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香江大佬的亡妻 第28章

作者:小胖柑 标签: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樊琪这才意识到,这个身体表皮和她上辈子差不多,但是内核不一样。上辈子她吃不胖啊!

  陈至谦给爸妈倒茶,樊琪给陈妈包了一个土豆丝和牛柳的煎饼:“姆妈,试试这个。”

  “乖囡,你自己吃。”陈妈见她这样,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

  陈至谦切入正题:“爸爸、姆妈,你们过来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跟过来拍电视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人,叫我怎么称呼他呢?”陈爸是满肚子的气。

  “刘襄年到上海找你们了?”陈至谦问。

  “是啊!他派了他的手下,来上海,找到了侨联,让侨联的同志找了我们校长。一开口,就是给学校捐了五百万港币。让我们领导来给我做思想工作。册那,碰到赤佬了!”陈爸没有控制住,骂了一声。

  “也跑到我们医院来,一样,捐一栋楼,跟我们领导说,他是我公公,让我回去做你爸爸的思想工作。”陈妈直摇头,“半天过去,电视台的人来采访了。说要做一期节目,体现血浓于水,四十年的生离并不能切断父子亲情。你们想想,市里的领导,你爸爸学校的领导,我们医院和学校的领导全部都轮番做工作了。”

  听见把樊琪恶心坏了:“这个不是道德绑架吗?问题是刘襄年没有道德啊!”

  “就是说呀!拿钱来压人。他有钱关我们什么事?十三点哦!脑子歪特了!”陈妈连着骂人。

  陈爸吃掉煎饼,喝了一口水:“反正,我跟你们俩说,要是认了他,我们冬至清明也就别去青浦给你们奶奶和太爷爷扫墓了。”

  “晓得的,不会的。”陈至谦想起上辈子他爸爸没有控制住情绪,当场跟刘襄年吵了起来,最后虽然占理,但是在有意的剪辑之下,他爸慷慨激昂的话语,变成了对一个身患重病的长辈冒犯,是一个粗俗,没有教养,不配为人师表的人。

  “爸爸,你是亲身经历的,对这个人实际上害了奶奶也害了你的人,不见面还好,见面了情绪失控也正常。但是人家又给学校捐款,又请了电视台的人,而且,您是大学教授,当场情绪失控,对一个身患绝症,想要传你家业的老人这样不依不饶,到时候放到电视上,会怎么样?”

  “他身患绝症了,就有道理了?那你奶奶都死了。”只要说起这个人,陈钦贤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哪怕那个时候我只有五岁,脑子里那个画面特别清晰,我跟我妈进繁园,看见一个穿着织锦缎旗袍的女人,推着穿公主裙的小姑娘荡秋千。他在我印象里很会说话,对着我妈妈说话的时候,我不记得他说什么了,只记得他那张嘴一开一合,他那个样子只会出现在我噩梦里。”

  “爸爸,我是这么想的,人家捐款,他拿领导来压人。我们就用公私分明来说话,你和妈,一进去代表学校和医院给他鞠躬感谢……”

  樊琪边吃边听陈至谦跟他爸妈说要怎么做,她原来想要建议陈爸跟侨联的同志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现在听陈至谦这么说,真的比她想的段位高太多了。她想要摸下巴表示同意,摸到一个痘痘,有点儿疼,不自觉地想抠。

  陈至谦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看她:“别抠痘痘。”

  樊琪在他的注视下放下了手,继续听他说。

  陈至谦说完想法,陈爸一副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我晓得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过去。”

  樊琪和陈至谦陪着父母去酒店,这家酒店还是刘家的产业,因为要跟电视台和侨联的同志住一起,夫妻俩只能住这家。

  不知道是不是打好招呼了,一拿出证件办入住,大堂经理立刻过来,脸上堆笑,弯腰:“大少爷,大少奶,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已经满头霜华的人被称为“大少爷”?陈妈忍不住笑出声:“陈老师,想不到吧?”

