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位极人臣了 第110章

作者:甜酒凉糕 标签: 朝堂之上 基建 穿越重生

  但没有人抱怨这些。

  屯田司的考试公告上明明白白写着,这项工作的待遇很好,但也会很辛苦。

  朝廷给他们这么多的俸禄,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干好分田的工作。

  在小吏们为庶民分田的时候,几位刺史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给他们分田,几乎所有的土地都需要垦荒,那这三年下来,河东道还能收到多少赋税呢?

  除非有不需要开垦,直接就能耕作的土地。

  刺史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些土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作者有话说:

  魏琳:当然是从你们这群世家手里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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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刁民

  ◎二合一◎

  “陈叔, ”少女溜到中年人的身边,小声道,“朝廷的人又来了。”

  朝廷的人, 自然是指那些前来分田的小吏们了。

  陈叔听见自己侄女的话,低声询问道:“他们又要来借工具垦荒?”

  少女点点头, 又告诉他道:“这次除了那些异族人, 还有好多汉人也在里面, 不知道要干嘛。”

  开垦荒地并不轻松, 河东道的刺史府上拿不出这么多的工具供人垦荒,小吏们就寻到当地望族,向他们借一些工具。

  以曲辕犁为交换, 再加上河东道就在关内道隔壁,世家大族很愿意卖朝廷一个面子。

  先皇就是关内贵族出身。

  只是借一借工具, 对于世家们来说,无伤大雅,再加上能卖给朝廷几分情面,借工具的时候异常顺利。

  管事将朝廷来的特使, 也就是小吏们领到田庄上, 再打开仓库,将工具交给他们。

  陈叔和少女站在田坎边,看见带头的年轻人领着呼呼啦啦一大群人来到田庄。

  他们之前就来过好几次了, 陈叔还记得带头的那个年轻人,好像是叫游胜。

  游胜为人随和,偶尔也会和他们交谈几句,田庄上的人都知道他也是农户子出身。

  陈叔也曾经感叹过, 这么年轻就是朝廷特使, 和他们这些庄稼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感叹完, 他又接着在田中劳作。

  陈叔帮余家干活儿,已经有十几年了。

  在陈叔还年轻的时候,因为他的阿娘生了场大病,为了治病,不得已将家中的田地低价卖给了余家,后来他的阿娘还是走了,陈叔没有了土地,只能依附于余家。

  和魏琳的看法不同,在大多数河东道人的眼里,余家人都是大好人,不仅能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出手帮助,还能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他们。

  陈叔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算余家又涨了地租,已经涨得比赋税还要高了,他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怨言。

  直到分田小吏的到来。

  这些人是怎么说的?说要给异族人分田,只要自己能垦荒,就免除三年的赋税。

  陈叔在余家的日子并不算好过,他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自己的侄女,缴纳完地租后,日子一直紧巴巴的。

  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头一次在心里生出了不平,凭什么他们一直安安心心种田,却要落得这样的下场,而那些异族人,明明打了败仗,却还能受到朝廷的优待呢?

  他心中有一股气,但是他已经老实了太多年,几乎养成了惯性,碰见这种事仍然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争取利益。

  直到他看见,许多汉人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陈叔看了一眼管事,悄悄凑近他们,问道:“钱二郎,你们来干嘛?”

  在他还没有投身于余家的时候,还是个普通农人的时候,和河东道的农人们相熟,此刻也找到了自己以前的熟人询问。

  钱二郎虽然姓钱,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和钱沾边,他看到陈叔靠近后,小声道:“朝廷特使要给我们也分田哩!”

  陈叔挠了挠头,没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钱二郎拽住陈叔,看了一眼管事,见他忙着招待分田小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这才继续说道:“朝廷开恩,只要是大夏人,都能分田!”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打算,说自己打算再开垦四十亩地,这样他就有六十亩地了!而且那四十亩刚开垦的荒地三年内都不用缴纳赋税!

  但陈叔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之前是给异族人分田,陈叔不是异族人,还没有多大的感触,但这次一同前来的,可是和他一样的汉人!

  在十几年前,两家还是邻居呢!

  陈叔不甘问道:“要有户籍才行吗?”

