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六九龄
他这就行动,等找到酒借着跟绰耶拼酒的机会把金灿灿抱过去,让它对那只看起来两岁斗没有的公金雕霸王硬上弓,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寻思完金灿灿的事,卫景川又想:毡帐就巴掌大点儿地方,老四能把酒藏哪儿呢。
有了。
不在家里,就在顾世安那里呗。他们两家离的近,又关系非比寻常,老四一定把酒放在了老顾的毡帐里。
卫景川立刻披上衣裳去找顾世安,到了只有顾小安在,他眼珠一转说道:“我四弟存了一……坛酒在顾夫子家吧……他叫我来……来取。”
顾小安没有多想,一指边角那张木头的长桌:“那张桌子底下你看到了吗?自己搬吧。”
卫景川麻溜地搬了那坛子酒,回去找了快布兜住金灿灿的头,往腋下一夹带走了。
……
卫景平到了柳承珏的毡帐,他看见谢回正襟危坐于太师椅上,身旁有他自个儿带来的家丁伺候着他喝茶,看着就给人一种富贵气息,叫你不由自主觉得这龙城郡寒酸的过头了。
但这只适用于一般的人,卫景平对此视而不见,他淡然自若地朝谢回行了个礼:“谢大人。”
谢回“礼贤下士”地看了他一眼:“卫主簿来了,坐吧。”
卫景平从容地坐了:“不知谢大人叫下官过来,有何吩咐?”
作者有话说:
灿灿:救命啊~
第128章 拒绝的境界
◎“滚粗”。◎
谢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卫主簿知道, 置龙城郡的事是本官一手促成的,好与不好, 都系着本官的前程, ”他微一低头呷了口茶,又道:“本官听柳大人说,卫主簿引大玉雪山上的雪下来甘泽土地,来年开春劝课农桑, 本官当时就想, 龙城郡稳了。这卫主簿可真是本官的吉星啊, 先前在甘州府你我无缘师生之谊, 因为龙城郡的事, 倒成全了你我的同僚之意,难得啊。”他瞧着卫景平的神色顿了顿又道:“户部正缺像卫举人这般能谋事的人, 只可惜卫主簿年纪太轻,要是他日捡起举业来高中进士, 本官必像京中的富家翁榜下捉婿那般, 来个榜下求贤不可……”
卫景平听他洋洋洒洒地说着, 心中同步处理信息:谢回跟我套近乎了, 谢回暗示我可以投到他的门下,谢回许我户部的官职……
劝课农桑。
他心道:这里的土地适合栽桑养蚕吗?大概率是不行的, 因为天下的绸缎啊锦啊锻啊的都在长江以南啊是不是,这里开了春光照时间长,特别适合栽种棉花啊谢大人。
有了棉花,纺成棉布出来,那是大众品, 也会很畅销的啊谢大人。
卫景平充分发挥了一下吹毛求疵的精髓, 由这么一个细微的细节推敲出来:谢回这个户部尚书懂个屁!
不称职。
怪不得老顾鲜少提及谢回这个三哥呢, 可能是嫌他没真才实学丢人啊。
心思回转间,卫景平面瘫着一张脸道:“大人谬赞,在下着实惶恐。”
谢回谈笑风生间抛出了一句话:“本官听说纪大将军出兵偷袭绰耶部落的前天夜里,和卫主簿说了大半夜的话,想来他此次的军功得卫主簿兄弟二人相助不少吧?”
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当时卫景平去见纪东风也是大大方方去的,并没有遮掩,谢回知道也就不足为怪了,于是说道:“谢大人所言不差,正是在下的主意。”
这件事由不得他遮掩什么。
谢回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卫景平,他压低声音说道:“俘虏绰耶部落的事卫主簿居功甚伟,等本官回去后奏明圣上,提拔你与你兄长卫副尉各自官升一级,如何?”
卫景平:“此事全由纪大将军调兵遣将,在下没有参与,故而不敢居功。”
户部的官职有点遥远飘渺,所以谢回要先给他来点眼前的实际的吗?这功他可不敢捞。
谢回话锋一转说道:“是啊,纪大将军可谓用兵如神,只是俘了绰耶部之后而不杀,有些优柔寡断了,卫主簿可有什么办法说服纪大将军没有?”
卫景平:“……”
他想了想推诿道: “想来纪大人听闻圣上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因而总是不肯轻言杀生,陛下尚且敬畏杀戮,在下又有何德何能,敢想让纪大将军举起屠刀呢,谢大人问在下这个问题,可折煞在下了。”
谢回笑而不语。
二人对坐默然片刻,他又问卫景平:“像卫主簿这样的年纪,在京城都还是养在锦绣堆里的公子哥儿呢,你这房里连个知冷热的婢女都没有,过得太清苦了,本官从京城来的时候带了几位小娘子,岁数也与你相当,本官赏……”
卫景平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望谢大人恕罪,此事万万使不得,只因在下前不久才与心仪已久的姑娘说定了亲事,不敢有负她,只能日后有机会了再受谢大人的美意了。”
谢回一愣,二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些废话。
说到最后他实在说不下去了,看来这位卫主簿虽然年纪轻轻,但头脑过人,诱之以官位人家说自甘屈居龙城,诱之以美色他拿自己已有婚约推辞,诱之以富贵他看都不看一眼,谢回“……”
你与他说朝廷大事,他推给睿元帝,你与他说龙城郡的事,他推给柳承珏……举凡有风险的事,他都是要推脱开的,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谢回心中藏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卫主簿才高清正,来日必能致远。”
卫景平:“……”
能不能爬到高位这还需要谢回多说吗?