  陈爸也是直摇头。他跟对方说:“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个房间我不会住的,你帮我开一间大床房,按照市价结算房费就可以了。还有您称呼我为陈先生比较合适。”

  大堂经理很为难:“老板亲自交代下来的。”

  陈至谦往前一步:“麻烦你跟你波士沟通一下,要是有问题的话,我们另外找酒店住下。”

  这位大堂经理去内里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出来:“陈先生,您可以办理入住了。”

  办理了入住,樊琪和陈至谦陪着父母去房间,推开房门,发现是一个面朝大海,带着阳台和客厅的大套间。

  好吧!出了标房的价住套房。算了,不纠结这些了,老夫妻俩把东西放下,樊琪走到阳台上,眺望维多利亚港,陈至谦问:“晚上带爸妈去吃粤菜?”

  “好呀!”樊琪想起刚才说的,“我真的胖了。”

  陈至谦仔细端详,看着看着,脑子里冒出来她躺平了露出白肚皮的样子,他努力对比回来的第一晚和昨晚的差别,听她说:“你说实话。”

  “真有点儿。就一点点,肚子上肉多了点儿。”既然人家想听实话,陈至谦就实说了。

  樊琪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他:“我肚子上肉多,你怎么知道的?”

  没细想就说出口了,陈至谦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不妥,他刚要解释,陈妈过来:“阿谦、囡囡,我们要下去了。”

  “来了。”陈至谦拉着樊琪往里。

  老夫妻俩在房间里看俩孩子在阳台上说悄悄话,心里高兴,这会儿见儿子牵着樊琪的手,会心一笑。

  樊琪没得到回答,心里猫爪狗挠,他怎么知道的呢?电梯里仰头用眼神问陈至谦。

  陈至谦表情淡淡,这是装高冷呢?

  樊琪脑子一转跟陈爸说:“爸爸。你下次打电话来,要是我跟你说阿谦在洗澡,你就直接挂掉电话,等二十分钟再……”

  她话说到一半,手被陈至谦捏紧,他低头警告:“不要说了。”

  樊琪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妄图忽视他的警告,陈妈反应过来:“他不会赤膊伶仃跑出来吧?”

  樊琪没想到陈妈猜测起来这么大胆,好歹原始画面还是有块浴巾的,她这是更进一步了。

  陈至谦放开樊琪,一张脸涨得通红。

  陈妈见儿子这个窘迫样,一脸无语:“跟你爸一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啦?房子里又没别人,搞得好像你老婆没看见过似的,只要不是给别的女人看就可以了。”

  陈爸咳嗽一声:“好了不要说,不要在孩子面前讲这些,正经一点。”

  电梯到了五楼,门打开,陈妈拉住陈爸:“陈钦贤,你讲讲清楚,我哪儿不正经了?”

  “嘘。”陈爸让老婆打住,“领导过来了。”

  摄像机跟着领导一起过来,领导脸上带着笑:“陈教授,薛教授。”

  “阿谦、小琪,这位是我们区侨联的张副主任。”陈钦贤又把儿子儿媳介绍给张副主任,“小儿陈至谦、儿媳樊琪。”

  张副主任看着陈至谦和樊琪说:“令公子夫妇真的是郎才女貌啊!”

  “张主任好。”陈至谦跟他握手,樊琪也跟着握手。

  “刘襄年老先生已经在会客室等着了。”张副主任在陈至谦边上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受过很多苦,我们也都理解,不过这个啊!有历史原因的,现在刘老先生想要修复父子关系。小陈,你作为孙子,要在里面起到润滑剂的作用,促成双方误会消融。”

  “张主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我们小一辈真的很难插手老一辈的那些事里。”陈至谦婉拒。

  听见这话,张副主任还要劝,见刘襄年已然站在那里,用慈爱的目光看着陈钦贤。

第30章

  ◎父子见面◎

  刘襄年的眼神确实慈爱, 只是这个慈爱的目光在樊琪看来很违和,陈爸的头发反而比刘襄年白得多。

  十多年西北的风霜,在他脸上刻画下了深深的痕迹。他们俩哪里像是两代人, 分明就是同龄人,甚至陈爸还看上去比他年长。

  陈钦贤神情淡然, 脚步不急不徐, 走到刘襄年面前,听刘襄年饱含深情地叫:“思年!”

  “刘老先生,我是陈钦贤。”陈钦贤再次纠正。

  刘襄年完全不介意, 转头看向陈妈,说:“这是晓静吧?”