  他们都是依附于余家的隐户,在进入余家家门的那一刻,户籍就已经被刺史府划掉了,相当于已经不是被朝廷认可的子民了。

  “那当然了,”钱二郎看着自己以前的这个邻居,又觉得他实在可怜,于是说道,“你去向特使求求情,说不定他们能让你也分田呢?”

  陈叔喃喃点头,但心头的希望已经被浇灭了大半。

  余家会放任他们向朝廷的特使求情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中年汉子,头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余家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能活得那么滋润?而他们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劳作,大颗汗水滚在土里,却还是吃不饱饭?

  陈叔隐约悟到了什么,但他的见识不足以让他形容出这件奇怪的事情。

  管事已经将工具交给了小吏们,眼见着就要回来了,陈叔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钱二郎打断:“欸,你家那个小娘子呢?”

  陈叔看了看自己的周围,明明刚才少女还同他站在一起,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我去找找!”眼见着管事马上就要调头转回来,他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就赶紧和钱二郎分别了。

  余家占地千顷,田庄覆盖的范围很大,但陈叔很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女,她一向只会跟在自己身边,从来不会到处乱跑。

  像他俩这样相依为命的苦命人,在余家还有很多。

  陈叔从白天找到黑夜,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少女的踪迹。

  管事挥着鞭子,将他赶回了田里,大声呵斥道:“你在乱跑什么?!”

  “没什么。”陈叔讷讷出声,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管事对着分田小吏们点头哈腰,那是因为他们是朝廷派来的特使,对着这些依附于余家的农人,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知道陈叔的为人,轻轻朝他身上抽了一鞭,并不算太过分,又说道:“你们这条命,都是余家给的。”

  “余公心善,这才收留了你们,若不是余家,你们早就被饿死了!”

  这样的话,十几年来陈叔几乎每天都会听到,他一向是很感激余家的,如果不是余家,自己可能早就饿死在了路边。

  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了有什么不一样。

  余家收留了他,但是,但是,当初压低价格买下陈家的田地,也是余家干的啊!

  他们家的地都是上好的良田,却被余家压价以荒田的价格收购了去,而除了余家,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来买他们家的地呢?

  是不知道吗?陈叔想到,不,他当时求爷爷告奶奶,几乎周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要卖田。

  是不想吗?但当时陈家开出的价格已经很低了,陈叔还记得,当初县上有家人有意愿买下他们的田地,但第二天等他去找人时,那户人却突然改口,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陈叔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多出了许多纷乱的思绪,他好像捉住了一点线索,但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叔!陈叔!”

  有人在远处呼喊,将他的思绪打断,把他从一谭泥沼中拉了出来。

  陈叔看着眼前急急忙忙敢来的小个子,他还记得,这人就住在他们隔壁,前几年雪灾的时候,他们家没饭吃了,还是少女捉了几只老鼠,分给了他们。

  小个子慌里慌张地赶过来,指着远处道:“陈叔!快去看看!那是不是小妮儿!”

  他指的地方,是他们晒粟米的地方,有许多麦秸都堆积在那里。

  陈叔看见他的模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马上陷入了另一谭泥沼中。

  自从秋收之后,陈家的小娘子,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那里了。

  他抛下小个子,不管不顾地往远处奔去。

  堆起来的麦秸在黑暗中像是一团庞然大物。

  陈叔有夜盲症,他们也点不起火,于是他只能用双手摸索,在麦秸堆中摸到了一具柔软的躯体。

  他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不停地用双手描着这具躯体的脸庞。

  真是熟悉的轮廓。

  于是陈叔低低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摸着这具年轻柔软,又浑身光溜溜的身躯,摸到了身躯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小个子站在他的身后,也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们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招惹到沉睡的管事,招来一顿毒打。

  但陈叔哭着哭着,突然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抱着少女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连为自己的亲人哭丧,都要惹来余家的怒火,那余家又算什么善人呢?

  那一刹那,陈叔突然就想明白了。

  ……

  游胜写完了自己的工作报告时,熬了个大夜的他正准备躺下睡觉,就被刺史府的官吏吵醒了。

  他们涌进游胜的房间,将他拉了出来,焦急道:“游特使!不好啦!余家起火啦!”

  分田小吏们白天的时候才去过余家,正是为了自己借农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