谢回终于失了耐心,他摆摆手:“今日相谈甚欢,本官今日就要返京想生生复命,来日卫主簿入了京,咱们再促膝长谈吧。”
说完他端了端茶。
卫景平见他送客,心头狠狠轻松了下,立刻起身告辞离去。
他身后,谢回重重地捶了下桌子。
这小子明摆着瞧不上他,哼,心里必是等着文婴那老匹夫呢。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着瞧吧。
谢回不打算再滞留龙城郡浪费时间,立刻叫他的人来,坐着宽阔的马车上路了。
刚出龙城郡门,马车就被人拦下了,他愣神的功夫,顾世安已经钻进了他的马车,在他耳边极轻声说道:“谢回,那次甘州府乡试的题是我押中的。”
说完,顾世安又拂袖钻出谢回的马车,飘然而去。
谢回胸口一阵闷,他狠狠地捏了捏手掌心,命车驾继续往前走,前头遇上一处上下坡颠簸,他重重地咳了声,险些咳出一口血来。
叫一群随从手忙脚乱地给他顺了好久才顺过气来。
……
喝到最后,卫景川晃了晃酒坛子,空了。
绰耶已经喝得醉醺醺了,大着舌头说汉话:“卫三,你知……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北夷王庭吗?”
就是因为嗜酒误了事。
几个月前北夷王回王庭那日,到处找不到这个九儿子,以为他出了事故,甚至着急亲自提剑去寻,竟发现绰耶被他八嫂捆了扔在羊圈里呢。
“你怎么回事啊老绰?”卫景川尚且还有些清明。
“回北夷王庭的前头三天,头一天我去喝酒了;第二天,我喝醉不省人事了;第三天,我因为喝太醉没认清楚人调戏了八嫂,被她追着砍……”
北夷王得知这个逆子这般行径大怒,甩手就是一剑向他刺去:“滚粗”。
要不是他躲得快,早命丧在他老父亲的剑下了。因此,这都进入冬季了他还流浪在北夷王庭之外,迟迟不敢回去。
卫景川:“……”
这人还真是不太值得同情啊。
绰耶今天又醉了,醉了还酒品不好,卫景川问他:“跟你卫三……爷喝酒……你服……不服?”
绰耶:“服了。”
卫景川:“你给我写个字据,就说我把你喝酒喝服了。”
“我不会写字,”绰耶憨声憨气地道:“找你四弟那个人精立去,就是他把老子给害惨了。”
两个人勾肩搭背脚步虚浮地去找卫景平:“……给立……立个字据……”
卫景平:“……三哥,你醉了没?”
卫景川朦胧着双眼:“笑话,你三哥……我怎么会喝醉……都是他……他喝的。”
卫景平:“……”
他这个样子一看就没少喝。
关键是他喝醉也就算了,怎么毡帐外面金灿灿也跟着摇摇晃晃在那儿扭来扭去的,怎么还叫唤得这么难听,难道金灿灿也背着他喝酒了,卫景平跑出去一看:“……”
不止一只金雕,而是两只金雕在跳舞狂欢,那叫声别提多嘶哑难听刺激耳膜了……但是看模样似乎在金雕界还算有行情的。
想吹声口哨叫金灿灿冷静点儿,可一想人家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大概还挺英俊的男雕,尖叫几声不很正常吗?
就没打扰它发花痴。
“你们喝多了找个地方打架不好吗,”卫景平在一旁煽风点火:“来找我做什么,醉成这样立什么字据啊,明天谁认?”
气死他了。
他现在很想念卫长海,毕竟教育卫三这种事,他不如老卫熟练,要是老卫在身边,卫三必定不敢这么猖狂从顾小安手里骗酒去喝的。
“老四我真没喝醉,”卫景川说道:“晚上我当值,还得去巡逻呢。”
卫景平更来气了:“……”
这要一个瞌睡倒哪个角落睡着了,夜里这气温不给人冻死。
卫景川很威风地说道:“老四,其实我就想给你看看三……三哥的本事,这次喝倒他……他以后就听我的你信……不信?”
“……”卫景平赶紧给二人切了个白萝卜:“听说这个能解酒,我也没试过,你们吃吃看吧。”
说完拎着披风出门:“我到柳大人那边去一趟,你们赶紧睡一觉吧。”
他大抵会很晚才回来。
卫景川和绰耶一人一根萝卜啃着吃,卫景平则去找柳承珏归还书,那本《天工开物》他看完了,找矿井的需求也很迫切,他得去问问柳大人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找煤矿啊?”柳承珏说道:“本官从外头请了个风水先生,明年开春就启程往龙城郡来,到时候连修府衙和找矿的事一起交给他来办,咱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卫景平:“……”
他无知,竟不知道这朝的人探矿靠的是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探出来的是什么矿?”他想问问除了煤矿之外还有没有金矿、铜矿、铁矿之类的。
柳承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什么金矿门之类的和他胡吹海侃起来。
还随手翻开一本《管子地书篇》说道:“上面有丹沙,下面有黄金,上面有仁石,下面有铜和金……看山上的草茎红而美丽,下有铅”,“草茎黄而锈,下有铜……”柳承珏嘚啵累了:“卫主簿啊,这个地方你没来亏,等着瞧吧,等明年开春府衙的事情定下来了,本官就带着你将这里的好东西翻个遍,好好发个大财。”
不比做京官死守着几个子儿的俸禄强上百倍,不得不说,卫主簿小小年的就瞧上他了,真有眼光。
卫景平:“……”
他只是想找个煤矿挖煤有煤炭烧,没想到柳承珏连挖金矿的美梦都做上了。
“你连下煤窑挖矿的人都给我找好了,”柳承珏捏起面前碟子里的花生米往嘴里扔了一颗:“本官不得加紧找矿啊,再不让绰耶他们挖煤挖金子,咱们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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