  陈妈早就换了一副表情, 把医生的高冷气质拿捏地稳稳得:“我是薛晓静,刘老先生,你好!”

  刘襄年见儿子这般模样,不管夫妻俩用什么口气对他,他都不会介意, 孩子真的吃太多太多苦了。他声音带着点哽咽:“走,一起进去聊。”

  在刘襄年的私人助理在前面带路进了酒店里的一个休息室,樊琪被陈妈拉着手,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刘襄年坐在主位, 张副主任坐在客座, 陈家父子挨着坐。

  张副主任开始了开场白:“四十年的风雨,割不断血脉亲情,刘老先生舐犊情深, 通过我们侨联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十分遗憾的是, 刘老太太已经故去多年。好在儿孙优秀。这也是一桩喜事。”

  刘襄年有大老板的气派, 有包含了慈父的深情:“这事多亏了侨联的帮助,才能这么快地找到小儿,整整四十年骨肉分离。本来今天应该是在家里团聚的,不过我想,我和思年已经四十年未见,先在这里叙一叙父子之情,等明天再把家人介绍给他。”

  “要的。”张副主任看向陈钦贤说,“陈教授,你是一位学者,是一位老师,教书育人的人,心胸宽广。所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四十年前的恩怨就让他随风去吧。终究是血浓于水。刘老先生千辛万苦寻找到你,他一直说这么多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是他的遗憾。但是,余生还长,你们能相聚重续父子之情,也是幸运了。”

  倒也不是张副主任要强求陈钦贤认父亲,是目前的大环境使然,其一内地资金紧缺,急需投资,上面也希望能为港商解决家庭问题,当然他也不是陈钦贤,站在他的角度,认了这么一个富豪爹,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也不知道这个陈教授在拧巴什么。

  陈钦贤克制对眼前这个人的厌恶,站起来,薛晓静也跟着站起来,夫妻俩对着刘襄年鞠了一个躬,刘襄年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

  夫妻俩鞠躬之后,分别坐下,陈钦贤说:“内地高校资金紧缺,研究经费紧张,与国际上的名校相差甚远,刘老先生为学校和医院捐款,这些捐款会为我们国家培养人才起到非常大的作用。于公,我作为T大的老师,我爱人作为医学院的老师,我们都非常感激您!”

  听见他还是称呼“刘老先生”,刘襄年知道他还是不愿意认,这也正常。

  陈钦贤继续说:“既然您提到了去你家里,你那个家应该就是繁园吧?”

  “是。”刘襄年点头。

  陈钦贤叹息:“繁园本是我爷爷陈济苍先生给爱女的一个庇护所,是我母亲的第一个作品,她把她对园林和建筑美学融入在这座园林中。后来她还设计了……”

  陈钦贤细数了几所学校,大多数是女校,他说:“这些学校都是她出资修建的,学校的建筑都有她的个人风格。她看多了战火中的朝不保夕,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如就花在教育上,让更多的女子能接受教育,让她们在遇到磨难的时候,有更多的选择余地。比如,遭遇背叛的时候,可以不用忍气吞声,有转身离开的勇气。听到这里,您应该知道,母亲从未后悔她的选择。于私,我无法背叛生我养我的亲娘。”

  “思年。这么多年,我未曾改变过繁园的布局,我就是想……可惜……你妈不在了。”刘襄年仰头,他拿出帕子压住眼角。

  “我母亲已经仙逝,你现在还能假设我妈在了,她可能会进繁园。”陈钦贤笑了笑,看向张副主任,“张主任,你们单位边上有栋解放前的吕家花园,你应该晓得的,对吧?”

  张副主任不知道陈钦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点头。

  “当年,吕先生和秦三小姐是望族联姻,秦家拿出了法租界里核心的一块地皮,吕先生请了外国设计师建造,这里成了两人的爱巢。可惜十年之后,吕先生娶了一位姨太太,住进了吕家花园。众人都羡慕吕家妻妾和睦从未传出任何不良的传闻。直到六十年代,吕先生和姨太太吃药赴死。秦三小姐也离开了吕家花园。前几年,风波过去,政府返还了房子,我们家拿了回来,但是秦三小姐没要,情愿跟小儿子小儿媳住在单位分配的二十多平的房子里。”陈钦贤笑,“秦三小姐比我母亲更加温婉,她尚且无法接受那个地方。以我母亲的性格,怎么会再踏进繁园?”

