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以
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于树下飞驰而过,不一会儿便将它给远远抛在了身后。
正是奇安。
白色疾风迎着耀眼的日光,踏碎一路斑驳光影,身旁的花草树木也在急速倒退,只余一道残影恣意而张扬。
很快,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余风声掠耳,脚下的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而狭窄,最后完全没入杂草中消失不见。
这个方向……
是后山?
就在他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不久后,蓝色布条忽然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那片被几乎明黛被夷为平地的竹林!
奇安心里没由来的一慌,猛地刹住脚,可就在他停下来的同时,身后竟是突然传来一道劲风!
偷袭?!
水蓝色的虎瞳猛然放大,几根被削断的白毛随风飘散,奇安回过头,那把熟悉的断剑直接从他身边擦过!
要是他的反应再晚上两秒,这会儿他恐怕已经被那剑给钉在了地上。
白虎重重跃下,激起一地落叶。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思考思考,那断剑竟是又掉头冲了回来!
奇安不敢大意,连忙打起精神来应付。
一时间剑影四起,虎啸如雷。
不过片刻双方便交手数次,表面上好似不分伯仲,但奇安的眼神却越来越凝重。
这把剑有问题。
先前师叔将剑借给他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一股灵力从剑中自发传来,保护着他的心脉。
但那会儿他以为是师叔的手笔,所以并未在意。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又再度动摇起来。
原因无他,每当他以为势均力敌的时候,那剑的威力却又要比先前还强上几分,迫使他不得不再咬牙出力!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次数一多,明显就是故意的!
但他如今只有练气三层,就算再怎么发狠,也绝不可能强过一把已经经过无数次淬炼的灵剑。
更何况他这会儿连剑都使不了,只能用肉身和蛮力去抗衡,真是落到了下风中的下风,却还要被人穷追不舍!
奇安甚至怀疑这把剑里其实有个剑灵,但一直以来也都只是怀疑,根本无从查证。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他甚至连师叔的面都还没见到呢!
奇安一边咬着牙一边闪躲,仔细一打量才发现,那剑用的竟然全是他们之前学过的基础剑法。
难道这一次的考核就是LJ和这把剑打?
……
无独有偶。
没过多久,徐珉玉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但和奇安不同的是,看清楚身后有剑袭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躲开,而是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然后一把握住!
说实话,那剑的速度并不慢,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极快,否则也不会全程压制着奇安,削掉他好几撮毛。
但即便是这样,徐珉玉仍然眼也不眨地伸出了手,动作干脆地就像是抓鸡似的,一把擒住其命运的喉咙——
如果剑也有喉咙的话。
他兴奋地问:“师叔,;今天考核是要用这把剑吗?”
剑:“……”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但它是考官不是教具啊!
霎时间,平地起风。
森森剑意自剑上涌现,周遭的环境忽然变得肃杀起来,但此时此刻的徐珉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手紧握着剑柄,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四周。
是剑阵?
还是会有其他什么?
徐珉玉连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抹,浑身热血沸腾,却不想下一秒钟,手中那把断剑忽然发难,竟是直接带着他冲了出去!
“师叔?!”
徐珉玉惊诧万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凛冽的剑气与漫天的竹叶瞬间将他席卷!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明黛正老神在在地背着手,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场上的一切。
几个小萝卜头似乎都没料到等在终点的并不是她,而是一把剑;更没有想到长跑结束之后竟然立刻就要进入战斗状态。
明黛要的就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此之前,她其实也曾犹豫过是否要换一种简单的形式,比如单纯测试一下剑招的流畅性和威力之类的,这样起码可以保证弟子们不受伤,但转念一想,这样或许反而是害了他们。
她护得了这一时的安逸,却护不了他们一世无灾。
刚穿来那会儿,明黛其实以为“老师”与“长老”的身份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教学内容有些变化,其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但董宏达的事情却提醒了她——
所谓的宗门并不是学校那样的象牙塔,必要时鲜血也可以成为代价。她不能再将这些孩子也当做是需要养在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花朵。
修仙的本质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她不能再用上辈子的观念来衡量如今的世界。
这一点,无论是教学,还是生活皆是如此。
“一炷香时间到了,考核结束。”
话音落下的同时,明黛终于从暗处现身,下场将人带离。
所有的考核并非同一时间进行。
奇安速度最快,所以他是第一个考的。
如今他已经成功摸到了练气四层的门槛,也许过不了多久便能再次晋级。
但由于受限于虎身,他用不了剑招,只能凭借蛮力抗衡,没过多久就变得伤痕累累。
不过好在他很快便洞悉到了断剑出招的玄机,凭借着自己对基础剑招的理解,不断进行躲避,最后也在力竭之前撑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其次是徐岷玉。
和奇安不同,这家伙一上来就是莽撞的路子,但好在他反应不慢,身手更是灵活。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了根竹子拿在手里当剑使,一炷香时间下来,身上同样挂了不少彩,却也打得酣畅淋漓。
个子不高,口气却不小。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活脱脱一个好战分子。
最后明黛下场将他带走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儿地蹬着腿吆喝“再来”,俨然是没尽兴。
明黛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照着他受伤的屁股拍了一巴掌,疼得人龇牙咧嘴,但仍旧嘴硬地吆喝还想再打一场。
“师叔,我还能打!真的!”
“一场!就一场!”
“再打一场是吧?行。”
于是她便直接将人丢给了刚刚抵达的小豆丁,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竹剑浸了墨递给她。
“你师兄想找打,你帮帮他。”
“墨水干掉之前打中他就算过关,墨痕越多,成绩越好。”
于是小豆丁转头看向自家四师兄,眼中升起浓浓战意。
“师兄,阿阮来帮你!”
徐岷玉被吓了一跳,他是想和师叔的剑打,不是想和阿阮打、打完再被另外两个师兄拎起来揍啊!
“阿阮!你冷静点,我是你师兄啊!”
阿阮才不管那么多呢,提着那把为她量身定制的竹剑就兴冲冲地追了上去,大有打不中不罢休的气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沙场无父子,考场无兄妹!
“师兄别跑!”
“傻子才不跑呢!”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要是放在平时,徐岷玉撒丫子一跑,阿阮肯定是追不上的,但这会儿他刚跑完拉练打完架,体力早就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再加上身上还挂了彩,倒是正好。
奇安原本被明黛帮忙敷了药、正在不远处的树林里趴着休息,听见动静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最后晃晃悠悠地起身跟了上去。
他倒是没打算帮忙,就在旁边盯着,免得两个小家伙真闹出什么事来。
“别让他们跑进山里面了。”
明黛嘱咐道。
奇安嗷了一声,算是回应。
很快,两人一虎追着离开,竹林再次恢复平静。
而云时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另外两个师弟一样一路狂奔,而是慢慢走进来的。
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棍,时不时地就要开路探草。脚步放得很轻,嘴巴紧抿着,四下张望的黑色眼睛里满是警惕。
额间豆大的汗水不知什么时候沁出,而后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没多久后背的衣服就湿了一大半,隐隐透出瘦削的背脊线条。
事实上,跑到半程的时候,他便发现了方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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