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为同枝宴的事,唐婉悠忙到后半夜才睡,这日一早,乐坊那边的人就前来请示,问举办宴会当日,唐婉悠预备让乐坊演奏哪些舞曲,乐坊需要提前排练演习。
唐婉悠从单子上圈好选定的曲目,就让落秋将单子送去乐坊教司手中。
“娘娘,乐坊教司,竟是一位男子,真是稀罕,历来教司多是女子,男子还是头回见。”落秋送完单子回来,稀罕地同唐婉悠说起乐坊教司的热闹来。
落秋平日里对这些不大在意,可见这是何等稀罕的了,唐婉悠闻言挑了挑眉。
“确实难得,本宫此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唐婉悠打了个哈欠,还觉得有些困。
然不等唐婉悠回去再睡个回笼觉,礼部尚书就早早地来到凤仪宫求见,说有事商议。
“同枝宴下午开始,第一场分两处举行,男女第一场宴会需分席,不知娘娘要设宴何处?”
礼部尚书坐在下首,等着唐婉悠给出回复。而唐婉悠正翻阅过去宴席所设之地。
皇宫共将近一千座殿阁,而同枝宴,须得结合当下季节,设在有趣可赏玩的地方。
是以虽然有历任帝王继位时设同枝宴的参考,但设宴的地点其实各有不同。
眼下正值冬季,过一段时日应当要下雪,唐婉悠很快便想到一合适的去处。
“下午的宫宴就设在梅园,梅园分了两处别院,正好可合男女分席的条件。即能赏花,又能赏雪,最是惬意雅致。至于夜宴,就设在明月湖前的观月殿。”
唐婉悠说罢看向礼部尚书,对方也觉得这两处地点选得很好,宴会地点便定了下来。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唐婉悠都为同枝宴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太后得知她为这事头疼,闲暇时便到凤仪宫来给唐婉悠给予些中肯的意见。
在宫宴举办之前,京中果不其然下起一场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将天地遮盖,唐婉悠坐在凤仪宫的火炉前,将最后的流程安排完成。
“所有的事,总算是都敲定。”唐婉悠将桌上的册子合上,长舒了一口气。
不枉她劳神这么久,同枝宴届时可要顺利举行。
不等唐婉悠气松到底,秋瑾就来回话:“娘娘,听说太皇太后病了,您可得空去看看?”
“母后?师父……不是,郭院正可有去给太皇太后把过脉?”唐婉悠按了按眉心,这几日天气变化明显,太皇太后身体不好,稍不小心就容易生病。
“郭院正今日休沐,出宫去了,大致还要明日才回来,不过太医院已经派太医去瞧过。”
秋瑾垂首回着话,唐婉悠杨眉看她,秋瑾让她的满意之处就在于,你只将事情吩咐了三分,而她自己会将余下的那七分做好。
“太医院那边既然已经看过,本宫备一些日常的补品过去看一看便好。”唐婉悠起身伸了个懒腰,最近不止是陆时渊忙,她自己也是忙得两眼发黑。
唐婉悠披着兜帽斗篷来到太皇太后的寝殿,隔着中庭的距离,唐婉悠都能嗅到空气中清冷的药香气,嬷嬷领着唐婉悠进入内殿,太皇太后披着狐裘,正靠在藤椅上出神。
“儿臣见过母后,儿臣得知母后病了,所以来瞧一瞧您,太医给您瞧过,可怎么说?”
唐婉悠屈膝福身行礼,她的礼数已经行地十分周正,就是教习嬷嬷来也挑不出错处。
“皇后?劳烦你大雪天里来一趟,太医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喝几剂汤药,去了身上的风寒之症,自然能够好起来。”太皇太后懒懒地倚在藤椅上,侧过头看向唐婉悠。
太皇太后面色尚好,只是染上小病,好生休养,不需多少时日就能好起来。
不过……唐婉悠将带来的补品交给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这些是臣妾自己做的丸药,最可益气补身的,您早晚吃上一颗,能够好的快些。”
唐婉悠绕到太皇太后身侧,帮她捏肩,这样可以疏通筋骨,身上可以好受些。
“心病难医,就是有再多的丸药,又有何用?”太皇太后疲倦地摆了摆手。
她在后宫之中,所有人对她都很是恭顺,如今她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可太皇太后心里,并不觉得如何轻快。唐婉悠心绪复杂,自然是知道太皇太后为何而难过。
先帝病逝,太皇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为母亲,说不为此感到伤神是假的。
“心病须得心药医,母后总想着让自己劳神的事,这病确实难好。先帝在时,就喜欢花花草草,奈何因政务繁忙,不得空闲,母后若思念先帝,不如多种些花草,以慰思念之情?”
