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什么？堂堂相府嫡女，跑去给那些地位低贱的百姓看病，简直低了相府的身份！”
唐可人震惊之余，对唐婉悠此举感到颇为不屑。
“不过也是，本就是在乡野长大的村妇，对这些卑贱之人自然很能共情。什么相府嫡女，依我看来，她真是会给相府丢脸！”
唐可人轻咬朱唇，想起唐婉悠清高的神情，她就觉得恶心。
“姐姐说得甚是，身为相府儿女，没有半点规矩岂非贻笑大方？”唐胜齐对姐姐的看法很是赞同，在他看来，出身在高处的人，与低贱之人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她无非是想在人前搏一个好名声，惺惺作态！我且治好脸上的疤痕，我照旧是名门贵女中最为耀眼的存在，而她唐婉悠，什么都不是！”
唐可人握紧手里的膏药盒子，眼底暗藏势在必得的蓬勃欲望。
两日后唐正天办完差事回府，洛诗柔高兴地向他提起女儿去医馆坐诊一事。
“婉悠么？我们的女儿竟然都学会帮人诊脉治病了？”唐正天解下官袍的手一顿。
他知自家女儿有想法，却也意外唐婉悠这般敢想敢做。
“是，夫君亦觉得惊诧是么？谁能想到她回府还不足一年，就能事事做得出类拔萃。”
洛诗柔垂眸轻笑，如今最让她高兴的事，便是见证女儿的成长。
唐正天满脸自豪地点头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魄力与心气都不输我。”
第151章 你无论书法还是医术，确实大有进步
放眼京中，且不说一直教养在府里的，就是太后或皇后膝下教养的贵女，也不见得出落地比唐婉悠还要出色。
其他贵女纵恪守规矩，但那么多人，都似泥塑的娃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婉悠身为女子，和其他养在闺中的小姐们不同，她有远超常人的见识，心怀百姓，行力所能及之事，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们的女儿是知礼懂事的良善之人，是新奇了些。”
唐正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唐婉悠被拐走多年，回相府前在村野里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无人教她该如何为人，如何与人相处，她能出落地知礼明事，光这点就足够让人意外。
洛诗柔怅然地凝望夜色：“夫君所言我明白，我何尝不是希望她懂事，又不想她太懂事。”
往后几日，唐婉悠照旧跟着郭平到平安医馆去坐诊。
她为人亲和有耐心，医术比郭平是差了些，不过不妨碍来医馆看病的人对她渐渐改观。
为了看病更便利，郭平与唐婉悠商量过后，干脆将看诊病人分为两批。
疑难杂症由郭平诊治，而不严重的小症状由唐婉悠来切脉开药治疗。
师徒二人打配合，为病人看诊的效率提高许多。
“你这是痰迷，接下来需要调养些时日，切莫再操劳，这是药方，去抓药吧。”
唐婉悠下笔干净利落，不多时就写完一张方子，病人拿过药方，多番道了谢。
病人走去拿药后，郭平这边也看完最后一个病人，走过来笑着调侃唐婉悠。
“唐大夫不止医术进益迅速，就连书法也让人望尘莫及，真教人自惭形秽。”
“师父，您胡说什么呢！”唐婉悠被说得不好意思，娇嗔地瞪着眼，耳根却红了。
“哎哟，我的乖徒儿不好意思了，不过确实你无论书法还是医术，确实大有进步。”
郭平敛去玩笑的神色，神情肃然夸赞唐婉悠这几日来的进步。
“若无师父照拂，哪有我什么事？到医馆来坐诊，亲自望闻问切，比看医书学习要快。”
唐婉悠在医馆这几日，实实在在体会到医者，望闻问切的重要性。
只看医书而不投入实践，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学不到其中精髓。
“今儿没什么事，你去帮忙抓药，多看多学。”郭平对这个徒弟，是越看越满意。
唐婉悠正好觉得可以学些别的，也可借着空闲新做一些药丸补上。
——
“花泥买回来了？”陆时渊打理着院子里的紫藤萝，不让旁人插手。
这几日见花苗长势不喜，就吩咐汤臣外出一趟，买一些花泥回来。
堂堂嗜血影卫，若被人知道被吩咐去买花泥，定会大跌眼镜。
汤臣不在乎，屁颠屁颠去了，能让主子高兴的事，他都乐意做。
“买回来了，王爷您瞧，属下打听了几趟，特地去城外一个花匠那买来的，他的花泥很好，养出来的花都非常漂亮。”汤臣献宝般把装花泥的盒子递给陆时渊。
陆时渊淡淡应了声，就埋头往紫藤萝的树根上添上新花泥。
第152章 本王倒觉得她一直很厉害
移动的轮椅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地声响，汤臣眉头微动。
“说起来……”汤臣按在剑柄上的手摩挲了两下，“属下偶然听得唐小姐在城中一家医馆坐诊帮人看病。”
“她？”陆时渊沾着花泥的手一顿，惊讶地直起身，“她竟善医术，能帮人看诊？”
陆时渊没想到唐婉悠居然在学医，长公主府一见，她还是个有些毛手毛脚的小姑娘。
“属下打听过，唐小姐已经接连坐诊了几日，由她诊断的病人抓了药后，基本过几日就药到病除。”
汤臣沉吟片刻，感到有些稀罕：“唐小姐看起来那般娇弱，不想还能治病。”
