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唐婉悠抱着怀里的孩子,明知道陆子初已经不配她流泪,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是啊,她当真是愚蠢,愚不可及,害己害人!
“来人,先将她怀里的野种给处理掉。”唐可人看够了唐婉悠痛哭流涕的模样,不欲再与她多做纠缠,冷声下令。
宫人从唐婉悠手中夺走了婴孩。
孩子离开了母亲的怀抱,陌生的气息让他不安,发出洪亮的哭声,唐婉悠脸色惨白目眦欲裂:“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余下的宫人用力压制住唐婉悠,唐婉悠的贴身婢女竹子冲上来想要护住自己的主子:“你们放开我家娘娘!”
未能碰到唐婉悠的衣角,便被身强力壮的小太监一脚踹倒在地,拖出了殿门。
永和宫中宫人们也纷纷被制服在地,根本不能去帮唐婉悠。
唐可人对自己身后带来的人下令:“将这些胆敢反抗本宫的人都拖下去,赐杖毙!”
永和宫淹没在了挣扎与惨叫中。
唐可人眼神冰冷又得意,伸出手去接孩子:“还给我!”
在唐婉悠绝望惨烈的目光中,唐可人高高举起襁褓,向着地面狠力砸去,孩子落在地面发出闷沉的声响,哭声都窒了一瞬,而后哭的更加惨烈。
孩子的哭声,像是割在唐婉悠心上的尖刀,她惨叫挣扎:“不要!不要!还给我!唐可人你不得好死!你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这孩子格外顽强,只这一下竟然没有死,唐可人不悦至极:“果然是乞丐的野种,生命力顽强,竟然这样也摔不死?”
在唐婉悠几乎要噬人的目光中,唐可人冷笑着将孩子抓起来,再度重重砸向地面。
唐可人将婴孩摔砸在地面整整三次,那婴孩儿从最初的恸哭,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有了哭声,小小的口鼻中沁出细细的血迹,闭着眼睛没了生息。
唐婉悠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竟然在最后关头从宫人手中挣脱,双眼不知在何时已经恨的鲜红,疯狂扑向唐可人!
唐可人被唐婉悠吓了一跳,宫人们惊叫着涌上,在唐婉悠扑到唐可人的瞬间,将她抓住,拉回去狠狠压在地面上。她头发散乱,整个人都没了人形,像是一只屈辱的野兽,只能痛苦绝望的呜咽。
唐可人惊怒交加,想到自己方才险些被唐婉悠扑倒受伤,胸口起伏,咬牙切齿道:“你急什么!?你马上就能下去陪你的野种!来人,喂德妃娘娘喝药!”
唐婉悠浑身脱力,被人粗暴的抓住头发拽着昂起头,灌下大碗苦涩的汤药。
那些汤药呛入她的口鼻,她剧烈咳嗽着,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连挣扎的力量都消失。
唐可人却还嫌不够,要发泄她方才险些被唐婉悠伤到的怒气,命令宫人:“来人,趁着德妃娘娘还算清醒,拿板子来!德妃娘娘一颗慈母心,想必十分想与那野种感同身受,便让德妃娘娘死前了却这心愿!”
宫人松开唐婉悠,唐婉悠趴在地上没有动弹,像是已经死了一般。
太监拿来男人上臂粗的漆黑长板,交替着狠狠打在唐婉悠的腰臀上,皮肉的疼痛,与五脏六腑涌起的毒药,蚀咬交杂在一处,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个痛一些。
或许是心底更痛一些。
她太痛苦,太后悔,后悔的恨不能放弃所有,回到最初的时候,没有认识陆子初的时候。
便没有后来的一步错,步步错。
不,她已经没有能够放弃的东西,她一无所有了。
弥留之际,所有的痛苦与声音远去,她如同落入了深水中,所有的声音,都是模糊的。
她奇异的听见了唐可人惊慌的叫声,听见了无数人闯入永和宫的声音,好像是要来救她一般。
但怎么可能,她的父亲,母亲,哥哥,所有能够救她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能够救她呢?