唐婉悠在医馆的时候,就时常以熏艾草为辅帮人推拿,收效甚好,今日虽然没有烧艾,但效果不差,太皇太后还算受用,并没有制止唐婉悠。
太皇太后闻言有些讶异地看了眼唐婉悠,她这儿媳,性情比她想得还要更为大胆耿直。
“噗嗤。”太皇太后轻笑出声,心情居然好了些,“你这丫头还真有趣,就不怕哀家生气?”
唐婉悠一怔,不解道:“母后为何会生气?能以栽种花草以解对先帝思念之情,是好事。”
“您的思子之情有了寄托,先帝九泉之下有知,也会高兴您用心侍弄花草的。”
唐婉悠待人以真诚自居,在私下安慰人,不必拐着弯,何况,太皇太后也不喜旁人那样。
太皇太后看了她良久,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她一开始就看中的儿媳妇。
“你说得有理,之后哀家好了,便到花房去走动走动,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花草,带回来养。”太皇太后收拾好心绪,觉得自己可笑,还要小孩子来开解。
第486章 面见命妇
不过皇后说得有意思,她为何不养些花草,养好了,可命人送到太庙,供奉于先帝灵前。
唐婉悠在太皇太后处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天晚,她才起身告辞离开。
同枝宴在几方努力下,紧锣密鼓进行,到了宫宴当日,因是新帝登基以来,正式设立的头一场宫宴,整个大梁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需进宫拜见皇后。
这与平时命妇们请安不同,每月的命妇请安,仅仅是在京城内的命妇需要拜见而已。
同枝宴从下午开始,唐婉悠与陆时渊分别在梅园的东西两苑受臣子与命妇女眷们的请安。
“我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位夫人及女眷们在唐婉悠面前跪下行礼。
自宫宴开始,唐婉悠便开始忙碌,直到宾客眼下到齐,唐婉悠才得以坐下来。
跪下行礼的命妇女眷中,有沈傲雪等贵女,也有唐老夫人与洛诗柔等命妇。
唐老夫人身子不好,一般不参加宴会,但这场同枝宴不同,是以也要来参加。
“冬日天寒,诸位起身入座吧,别伤了膝盖。”唐婉悠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梅园之中两处设宴的观景台,底下都设有取暖的地龙,众人坐在台上,加上每人的席位旁都有个小暖炉,不至于觉得冷。
赏花不成,反而被冻地生了病,可就失了赏花的意趣,这些唐婉悠一早都想到。
命妇与女眷们入座,看到厚厚的坐垫和身侧烧得暖和的暖炉,对这位皇后的好感又增添不少,能将细节做得这般好,可见是下了不少心思的。
宴席间,唐婉悠特地将沈傲雪她们几个的位置放在一起,果不其然,才入座,孙毓秀就开始对她眨眼示意。
唐婉悠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不然她会被孙毓秀逗地当众笑出来不可。
“诸位有常年居住京城的命妇女眷,也有远道而来的贵客,如此天气进宫参加同枝宴,辛苦了,桌上的点心是本宫命人精心准备,还有那个盒子。”
唐婉悠指了指每人桌上都摆着的一枚漆盒:“这漆盒是本宫亲自选定布料,命绣娘缝制的手帕,还望诸位能够喜欢。”
众人将漆盒打开,果然盒中放着折叠整齐的帕子。
要说手帕也是寻常物,无论男女都有,可很快众人就发现,大家手中帕子的绣花乃至颜色,都不大一样。
帕子的颜色或是绣花,多是与她们的家族或是兴趣爱好相关,在座的命妇,足足有百来人,皇后选定布料命绣娘做出这些来,可见花的心思不少。
“臣妇、臣女多谢娘娘恩典。”众人妥帖地收好这方帕子,面露感激神色。
席间,只有洛诗柔将帕子拿了出来,指腹轻拂过一角绣着的萱草。
洛诗柔鼻尖微酸,她的女儿早已经长大,不再是需要躲在她羽翼下的雏鸟。
殿台周围,是姿态各异的梅花,宫中的梅园种着的梅花种类不少,除去白梅、红梅之外,还有少见的绿梅,而梅树下种有兰草,实在可看。
