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 第66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这个真没有。

  ……

  院试在八月底举行,到了七月二十五,离院试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白鹭书院放假了。上次府试,书院一共考中七名,此次这么多人赴考院试,顾世安竟说他不去甘州,只跟他们说了句“考完回来相见”,就见不着他人了。

  卫景平在心中嘀咕了句:老顾到底还靠不靠谱了?

  跟他相熟的朱悠然和另外几名童生一商量,订于三日后结伴而行,坐着马车去往省城。

  恰好上溪县的徐泓和桃源县的晏升捎了信过来,说可以通过PanPan府城咸州的时候约个地方,在那边汇合,一道去往省城。

  卫景平备好了去省城的东西,和家里人简单说了说,这回不想让他们护送了,毕竟,墨铺人手短缺,走一个人就缺了一双手呢。

  “不行,”卫长海一听就急了:“这回我和你大哥跟着你去。”

  一听说让卫景明跟着他去省城考试,卫景平马上反驳:“大哥才结婚没多久,又在镖局当差,怎么耽误十天半月的。”

  万万不行的。

  “你大哥不能去,”孟氏把卫景川推了出来:“就让你三哥跟着去,总要去个人的。”

  同行的人所带的书童仆役都不行,遇上不讲理的要打架的话,全不顶用。

  “那让三哥跟着我去就行了,”盛情难却,卫景平只好道:“阿爹你在家吧。”

  “家里有什么好担忧的,”卫长海嗤了声:“有你二叔和你大哥在呢。”

  上林县还有人敢动他们卫家不成。

  卫景平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出发那日,依旧是起了个大早,趁着天一亮就出发了。

  与他一道赶赴省城的,还有为上林县考生作保的廪生,这回是白鹭书院的温之雨,因为他不要考生孝敬的银子,所以他们又从中省下了一大笔钱。

  不到半日到了咸州,在府城孔庙外头,徐泓和晏升早就等在了那里。这两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次去省城院试,排场也是极大的。

  一家比一家的马车奢华低调,带的奴仆都不下十个,后面还有马车拉着路上换洗的衣物,用品什么的。

  朱悠然和卫景平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跟这两位一比,自然就显得寒碜了。不过徐泓和晏升不是那种肤浅的,不在意身外之物的,看见他们热情地道:“赶巧了,我们也才到。”

  晏升见卫景平骑在马上,再走一走可不是要顶个大太阳,于是齐声说道:“卫兄和我同行吧。”

  卫景平正犹疑着,徐泓善解人意地道:“我也到晏兄的马车里去,咱们仨说会话。”

  于是三人一起进了晏升家的马车。

  他们都够瘦,挤挤也就坐下来了。

  “朱兄怎么不来呢?”徐泓以为朱悠然不屑于和他们同乘一辆马车,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儿?”

  “他白天要睡觉的。”卫景平指了指天:“太阳一出来,他就得回屋睡觉去了。”

  “竟还有这样的人。”徐泓信以为真:“那朱兄是夜里读书吗?”

  卫景平一本正经:“他大概转生的时候没喝迷魂汤,把前世读过的书都带过来了,白天夜里都不用读书的。”

  要不每次朱悠然来找他,都带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呢。

  徐、宴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卫兄这玩笑开的,我都羡慕起朱兄来了。”

  这一路上三个人在一起做八股文,赋诗,两天过去,就到了省城的边界。

  “在这儿歇息一晚,明天一大早进城。”徐家的管家是这么打算的。

  卫长海在头里走,也觉得这次院试不能赶得太紧了,肉眼可见地卫景平都瘦了。

  他们在省城城墙墙楼对面,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省城比府城那是更繁华了,建筑也更宏伟一些,人的衣着面貌也更加的光鲜亮丽。

  街上豪华的马车是一辆跟着一辆,跟前世的豪车似的。

  很自然,食宿也比上林县高了一截,他们看上的客栈,连在一起的五间上房包下来一天就要2两银,热水只供应一桶,想多用一些就要另收20文钱,所幸,除了朱悠然,他们都不算囊中羞涩的,卫景平道:“朱大哥,要不咱们住下房吧?”

