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想到什么,便拿出帕子,小心地将万年青挖了出来,用帕子包裹着树苗根部的泥土,以免损伤根系。
孙毓秀忽察觉到一道目光,警惕地看过去,正好与坐在一角的宋柏对上视线。
“宋,宋公子!”孙毓秀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宋柏,被吓了一跳。
宋柏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对她点点头:“孙……”
“这个送给你。”孙毓秀是个十成十的愣头青,没有多想就把自己才从假山缝隙里挖出来的万年青往宋柏面前一递。
说完孙毓秀便红了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己无缘无故的,给人家这个算什么事?
她正要缩回手,宋柏却伸过手来,将这颗树苗接了过去:“多谢。”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见到这棵树苗,想到的是同一个人。孙毓秀一时无言,低着头站在原地。
她想说一些安慰宋柏的话,可又担心自己一开口,反而勾起人家的伤心事来。
孙毓秀心里闷的很,着实想为宋柏做些什么,脑子转了半晌,就问出一句:“为什么坐在这?”
这般问完,孙毓秀面色一僵,意识到自己是个不适合说话的,她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别再说话就成。
第436章 陛下若是待你不好,你不理他就是
“相府的景色很好,难得来做客,所以到处走走,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多谢孙姑娘。”
宋柏珍视地双手捧着手里的树苗,孙毓秀鼻尖一酸,连忙摆手:“宋公子喜欢便好,只不过这可不能算是礼物。”
“这会宴会那边正热闹,孙姑娘还是快些还席吧。”宋柏温声开口提醒。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就恰巧问到了孙毓秀尴尬的点上:“实不相瞒,咳,我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孙毓秀尴尬地笑了笑,宋柏闻言倒是面色没什么变化,默不作声地为她带路。
她一路上低着头跟在宋柏身后,快到海棠苑时,宋柏就停下步子,示意她先回去。
他们孤男寡女一起还席,落在他人眼里,免不了要受不必要的闲气与非议。
孙毓秀走到长廊尽头,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宋柏还站在原处,似不放心死的,也在看着她。
“有这样的一位兄长真好。”孙毓秀喃喃道,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宋青虽然纨绔,本性却不坏。
赏花宴将散的时候,趁着人少,唐婉悠才和宋柏说上了话。
宋柏一如从前那般,温和地说了些恭贺的话,还安慰唐婉悠,宋青的事已经过去,她切莫一直耿耿于怀。
分明他才是最悲痛的那个,却反过来安慰她,唐婉悠的心情轻快不到哪里去。
唐婉悠亲自送宋柏到府门口,才注意到宋柏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棵小树苗。树苗的根系用一张帕子包裹着,那帕子,有些眼熟。
两个多月的时间,看似很长,可真正感受时间的流逝时,塔又是眨眼即逝的。
转眼到了大婚前一日,心情本来平和的唐婉悠,竟因婚期将近而翻来覆去睡不着。
“又不是没有成过婚,上一世也不见这般辗转难眠,这是怎么了?”唐婉悠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
明日就是她与陆时渊大婚的日子,屋内已经摆上红烛,门窗皆贴着大红喜字。
屋里入目之处皆是红彤彤的一片,喜庆得很,越是如此,唐婉悠越是紧张。再过半柱香就是子时,她还不抓紧时间入睡,真真是没时间睡了。
唐婉悠尝试着闭眼入眠,过了一会,就放弃睁开了眼:“还是起来做个助眠的香包放在床头罢了。”
唐婉悠说着翻身下床,为了不吵醒落秋与竹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隔间。
