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以
倒不是说以前她的经脉里没有灵力——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连剑招都用不了。
相反,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修炼,再加上双灵根的天赋,她吸收灵气的速度要比常人快上许多。
每当她运转心法,四面八方的灵气都会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但由于经脉丹田的破损,那些灵气在进到她体内之后,甚至都还来不及完全转化成灵力,便会从断裂的缝隙间泄漏出去。
就好像是小明的水池和水龙头。
一边在刷啦啦接水,一边在哗啦啦放水,一进一出的,压根儿就存不住。
但此时此刻,随着那细线般的灵力注入,丹田里的那一滩积水也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增多,并且隐隐约约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色。
可问题来了——
明黛本人是风火双灵根,一个红色系一个青色系的,这金色是打哪凑出来的?
“……”
难不成还真是她的“金”手指?!
明黛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又难免激动,正打算再仔细研究研究,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师叔,谢长老来了。”
是云时的声音。
明黛连忙从入定的状态当中退出来。
“请进。”
她猜那位“谢长老”可能是医修之类的,赶忙正襟危坐,打算给人留个好印象,结果抬头却看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那一脸标志性的白胡子,不是在藏书阁坑了她一回那位“谢长老”,还能是谁?
明黛吃惊道:“怎么是你?”
谢岳笑眯眯地说:“唐长老,别来无恙。”
这声音……
明黛沉默片刻,忽然问:“先前传音给我的,不会也是你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谢岳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捋着胡须说:“看来一贯健忘的唐长老也不是什么都记不住嘛。”
明黛:“……您有事吗?”
平时被孔方这些小辈称呼“唐长老”也就算了,这老爷子的年纪都够生她爹了,还一口一个“唐长老”的,听得明黛浑身浑身别扭。
本来她还想着,看着云时也在场的份上,多少表演一下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但现在——
抱歉,她实在忍不住。
谢岳:“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唠唠嗑?”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追忆往昔的口吻说:“想想你小时候可是整天抱着我大腿不撒手,走哪儿跟哪儿。”
“不让跟还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怎么劝都劝不住。现在长大了倒好,连人都不认识了。”
明黛:???
“少来,不可能。”
就原主那个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明黛怀疑这老头子是在故意占她便宜,但她没有任何证据。
一旁的云时:“……”
小班长直觉自己恐怕不适合呆在这,犹豫了一下还是找借口道:“师叔,长老,我先去看看他们作业写得怎么样了,你们慢聊。”
说完他便假装镇静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谢岳朝他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等人走远了之后才说:“这小孩心性倒是不错,就是天赋稍微差了点,修炼起来恐怕会有些坎坷。”
明黛瞬间警觉:“那是我徒弟。”
谢岳翻了个白眼:“屁,分明是清川那小子收的徒弟。”
明黛哦了一声:“那也是我峰上的徒弟。”
谢岳:“……”
两人你来我往地呛这一番,明黛差不多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气。
虽然原主的记忆当中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但想来他们以前的关系应该也不算太差。
于是她重新瘫了回去,懒散地问:“行了,这下只剩我们两个了。直说吧,您老这趟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谢岳:“给你把脉。”
明黛愣住:“您是医修?”
谢岳冷哼一声,吹了一下胡子:“勉强算是半个吧。”
半个……
一半医修一半剑修?
算了,半个医修也是医修,还是不要得罪得好。
于是明黛这下老实了许多。
她重新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说:“我觉得我的灵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劳烦谢长老帮我看看。”
谢岳:“……”
他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明黛还真信了。
不过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个化神期修士,帮忙检查一下灵脉丹田之类的还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明黛随便换个其他问题咨询,他估计就得露馅了。
“伸手。”
修为到了谢岳这个阶段,外人已经很难通过灵力的颜色来判断其灵根了。
甚至于明黛都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一丝精纯的灵力已经顺着脉搏探入了她的经脉当中。
与此同时,谢岳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他冷嘲热讽地说:“老夫还当你是有了多大能耐,单枪匹马的就敢直接上去和心魔硬拼。结果还是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不,甚至更破!”
亏得他当初得知明黛受伤之后,还曾担心过她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现在看来,他完全是想多了。
“你有本事就接着造吧,早晚有一天连剑都拎不动。到时候活得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不如。”
“……”
明黛这回没敢呛声,老老实实地听着。
没过多久,又听见老头问:“云港处那功德碑是怎么回事?”
明黛怔住:“功德碑?什么功德碑?”
谢岳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就是刻着‘清北峰’的那个石碑。”
他刻意加重了“清北峰”这三个字的音。
但明黛的心思却全在“功德碑”几个字上。
那不过是她随手刻的校门啊,怎么突然就成了什么功德碑了?
她哪来的功德——
明黛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您的意思是,我体内的金色灵力其实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金灵根或者其他什么的,而是功德?”
谢岳:“不然你以为呢?”
“就你这四处漏风的体质,恐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灵力来源于大自然,所以才回到大自然中去。但功德不同,它属于你本人的,所以才能在你这经脉中留下来。”
至于这功德究竟来源于何处……
听着窗外朗朗的读书声,谢岳不用问,也猜到了答案。
他忍不住悠悠叹气道:“你这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假以时日,或许能恢复实力也说不定——当然,老夫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不管怎么说,你这情况特殊,保险起见,暂时还是别往外宣扬的好。”
“多谢指点。”
明黛点头,神情难得正经。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得太多了反而没意思。
谢岳见状也没再多言,收回了手,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你们峰的弟子是不是还没和你提过当天的后续?”
明黛摇头:“确实还没。”
她的记忆停留在战斗结束后、几个小萝卜头朝她跑来的那一瞬间,甚至连她是怎么回来的都不清楚。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那天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往青山峰来?
谢岳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你那珠心算的法子不错,老夫原本是想来找你商量,能不能把这法子在内务堂推广推广,没想到走到半路却发现了心魔的气息。”
“再后来察觉心魔已诛,老夫同孔小子便光顾着瞧那功德碑去了,倒是晚了一步。之后赶过去,正好碰见你那几个小徒弟驮着你往回走,所以老夫也就没插手,让他们把你驼回来了。”
明黛:……
怪不得她觉得浑身酸痛,搞了半天原来是颠的。
谢岳:“至于那两个弟子——沈子林屡次挑事、欺压同门,已经被挑了手筋、正式除名了。从此以后,除非他弃剑转行,否则再也没有修行的可能。”
“另外,他们家的赔款已经打到你账上抵债了,这会儿他估计正在家里跪着接受家法伺候吧。”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要想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剑修,绝对不是一件省钱的事。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天赋不错,于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供他上学、筑基,结果最后却落得个劝退的下场,沈家家主怕是鼻子都能气歪。
“那董宏达呢?”
“死了。”
“死了?”明黛心头一紧,“我打死的?”
不会找她赔钱吧?她那可是正当防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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