  这话出来张副主任一下子无话可劝。

  薛晓静跟樊琪说:“秦三小姐,你见过的,就是常安里的吕家好婆呀!”

  樊琪努力想,记忆里确实有一位到老都优雅温柔的吕家好婆,她说:“吕家好婆还用煤球炉子蒸蛋糕给我吃,她是我见过的好婆里最最有味道的。原来有这么个故事啊!”

  薛晓静摸着樊琪的头发:“你也知道,我们家其实规矩不大的。但是,陈家也好,薛家也好,也算是当年的望族。我们家教育我们从来不在于多少金银,而是人品的贵重。论人品,在我们夫妻心里,没有人能比你奶奶,你爸妈更贵重。当年你奶奶在我家帮佣,至谦的奶奶知道你爷爷患了重病,帮你爷爷请了西医做了手术,虽然你爷爷没能活下来。但是这点情分你们一家子一直记挂在心,你们家为了保至谦,在那样的环境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等到我们回来,拿回了房子,房子那么大,邀请你爸妈和奶奶住进来,他们却坚决不肯,一丝丝便宜都不肯占。所以我们夫妻俩跟你爸妈才能相处这么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类,不是用钱财归类,而是用志同道合归类,懂吗?”

  陈妈指桑骂槐,樊琪连连点头:“我晓得的。”

  陈钦贤站起来:“我们家的想法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实在很抱歉,没有办法达成刘老先生的心愿。”

  陈至谦跟他爸爸一起站起来,樊琪挽着薛晓静的胳膊,陈钦贤跟张副主任说:“张主任,我和爱人,明天下午的航班走,我们学校还没放暑假,我爱人医院里也比较忙。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好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给这件事定性为闹剧。

  刘襄年原本身体不好,脸色苍白,此刻已经变得惨白,他站起来拉住陈钦贤:“思年,我这些年一直牵挂着你和你妈。”

  “刘老先生,我在我母亲肚子里去了重庆,在去宝鸡的路上母亲生下了我,等我回到港城已经是五岁的小朋友,你从启德机场接我们娘俩到繁园的路上抱过我有二十分钟?进繁园,您让我妈看见了什么?我妈在繁园停留不到十分钟,后来我们几乎没有见过面。几乎没有接触过的两个人,哪儿来的感情?我有妻有子,儿子都已经结婚了,突然有个爸爸要牵挂我?”

  陈钦贤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一双眼变得锐利起来,完全不是刚才学者的温雅:“麻烦你不要把这一切推到历史原因上。我母亲本该在四六年回到港城之后定居,除了你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娶了二房之外,还有港城沦陷,你第一个代表陈家把工厂卖给日本人,让陈家蒙羞,她才决然而去。如果不是你,她会因为一场高烧而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在天山下做了十几年的牧羊人吗?那段历史在七八年结束了,七九年内地有了第一家港商投资企业,刘老先生如果牵挂的话,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踏入内地,寻找你的牵挂?”

  被儿子这么质问,刘襄年无法在众人面前说出他这些年内心的煎熬:“思年,你太钻牛角尖了,那个时候如果不合作,只有死路一条。你怎么能把你受的苦全归咎于我身上,如果不是你妈执意要离开港城,你怎么可能受那么多苦?”

  “是啊!所以同样在港城,永域的袁老先生被暗杀,袁家人宁愿关闭电影公司和报社,也不愿意与日本人合作,袁家损失惨重。您却保留了实力,战后第一时间恢复。您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是陈婉音的儿子,我们母子一脉相承,喜欢钻牛角尖。既然道不同,您何必强求。我能做到不恨,但是你却要我有情,实在是强人所难。相忘于江湖,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陈钦贤再次回归平静。

  陈钦贤夫妇走到张副主任面前:“张主任,家母为社会竭尽所能做贡献,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身为小辈实在无法看她在九泉之下不安,抱歉!”

  了解了前因后果,张副主任不是想劝了,他想骂人,他说:“陈教授,我有数的,请便。”

  儿子口口声声提及妻子在泉下难安,看着儿子一家往外走,刘襄年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