他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目光便递过来，陆时渊寒声道：“有何不妥？”
陆时渊平时虽冷着脸，但鲜少在人前流露出自身情绪。觉察到主子心中不悦，汤臣心里一咯噔，忙躬身拱手道：“属下一时失言，王爷息怒。”
汤臣暗暗心惊的同时，亦意外主子对唐小姐的在乎程度远比他想的要高。
过了半晌，陆时渊没有言语，汤臣咽了口唾沫，尽力给自己找补：“属下话中之意是意外唐小姐竟有此本事，眼下虽算不得神医，但治些小病痛已然没有问题，教人钦佩。”
大热天里，汤臣却直冒冷汗。
“本王倒觉得她一直很厉害。”陆时渊把花泥填完，这才看了汤臣一眼：“她在哪间医馆？”
据陆时渊所知，唐家无人从医，就连门下铺面也没有开设医馆。
唐婉悠学医的时间想来不长，能让她到医馆里去坐诊，必然是认识的熟人。
“是一家名为‘平安’的医馆，听闻乃唐小姐的恩师所开设。”汤臣暗暗松了口气，主子愿意说话便好，不然他的日子就算到头了。
“唐小姐回京不足一年，何时拜的师？那人是京城人士？”陆时渊洗净手上的花泥，支着下颚淡然询问。
“属下粗略查过，唐小姐的恩师名为郭平，其底细不得而知，但应当不是京城人士，说起来，那人出现的时机正巧是在马场那日。”
身为陆时渊的贴身侍卫，无需主子吩咐，先一步查清主子大略想知道的事，乃身为暗卫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那日王爷有事，命属下救下唐小姐后，您的车架就先回了府上，所以没能遇上。据说这位郭大夫那日蓬头垢面，是因在酒楼赊了银子，被店小二赶出来，被唐小姐碰上，这才认出自己的恩师来。”
汤臣沉声说着，余光不自觉去看主子的反应。
关于郭平此人，汤臣只查到这些，除去与唐小姐相关的事，没有此人的任何信息。
“照你这么说，他们相识是从前的事？唐小姐自幼被拐，那时应当还未拜师。”陆时渊目光凝在紫藤萝花苗的新枝上，心情似乎不错。
汤臣挠了挠头，唐家小姐的事，主子知道的不少。
“是，听闻是唐小姐流落在外时，偶然救了郭大夫，郭大夫于是破例收其为徒弟，赠了唐小姐一本医书，唐小姐便是靠着那本医书活了下来。”
第153章 兴许她的师父是一位神医也说不定
这位唐家小姐的生平，都足够写一本奇书出来。
汤臣说罢，主仆二人之间静默一瞬，过了一会，陆时渊才意味不明道：“她救过的人还不少。”
陆时渊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眼底划过一抹烦躁的神色，他在不痛快些什么？
摄政王府甚是安静，任外头蝉鸣如何热闹，王府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时渊不喜吵闹，王府当差的下人无不沉稳。
而到了夏日，会有人专门负责清理树上的知了。
汤臣见主子看着双腿，双唇紧抿起来，拇指跟着摩挲着剑柄，轻咳一声冷不丁道：“王爷，您昨夜不是觉得呼吸不畅？不如去平安医馆看看？”
汤臣这一提议有些突然，陆时渊肉眼可见的愣了愣，手下意识放在膝盖上。
汤臣：“……”
他是不是看花眼？怎么觉得主子方才的举动，有些像是茫然无措？
“本王的身体历来不好，罢了。”陆时渊一只手抬起，轻放在衣襟的位置，衣襟下压着一枚桃符。
汤臣跟在摄政王身边多时，对陆时渊的情绪变化感知最为敏锐。
主子真不想做一件事，开口只会是简单的一个字眼。
主子眼下这么说，可见是犹豫的，他想见唐家小姐。
“唐小姐拜师时间尚短，就能有如此造诣，兴许她的师父是一位神医也说不定，王爷去看一看身上旧疾，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汤臣言辞委婉，提议他可以去看一看自己的腿，极力劝他去一趟平安医馆。
陆时渊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蜷起，他不良于行多年，不止太医院的太医，就连江湖上的游医也看过不少，他们皆束手无策。
坐在轮椅上习惯了，陆时渊对自己的腿，早已不抱希望。
“唐小姐每日都会去医馆坐诊，属下买花泥回来时远远去看过，她今日也在，额，严师出高徒，那位郭大夫用心栽培唐小姐，想来医术不会差。”
汤臣堪堪把话茬掐住，担心自己说岔了，主子一不高兴不愿意去，他便是罪该万死。
她每日都在医馆，不知为病人看诊时是何模样。
陆时渊心神微动，看向那株抽新枝不久的紫藤花苗，脑海中闪过少女明媚的笑。
“嗯，去。”男人语气平淡，可应下时却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袖。
“啊？”汤臣还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劝主子，不想他这么快就点头答应。
陆时渊没理会汤臣，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转动轮椅回了卧房。
每日正午是最热的时候，无论路上还是医馆都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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