永和宫此刻已经乱做一团,方才气焰嚣张的唐可人花容失色,抓着亲信的胳膊几乎要站不稳:“你、你方才说什么?”
亲信急道:“娘娘!咱们快躲一躲吧!叛军马上便打进永和宫这来了!皇上命咱家来带娘娘躲进暗道,再不走等王爷打过来,便是跑也来不及了!”
地上悄无声息的唐婉悠微微颤了颤,她忽地压住了一口气息,回光返照似的,拥有了一些力量,以至于清晰的听见唐可人他们的话。
有人谋反吗?
好啊,太好了!哈哈哈哈!
不论是哪位王爷,若是老天爷开眼,求您,让这位王爷谋反成功吧!让陆子初与唐可人这对畜牲不得好死!
她要他们统统下来为她一家陪葬!
血液从口中漫出来,唐婉悠压不住最后一口气,呛了一声,最后一丝力量也从她体内消散,视线与感知模糊,重新陷入那种溺水的沉重感。
模糊中,她像是听见有人朝着她奔走而来,唤着她的小名,语气强烈急促,像是过去每一个疼她爱她之人般。
“主子!!小世子已经、已经断气了……”
“去!给本王搜!本王要将陆子初二人碎尸万段!”
第3章 爹的婉悠,是爹来晚了
唐婉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刮着黄泥与稻草屑的墙壁,墙壁上有拇指头大小的光点透进来,伴随着灌入的寒风。
唐婉悠浑身都痛,颅内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整个人裂成两半,伴随着冷热交替变化的体温。
唐婉悠哆嗦着坐起身,眼前阵阵发黑,她用力捂住额头,却注意到了自己缩小一些的手。
这只手粗糙瘦弱,像是一只鸡爪,指尖的指甲冻的乌紫。
这显然不该是她在唐家养了好些年该拥有的手。
唐婉悠低头,看清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衫,摁住眉心慢慢环顾房间内的环境,越看越觉得四周的景象眼熟无比,竟然是她从前在人牙子家睡觉的地方。
唐婉悠的内心,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竟然,重生了!?
而且重生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她被人牙子带去的村中,还没被接回王府的那一年。
巨大的惊喜淹没唐婉悠,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从稻草床上爬起来,却因为虚弱重新倒回床上,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积蓄力量。
十五岁那年的记忆太久远,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以至于唐婉悠花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想起眼下的境况。
这里是那拐走她的人牙子家中。她睡的是一间漏风的破烂杂物房,四侧还摆放着一些农具。她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潮湿破褥子。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今日正是她被唐家接回的日子。
她十五岁冬日落水,而后昏迷不醒大病一场,醒来后正好是唐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对于这一日,她算得上记忆深刻,连床头破木桌上的半碗咸菜粥,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太好了,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唐婉悠未能从巨大的惊喜中回神,破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来人是个年纪与唐婉悠相仿的小姑娘,虽然也穿着粗布衣衫,却显然比唐婉悠一身缝缝补补的衣服要好上无数倍。
她手中端着一个破碗,满脸嫌弃,走进来时,发现唐婉悠竟然睁眼,顿时满心的不乐意,将碗筷朝着破桌子狠狠一放骂道:“好啊!既然醒了还躺着!装什么死呢你!你当你是什么千金小姐,还要我给你送饭!?还不快滚起来干活!”
她一边说,还一边上前来,试图将唐婉悠从床上拽下来。
唐婉悠想起来这女孩是谁。
那拐走她的人牙子不知为何没有将她发卖,反而将她带回来自己家中,拿她当下人使唤。
人牙子家中有一对兄妹,这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便是其中的妹妹,名叫张小花。
唐婉悠从前受够了张小花的欺负,她生的比张小花好看,即便是拿她当下人使唤,做一堆的粗活吃不饱穿不暖,也生的比张小花好看许多。
张小花对此极其不乐意,几乎是处处欺负唐婉悠,拿她当牲畜使唤。
今日便是她回家的日子,她一刻也不想忍耐了。
唐婉悠一张苍白瘦削的小脸上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有说,撑着床慢慢从床上滑到地面站稳。
她一言不发的模样,让张小花觉得她简直是在挑衅自己,一手叉腰,另一手伸出去拽唐婉悠:“我说话你不知道吭声,是哑巴还是聋了啊?”
