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六九龄
卫容与干脆不瞒着了:“小婶子怀了身孕啊,祖母担忧这一撞保不住……”
卫景平听完石化了。
第262章 真相
◎让他点菜。◎
“小叔。”卫容与忽然丢下樱桃哭起来:“祖母不告诉我, 也没告诉你吧?”她呜呜呜地道:“你别去问小婶了……”
她一哭起来,手臂上摔断的骨头犹如被抽出来一般, 钻心地疼。
小丫头心想:他们都不告诉小叔, 肯定是她小婶的孩子没指望保住了,怕他听到之后难过吧。
她不想卫景平去问这件事,怕伤心事再一次被提起,她四婶更伤心。
一阵揪心袭来, 卫景平缓了好久, 才又摸了摸卫容与的头:“嗯, 小叔不问。”
“囡囡别哭了, ”他看着卫容与包扎的跟粽子一样的左臂, 说道:“多疼啊。”
他眼睛酸酸的,心里别提说不是滋味了。
卫景平返回姚溪这屋里, 面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请的哪位大夫给看的?”
窗外夏蝉烈号,把他的声音衬得很低沉无力。
“是京城最好的曹大夫。”姚溪垂下眼睫说道。她没说的是, 还另外请了妇产大夫来看过。
本来四月份发现身孕后, 他娘周如梅还有婆母孟氏俩都劝她少出门, 不要到钱庄去了, 在家好好养胎,头三个月她乖乖听话很少出门, 后来正通钱庄出了个小纠纷,周掌柜拿不定主意,派人来请她过去看看,姚溪这才去了趟钱庄,谁知道回来的路上……
这时候孟氏从外头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盒丸药, 上面写了“寿胎丸”三个字, 一眼瞥见卫景平立刻将手里的药盒塞给刘婆子,强颜欢笑道:“平哥儿回来了?”她给刘婆子使了个眼色:“快去切几牙瓜来给平哥儿消消暑。”
卫景平只当没看见她把药盒藏了起来,起身迎她:“阿娘,您出门了?”
孟氏先走到床榻前头看了看姚溪:“吃点东西吧?”她跟丫鬟说道:“去盛碗鸡汤来,不能让她嘴闲着。”
“是,卫夫人。”夏荷马上去了。
姚溪看了卫景平一眼,笑道:“阿娘一天叫我吃十几顿饭呢。”
卫景平:“正好我有些饿了,咱俩一起吃吧。”其实他不饿,只是想顺势哄姚溪多吃几口东西罢了。
听他这么说,下人去搬来一张小方几搁着床榻前:“厨房里啊白天黑夜都烧着各种饭菜呢,大人想吃什么?”
让他点菜。
卫景平:“几盘肉几盘素,捡热的端过来就是了。”
孟氏一看人家小两口要一块儿吃饭,叮嘱儿子儿媳几句,知趣地领着人出去了。
等饭菜、汤都端来摆好,卫景平给姚溪夹菜:“你先将就着吃,明日我去寻一寻,请个广州府那边的厨子来,给你换换口味。”
他家厨子李大全做的菜虽然好,但总吃也会腻的。
姚溪怕他真再寻一个厨子回来烧饭,认真地吃起来:“……李叔菜烧的很好。”
什么样的家底儿啊,能养得起两名厨子。
卫景平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李叔做正餐很好,点心什么的他不拿手,我给你找个广式的厨子,专门做点心吃。”
他心里想:要是能请个懂食疗的最好了。
陪着她吃了些东西,卫景平说道:“我去户部消个假,晚会儿回来。”
他说去户部消假是顺带的,去问问是谁家的马受惊发疯到卫家人身上才是主要目的。
出来门,罗小柔跟出来,犹豫了下才说道:“大人,肇事的马匹被京兆尹带走了。”
如今关在京兆尹府衙。
卫景平:“知道是谁家的马吗?”
罗小柔:“京兆尹的官爷说是几名游侠的,当时他们在繁楼吃酒,马栓在后院,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
出事后,卫长海怀疑是有人使坏和卫家过不去,他暗中把那几名游侠给盯住了,看看他们跟什么人来往联络。
卫景平“嗯”了声,他先去了趟户部。户部的同僚纷纷问他:“尊夫人和卫大小姐怎样了?”
姚溪和卫容与被受经的马踢伤的事,他们全都听说了。
卫景平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地道:“无大碍了。”
同僚们深深地松了口气:“那就好。”卫景平在户部府衙处理了一些文书,经他手办理的盖上官印,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快放衙时分。
他收拾好东西从户部出来,去了京兆府。
京兆尹曾文正在骂府衙的功曹赵明办差不力:“这都几天了,还在追查,你倒是给本官抓到人啊……”
卫景平轻咳一声,曾文收了骂功出来迎他:“卫大人。”
他是卫景英的岳父老泰山,卫景平不敢托大,还了个大礼:“曾大人。”
曾文眼睛一眯:“那马在后院栓着,去看看?”
