍见他弯了弯嘴角,把身后两个小不点给带了出去,哄着他们再次做了保证,这才问起今天发生的事儿。
“今天本来我们几个说在院里玩儿的,是彪子和彬子说要出去,走着走着就到了护城河那儿,他们说要下水,我和二哥都说不能下去,会呛水的,可是他们不听。”许盛雅说着话还有些委屈,她可是劝了好几遍。
“你做得挺好。”梁宝珍白一眼许盛杰,眼神里都是‘指责’,小声用口型对着他道,“你自己听听,这不都记着你的话嘛。”
许盛杰抿抿嘴,没和媳妇儿对视,看着弟弟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在河边玩了会儿,我和小雅在岸上玩石子儿。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彪子就不见啦!”许盛伟声音逐渐大起来,想起那个场面,“彪子在水里扑腾,打了好几个挺,他说自己游泳游得可好了,非要在里头游,结果突然就嚷着救命...小雅就去路边上找大人嘛,那个大婶儿不会水,说帮我们去叫人。小龙和小虎本来还准备自己下去的。然后,哥,你和嫂子就来了。”
想起大哥下河救人和嫂子给彪子拍水的模样,许盛伟一脸骄傲,“哥,嫂子,你们真厉害!”
许盛杰又是一眼过去,许盛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自身难保呢,忙收拢嘴角,把头低着。
听完弟弟妹妹的话,许盛杰没吭声,不过脸色也没之前难看了,毕竟两人是记着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下回离河边再远点,还有院里几个孩子要去也得帮着拦着,今天彪子在水里那模样你们也见着了吧,在河里出事儿不是开玩笑的,很危险。”
最后几个字,许盛杰说得很轻很慢,梁宝珍看他一眼,想起来他父母去世的原因,明白他话里的低落。
“小伟和小雅肯定记住了,是不是?”
“记住了。”
“我们不下水的。”
梁宝珍听着刚刚两人的话,敏锐捕捉到一个信息,“他们俩是不是不会游泳?”
许盛杰木然看过去,回答地理直气壮,“当然不会。”
他从小就不让弟弟妹妹靠近河边,至于自己,那也是当兵训练没办法学的游泳,不然,他应该也是一辈子不会靠近河。
“其实我觉得他们应该学一下的。”梁宝珍见自己刚说了一句,许盛伟和许盛雅的眼睛就亮了,小孩子天性嘛,说再多,也对游泳好奇又期待。不过是家里管得严,才自个儿压抑住了。
不过许盛杰不同意的话,也是白搭。
“你别这么看着我。”梁宝珍倒不是为小孩子谋福利,“在水里能游泳不仅是为了玩儿,你想啊,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也是个保命的本事嘛。你该让他们去学会游泳,而不是躲着水。当然了,我也反对随意下河,确实太危险。”
许盛杰眼睫毛眨巴几下,听着梁宝珍这番话,想起当初自己参军入伍,训练时要学游泳,那时候的自自己无比抗拒,一看到河水就想起被淹死的父母,其他新兵都跳下去了,唯独自己迟迟不敢动作。
那时候,带自己的老兵就说了一句话,“越是害怕的东西,越要征服他,不能总躲着他。”
“以后再说吧。”许盛杰没有表态,只对着弟弟妹妹道,“自己去洗洗,早点上床睡觉。”
“好!”
许盛伟和许盛雅这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人还没挪动半步,就听到院里有孩子的哭闹声传出来,嗷嗷嗷地喊,也不知道是哪家在竹笋炒肉。
“还敢自己下河是吧?真是不长记性!今儿是没出大事儿,要真出大事儿了,我看你咋办?”同样住在东耳房的许家邻居正在教训孩子。
方洪明拿着根木棍呼呼就往儿子方智彬身上招呼,把媳妇儿靳红看得心疼得不行。
“行了行了,再打,明儿上学都爬不起来了。”
“你就惯着他吧,早晚得出事儿。今天敢下河明天就敢打人。”
“爸,我从不打人!”方智彬捂着屁股嚎两嗓子。
“你还顶嘴是吧?”方洪明作势还要挥一棍,吓得方智彬连连求饶。
最后还是靳红把男人给挡住,让方智彬赶忙溜了。
许盛伟和许盛雅出去洗脸的时候正好遇见屁股开花的方智彬一瘸一拐出来,三人在黑暗中对视一阵。
“方智彬,你咋样啦?”
“没事儿,还死不了。”
“你屁股疼吗?”许盛雅见他双手捂着屁股,脸上龇牙咧嘴的,像是很难受。
方智彬使劲儿摇头,“不疼,我可是男子汉。”
.....
大杂院里教训孩子的声音,安慰孩子的声音逐渐平息,担惊受怕的众人终于进入了梦乡。许盛杰和梁宝珍插好大门门栓,也准备回屋休息。
梁宝珍经过这一遭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脱了外衣躺床上去。
“你今天怎么知道咱们院里孩子会下河?还会出事儿的?”
背后,许盛杰的声音响起,梁宝珍正解纽扣的手一顿,缓缓转头看过去。
许盛杰表情严肃,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梁宝珍想起下午说过的话,思考着自己有没有说漏嘴,不过这男人的目光着实犀利,就那么被看上一眼便觉得腿软。
怪不得刚刚小伟小雅那么怕。
“怎么?你还想像审小伟小雅那样审我?”梁宝珍莞尔笑笑,接着把衣裳脱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冲着许盛杰一笑,“该不会还想拿木片也抽我手心吧?”
许盛杰听着媳妇儿一番玩笑话,不自觉跟着笑笑,也躺了下来,煤油灯还没熄,将屋子照出暖黄色的光晕,他看着前方,说出心里的想法,“我就是觉得,今天要是没你说那些话,彪子他们真的要出大事儿。”
如果不是梁宝珍突然怀疑孩子们会下河,自己和她立马赶过去,正好救起来彪子,那按照后头大婶儿找来那个会水的年轻男同志的时间,彪子可能已经没了,甚至河里还会下去两个孩子。
总之,自己媳妇儿下午的行动很突然,也很巧合,像是迟一步就救不了人了。
许盛杰当了几年兵,不管是侦查能力还是思考能力都不错,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梁宝珍躺在床上,一颗心跳得挺快,身旁的男人现在是回过味儿来了,觉察些不对劲。下午自己念着救人要紧,让他一定要去河边看看的态度确实太突然也太坚决。
“如果我说,我是做了个梦。”梁宝珍翻身看向许盛杰,对着他语气诚恳,“我梦见院里的小孩儿掉河里出事儿了,你信吗?”
两人对视良久,梁宝珍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开口,一直盯着许盛杰看,慢慢看到男人勾了勾唇,再看过来的眸子里像是闪着光,“什么时候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破四旧呢,小心被人逮了。”
“这我自己做的梦,有什么不行的?”梁宝珍努努嘴,接着道,“我可不止做过这一个梦,我还做过梦,梦到自己嫁给你,你信不信?”
说罢,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衬着一双杏眼更加水灵,嘴角笑意正盛,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中出楚楚动人。许盛杰看着梁宝珍水汪汪的眼睛,听着她红唇一张一合说着些不着调的话,话虽然不着调,但是听着挺舒坦的。
“这话我信。”他俯身过去,一手揽着媳妇儿的肩膀,轻轻吻住红唇,“这种梦可以多做。”
作者有话说:
许盛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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