唐婉悠险些没站住,踉跄几步,视线在摆满杂物的破败屋子里梭巡,最终瞄到角落里竖着的,足足有她手腕粗的木棍,用力推开张小花,抓住木棍,便对着骂骂咧咧的张小花狠狠打过去!
唐婉悠还在病中,力量有限,但木棍在手,再如何有限的力量,打起人来也是痛的。
何况她现在很高兴,病痛都被短暂的压下,一双眼眸显得异常明亮,里面像是烧着无名火!
张小花这打挨得猝不及防,她痛的惨叫一声,瞪大双眼,完全想不到唐婉悠竟然敢打她!
不仅如此,打了一下还不停手,而是追着她再度狠狠落了一棍!
“啊!贱人!!你翻了天了,竟然敢打我!给我拿来!”她尖叫着躲开,而后要跟唐婉悠抢夺她手中的木棍。
唐婉悠细细瘦瘦的五指力量奇大,死死攥着木棍,没能让张小花夺走,反倒推搡着将她撞到在地,然后转身将木门栓上,以免张小花逃走。
做完这些,她转过身迅速的狠狠对着张小花一棍又一棍的打下去。
张小花尖叫的用手护住自己,一边叫一边骂:“贱人!你等着我哥打猎回来,让他知道你打我,看他不打死你!你吃我家喝我家的,现在还想翻天,你个小贱人,当初就该淹死你!”
唐婉悠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动手不说话,打的张小花爬都爬不起来。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张小花眼神大喜,只以为是她哥张大伟打猎归来,立刻扯着嗓子连痛都顾不上叫:“哥!大哥!你快点回来啊!我要被这个小贱人打死了!”
唐婉悠手中的棍棒在这时迟疑了一瞬。
她只记得是今日被接回家,但不确定具体是什么时候,如果张大伟在这种时候赶回来,她可能还要受一顿皮肉苦。
但是唐婉悠的眼神很快重新变得冰冷,无论张大伟回不回来,今日至少张小花讨不了好!
张小花趁着唐婉悠愣神的功夫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去开门,再度挨了一棍。她扭头便想叱骂唐婉悠,她哥都回来了,这个小贱蹄子竟然还敢对她动手!
唐婉悠闷声不吭的打她,并且在听见迅速靠近的脚步声后完全放下心来。
来的不止一个人,根本不是张大伟。
下一刻,破败的木门被狠狠撞开!
一群身强体壮的小厮立在门口,张望着屋内的动静,在看清楚唐婉悠那张瘦弱的没有几两肉的小脸后,毫不犹豫的将凶狠的目光转向张小花,二话不说将她按在地上!
废话,站着的那位姑娘,简直与他们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便知道是他们家小姐!
张小花被这些忽然闯入的人吓得瞠目结舌,挣脱不成只能尖叫着:“你们、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告诉你们,我爹可是跟县令大人认识,是熟识!你们敢胡作非为,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张小花后面的话没能吐出来。
她被压在地上,脸朝着门外,从人影间隙间比唐婉悠还先看清外面走来的人影。
中年男人留着美髯,气度不凡,那一身官袍,张小花便是再蠢也是认识的。
这、这人是当官的?
唐正天走到门口时,终于看清了屋内唐婉悠的模样。
十五岁的小姑娘,已经及笄的年纪,却瘦巴巴只剩一身骨头似的。
那张肖似她母亲的漂亮小脸没有什么肉,尖尖的下巴,只有那双大眼睛是明亮的,正怔怔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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