因近日她都在钻研医理,大部分的药材就收放在隔间,这倒是方便了她取药材。
从药柜里找出来几味有助睡眠的药材,唐婉悠经过调配后装进香袋中,轻嗅了一下药气,紧张的情绪便缓和不少。
唐婉悠心情略微轻松了些,忙回到床榻上躺好,将助眠的香包就放在枕头一侧,嗅着香包的香气,这才陷入梦乡。
次日,天尚未亮,下人便鱼贯而入涌进唐婉悠的卧房,红娘头戴红花,穿得喜庆,对唐婉悠福了福身:“请新妇起身洗漱。”
到了时辰,相府门外的鞭炮放得震天响,唐婉悠跟着被吵醒,她睡的时间短,但醒来并不觉得困,整颗心都被期待的心绪占尽。
唐婉悠洗漱过后,竹子双手奉着婚服来到穿衣镜前,由落秋为与另一名侍女为唐婉悠穿婚服。
这身婚服在今日之前唐婉悠已经试穿过两回,可直到大婚这日,穿上这身繁复无比的婚服,又是另一种感觉,
大红色的外袍上绣着凤穿牡丹纹样,金线绣成的花样,好似花真是开在衣服上一般,栩栩如生。
霞帔上绣着的金童玉女图,霞帔末端的坠子用的是錾刻着朝阳五凤的样式,点缀着各色宝石,华贵非常。
“梳头本应该是红娘来,不过贵府夫人说交由她来,所以还请新妇稍等片刻。”等唐婉悠穿好婚服,红娘便笑吟吟将她扶到梳妆台前等着。
唐婉悠端正坐姿,哪怕是隔着镜子,也能看到自己身上婚服花样繁复华贵。
洛诗柔一早就等在院外,直到红娘出去说已准备妥当,洛诗柔才走进来。
“娘的女儿今日出嫁,便是有了自己的家庭,成为一国之母,并不是一件轻巧的事,但娘还是盼望你日后与陛下举案齐眉,娘为你梳头。”
洛诗柔漫步走过来,唐婉悠本想回头与洛诗柔说几句话,她就已经接过红娘递过来的梳子。
“新妇梳头!”随着红娘的唱礼声响起,洛诗柔便开始为唐婉悠梳头。
妇人边梳边念道:“一梳举案齐眉,二梳无病无忧,三梳白头偕老、多福又多寿。”
念到最后,洛诗柔声音有些哽咽,唐婉悠抿了抿唇,她昨夜难以入眠,想来母亲也是。
方才母亲有意不让她回过头去,是担心被女儿看见她眼里的憔悴罢了。
洛诗柔帮唐婉悠梳完头,再由专门的梳头侍女帮唐婉悠将头发盘好。
那顶金灿灿的凤冠摆在桌案上,冠上时百鸟朝凤图。侍女小心谨慎地帮唐婉悠戴好凤冠,跟着松了口气。
“请新妇前往花厅向双亲敬茶。”红娘笑着接过洛诗柔手里系着红绳的梳子,声音清亮地唱着下一道流程。
“还请红娘稍等,我们一家想先同女儿说说话,眼下距离吉时还有些功夫,不着急。”洛诗柔端庄地向红娘点点头。
红娘本想说什么,但还是退了出去,提醒他们要注意着吉时的时辰。
唐正天与三个儿子一早就等在厢房,下人一去传,就飞也似地朝唐婉悠这赶来。
桌案上点着的红烛燃地正旺,只是那滴滴垂落的烛泪,就有如此刻唐府众人的心情。
“女儿,父亲向陛下求过恩典,你虽然嫁入宫中,但每月可偷偷出宫,所以不用担心,且如今后宫无人,你只管在太皇太后她们面前做好礼数就是。”
唐正天看着身着喜服的女儿,纵横官场多年,早已处变不惊的老父亲还是红了眼眶。
“陛下若是待你不好,你不理他就是,有相府给你撑腰,你莫要怕,别让自己受委屈。”唐启云跟在唐正天后头安慰唐婉悠。
第437章 出嫁
他说完,唐轻鸿与唐御风也跟着说让她安心的话,几人说来说去,多是一个意思,便是让唐婉悠不必委屈自己。
他们并不通寻常人家女子出嫁,娘家只一味规训女儿,出嫁之后要如何守规矩,如何伺候公婆,万事要忍让为上。
唐婉悠听得内心酸涩,成婚她并不是第一回,可场景与经历,与上一世截然不同。
唐婉悠吸了吸鼻子,眼见就要哭,唐御风本来还惆怅的很,见状忙道:“诶!别哭,待会可就要在宾客面前敬茶,我们相府嫁女儿,可得漂漂亮亮,若哭成大花猫……”
安慰的话唐御风还未说完,就被唐轻鸿剜了一眼:“就算哭成大花猫,妹妹的姿容也是有一无二的。不过女儿家出嫁这日,自是不能哭花了脸的。”
“好了,吉时将至,可不能误了时辰,我们快些去花厅,婉悠再由红娘领着过去。”洛诗柔不忍地开口催促。
他们只管舍不得唐婉悠,可也已经说了许久的话,倘若误了行礼的时辰,可不成。
众人这才收拾好情绪,三位兄长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自家妹妹,还是被红娘提醒才离开。
红娘拿过红盖头为唐婉悠盖上,扶着新妇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隔着垂在眼前的红绸,唐婉悠的视野似蒙着一层红色的雾,影影绰绰。快走到花厅时,前来贺喜的人都侯在花厅内,说笑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随着一声“新妇到”,花厅内的声音小了些许,尽管隔着红盖头,唐婉悠也能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