不用问就知道卫景平来京兆府干什么的。
卫景平示意他头前带路:“有劳曾大人了。”
那马竟是一匹河曲马,是战马的一种,在本朝的价格仅次于大宛马,即俗称的汗血马。
“嚯,”卫景平感喟:“游侠还挺有钱的啊,骑这么好的马。”
他上前伸出手跟这匹马打了个招呼,还想摸一摸它的马鬃,谁知道这匹马拽着缰绳仰天嘶鸣,精神非常之亢奋。京兆府的官吏在一旁劝道:“卫大人快离他远点儿,这匹马脾气不好。”
那天它受惊踢了姚溪和卫容与,他们赶过去制服它的时候,就很想抽死它。
却意外地听见卫景平说道:“它不是脾气不好。”
河曲马在古代当作战马用,后世是优良的赛马,这种马儿性情温顺,很通人性。
何况这还是一匹母马,理应比公马还要温顺许多,不太会受惊才对。
难道,它在求偶期?又烦又躁的时候。
可是河曲母马的求偶期一般是在三到五月份,这都六月中快七月份了……有点不太对劲儿。
他把手放在马儿的脖子上,摸了摸它,这一摸感受到了它的烦躁不安,更坐实了卫景平的猜疑。他可是当年在龙城府接触过马儿的,知道一些它们的脾性。
曾文:“……”
卫景平:“曾大人,找兽医检查过吗?”
曾文吩咐衙役:“去兵部请个马医来。”
京兆府没有马医,只有兵部才有,衙役应声“是”,找马医去了。
这天天快黑的时候,马医给卫景平做了一番专业的科普后说道:“河曲马一般不在酷暑天求偶,可是它却有fa情的迹象。”
或许是吃了不该吃的草料。
“马常年以草为食,”卫景平问他:“ 不能吃的草它们自己认得吧?”
马医:“那当然了,一般不会误食。”
也就是说,没有人刻意饿它们几天再给草料的话,它们一般不会乱吃。
有马医这一句话就够了,卫景平心道:或许他爹老卫的怀疑是对的,马不是偶然受惊,也不是碰巧踢了姚溪的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会是谁呢?
曾文把卫景平请去书房:“卫大人,要不,再把那几名游侠抓来审一审。”
出事当日,他曾把游侠抓来审过一次,但是没问出什么,马儿是栓在樊楼后院自己挣脱了缰绳跑的,只能每人各赏他们二十大板给放走了。
卫景平看了当日审问游侠的卷宗说道:“抓他们不必了,还是抓那日在樊楼后院给马添草料的伙计吧。”
他觉得伙计嫌疑最大。
曾文捋了捋胡子说道:“也是。”立马派人去拿人来审问。
两日后,审出了结果,樊楼的伙计说当时有个不认识的男子冒充游侠一伙的人,给了一两银子和一包草料,说这匹马吃不惯别的草料,要喂它他给的,又说吃了草后要解开缰绳让它出去转悠一圈透个气,另给了半两碎银子,伙计财迷心窍照做……
卫景平得知后画了个图推测:姚溪从钱庄回家,喜欢从樊楼前的那条路经过,他们必然是看到她过来就解开缰绳把马放了出来,而这条大路一直往前走,一里地多一点儿处就是卫家所在的巷子口,说不定后面有人跟着她和马,在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刺激了马,让它受惊伤人……
他叫来当天跟着姚溪的丫鬟春莺和冬梅,让她们说说当日的事情,春莺说道:“那天我们跟夫人起初是坐着记里马车的,到了樊楼前头,人很多,马车过不去,夫人说下车走回来,奴婢跟着夫人快走到巷子口了,听见身后有人喊‘惊了,马惊了。’,夫人跟奴婢赶忙往路边躲闪,可还是慢了。”
卫景平沉思了片刻说道:“知道了,你们好生服侍夫人。”
两个丫鬟齐声道“是”,退下去了。
夜半子时,卫景英回来,卫景平把这件事同他说了:“这件事他们做的滴水不漏,想找到背后之人很难啊。”
也许只能当是马受惊之后出的意外。
卫景英一开始没说话。
曾嘉玉的临盆之日越来越近了,他日夜守着她,脸上多了几分熬夜熬出来的疲惫,在屋里来回走了数圈,他才说道:“只要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这下轮到卫景平不说话了。
近来卫景平睡在姚溪外头的暖阁里,夜里丫鬟们听着他睡着没动静了,才会低声嘀咕:“大人回来这几日,夫人竟不见红了,一准儿是保住了。”
第263章 让贤
◎卫四连夫妻感情都不忠贞,陛下您还能指望他忠心于您吗?◎
卫景平并没有睡着, 他只是在出神地想事情,她们的嘀咕一字不差地落进了他耳中, 他呼啦一下子坐起来, 惊得外头的丫鬟一抖,把手里的针线活计失手掉到了地上:“大人……您怎么了?”
吓到她们了,卫景平怔了一瞬才说道:“屋中有些热,我起来开个窗。”
说完, 他走到窗前把窗棂推开的更大了些, 顿时丝丝凉风拂面, 这一刻卫景平捏紧了手指, 很高兴又很难过, 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让他想高歌一曲, 又想哭泣……但在这更深人静的夜里,随便释放情绪打扰家人睡眠很不懂事, 他只能强摁下心中汹涌的波涛, 重新躺到床上去。
不过这一夜他都没睡着, 卫景平掰着指头数了数, 听丫鬟们说媳妇儿已经怀胎四个来月了,那么再等五个月, 他要跟小团子见面了?
是小子还是闺女?
来让他押一押。
是儿子呢见面就跟他说:小子,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是闺女呢:来,闺女,让爹抱抱小心肝, 小公主, 小宝贝……
想到深夜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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