“这场宫宴本就是为将大家聚在一起,共进感情,大家只管喝茶赏花玩乐就是。”
唐婉悠在众人面前并不摆架子,说话的语气宽和不说,加上方才的帕子,众人对她不免生出亲近之情,便不再拘着,相互说笑起来。
席间女眷们说笑赏花,空气中,梅花香、兰香、茶香缠在一起,在这热闹场面中,并不显清冷,反而让人觉得好生热闹。
众人聚在一起,赏着花,闲聊着,不免说起京中金日发生的趣事来。
“娘娘,说起来,宫外近日出现了一位奇道人,算卦甚准,在京中可是闯出了名堂。”
一位夫人说起奇道人的事迹,语气跟着激动起来,宴席上大多人也对这话题感兴趣。
“奇道人?怎么个奇法?”唐婉悠见不少人感兴趣,便顺着那妇人的话往下问。
“那道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鲜少人人前露面,只为有缘之人算卦,不错他的卦象极准,只可惜,若与他无缘,就是拿再多银子,他也是不肯为人算卦的。”
命妇女眷们说起这位奇道人,似乎都略知一二,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前几日有一位富商想找其算卦,非要强逼那位道长算卦象,惹怒了人家,被人一脚踢进河中,闹了好大的动静。”
部分女眷点点头,可见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唐婉悠挑了挑眉,神情也从原先的漫不经心,听得认真起来。
京城中竟然来了这样一位人物,性情听起来似乎是怪癖了些,不过有些意思。
正当唐婉悠听得入神时,一位夫人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家女儿来。
“若是能有机会,还真想让那位奇道人为我的女儿算一卦,看她的姻缘在何处。”
坐于席位中间的夫人,这番话看似说得不经意,可身上满是心眼子。
在大宴上提起自家女儿的姻缘,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心如明镜。
此话一出,几位家中有女儿待嫁尚未议亲的,也都跟着有意无意提起自家女儿。
都说奇道人若是能算出自家女儿的姻缘,她们做娘的也可少操心。
“姻缘一事,自有天定,以卦算之,只怕反而会影响了机缘。”唐婉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此言一出,方才还说着女儿姻缘的夫人们都悻悻止了话茬。
“不过本宫已然成亲,自是不能理解母亲为儿女婚事着急之苦了,这么说话,可实在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父母焉能不为子女计?”
唐婉悠莞尔,轻易化解了略有些沉重的气氛。
“本宫母亲前几日进宫,还向本宫抱怨,本宫那大兄长不开窍,至今未议亲。”
唐婉悠笑着摇摇头,席间几位夫人眼前一亮,都与洛诗柔攀谈说笑起来。
她们今日在席间特意提起女儿婚事,便是奔着唐启云来得。
唐启云已到了议婚的年纪,可至今没有定下亲事,见了洛诗柔,自要抓紧机会说媒。
“诶,正巧,今日无论城中还是其他地方的命妇都在,诸位不如都说说自家公子或者千金们的趣事,本宫在宫中,听见的趣事也少了,诸位不妨畅言。”
第487章 她可安分的很
唐婉悠向洛诗柔那边看了一眼,与自家母亲对了一记眼神,眼下正好是了解各家小姐的好机会,也可从诸位夫人的谈吐,以观他们的家风如何。
在座的命妇,无论是时常进宫还是远在京城之外的大梁城池的,都鲜少有机会参加如此盛大的宫宴。
开头众人还有意夸自家儿女,说到最后,大家都说笑起来,忽说自家儿女让自己头疼的事。
一时宴席上气氛融洽,家中有女待嫁的夫人们也不再敌视对方,笑着说着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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