红娘扶着她来到大堂中跪下,奉茶的婢女将茶呈至唐婉悠面前。
“女儿今日出嫁,特向父亲母亲奉茶,望父母亲日后多加保养、珍重自身,女儿祝你们身体健康、万福万寿。”
唐婉悠说了吉祥话,便向父母叩头,起身后端起茶盏向前递去。
洛诗柔与唐正天红着眼眶接过女儿敬的茶,喝过之后分别向女儿嘱托女子出嫁后要如何如何的场面话。
他们真正想说的,在私下已经向唐婉悠说过,可此刻再说要女儿多忍让,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看着端庄稳重跪着听训的唐婉悠,唐正天夫妇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明白对方此刻内心的想法。
女儿出嫁,终归是在别人家,难免有不顺心的时候,倒不如在家里待一辈子来得痛快,丞相府不是养不起这个女儿。
“新妇再叩首!”等唐正天与洛诗柔说完了话,红娘便紧接着开口。
唐婉悠在红娘的指引下对父母磕了头,便被红娘扶着站起身。
“新妇出门!请长兄背新娘子上轿。”
唐婉悠垂着头,朦胧见看见自家大哥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她听见唐启云低声说:“大哥不会让你跌下来,安心。”
他的声音分明很低,可唐婉悠听得格外清楚,唐婉悠俯身搂住唐启云的肩膀,唐启云便托稳她的身子站起来,在众人的祝贺声与震天的鞭炮声中向相府大门走去。
唐御风跟在后头,趁着无人注意,侧过头去擦了擦眼尾,唐轻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哭什么?”
没想到自己偷偷抹眼泪还是被瞧见,唐御风也不藏着掖着,大方且恶狠狠地抹了抹眼泪,没好气地瞪了唐轻鸿一眼,郁闷道:“二哥难道不伤心?”
这一问有如窟中回声,唐轻鸿步子微顿,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妹妹的送亲队伍后头。
从花厅到相府大门,隔着一整个院子。平日里来回走动,总觉得远,可此刻,几人无不希望这条路能够远些,再远些。然就算路再远,终归要走到尽头。
唐启云背着唐婉悠朝相府大门口走,走到一半时身形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向前。
“傻丫头,哭什么?”唐启云语气听起来满是无奈,但更多的是不舍的心疼。唐婉悠盖头下的脸颊遍布泪痕,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唐启云肩上,泪水将他肩头的衣裳晕湿大半。
唐婉悠没有回话,她此刻开口,必然是泣不成声,反教兄长心烦意乱的时候还要安慰她。
“今儿从相府的门出去,说是出门,你便也只当只是出一趟门,相府永远都是你的家,虽说在宫里出宫不便,但相府,永远不会将你拒之门外,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要高兴。”
唐启云身为武将,秉性自是雷厉风行,可今日对着妹妹说出来的话,温柔地不像话。
他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倒真让唐婉悠的心情平和许多,抽噎几声便止住了眼泪。
唐婉悠没有再哭,唐启云暗暗松了口气,这时若有人细看唐启云的眼眸,就会发现他眼底浮漫着一层水汽,但他脚下每一步都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当。
唐启云将唐婉悠背出相府大门,到花轿前将她放下来,由两名侍女扶着她入轿。
“新妇入轿!”喜娘的声音与乐声一齐响起,唐婉悠在一声声的‘恭喜’中踏上花轿。
皇后的凤辇与王妃乘坐的花轿规格相差甚远,唐婉悠隔着盖头,亦能窥得装饰之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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