  下房一天300文,包热水,除了房间小些,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徐泓知道了他的用意,于是也和宴升商议:“要不,咱俩也住下房?”

  徐泓也问晏升:“咱们俩住下房就够了吧?”

  虚虚几句话,解了朱悠然的困境,他自然是感激不尽,开好房回到房间,他对卫景平道:“谢谢你呀,卫四。”

  

第74章 院试

  ◎辞藻华丽,文章锦绣!◎

  卫景平:“这里物价挺高的, 能省一些是一些吧。”

  于是他们开了若干间下房,考生一人一间, 其余人混着住, 住进去之后发觉还挺舒适的,比想象的要好。

  徐泓和晏升暗自佩服卫景平的大度,更觉得此人年纪虽小但处事圆滑成熟而且很有原则,前途不可估量啊。

  “老四, 你干嘛要提议住下房?”卫长海脾气来了:“爹又不是出不起几两银子。”

  莫说几两银, 就是几十两, 这可是他们老卫家几代人单相思的大事, 他都舍得拿出来花销。

  “知道阿爹有银子, ”卫景平一边帮着卫景川收拾东西一边笑道:“可是能省一点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多花呢。

  这次来省城应考,他们卫家也没什么至亲, 卫长海和卫长河的同袍,一共凑了三十两银子, 外加卫长海和孟氏攒的十几两银, 嫂子韩素衣拿的二十两, 还有他自己带的, 一共百来两银,卫景平还让卫景川带了寻常的墨块和一套醉别、一套青麟髓, 想着等院试结束后,看看省城有没有生意可以做的,甚至,他心大到想要在省城开个铺子,来做省城的生意。

  “我是怕你睡不舒坦。”卫长海道:“爹再去开一间上房, 到时候你悄没声过去睡, 好不好。”

  “别别别, ”卫景平赶紧拦着卫长海:“这安安静静的挺好的。”

  反正因为楼层高而要凉快些:“离开考不是还有五六天吗?”万一实在是睡不好,再开上房不迟。

  卫长海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安顿下来之后,他们早早到贡院报到,等记录姓名和暂住地址之后,领到了考牌,也看到了许许多多来考试的童生。

  多数都比他们年纪要大,二十多岁以上的最多,还有一些胡子拉碴的,估摸着在四十来岁左右,胡子花白一把年纪的寥寥无几。

  走马观花逛了一会儿,卫景平在书摊上买了两本书,就回客栈去了。主要是因为徐泓和他算是美男子,走到哪儿都有人有意无意飘过来觊觎的目光,据说省城的大户人家也会在每次院试放榜的时候把榜下捉婿,提早锁定优质女婿,还有人见卫景平年纪小,冷不丁要搭讪一句,问问他多大了,一路下来,他说了五六次几岁了,连朱悠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大干扰了他们逛街的好心情。

  “听说这次的主考官叫周元礼,”回到客栈,徐泓把打听来的消息跟他们几个人分享:“周大人是九年前的进士一甲出身,一手字写得非常漂亮,能写出辞藻华丽的赋,这次他主持咱们省的院试,只怕也是这种风格。”

  一手漂亮的字!

  他的原身大抵是出身武官之家吧,虽然习武不大在行,但是比起一般的文人来,双腕比较有力,写出来的字偏遒劲有力,气韵硬朗。

  辞藻华丽,文章锦绣!

  他上辈子是个理科生,无论如何都剜不去的务实严谨风,听他们的意思,这是不是和主考官背道而驰了。

  卫景平听了心口一阵发凉,这两条,他哪一条都不占的。

  “我买了一本他的文章选集。”晏升说道:“翻了翻,怪不得当今圣上推崇他的文章,果然是炳炳烺烺,辞采声韵光亮鲜明,不蔓不枝,读来令人愉悦。”

  “愉悦?”朱悠然一脸“你是不是正话反说”的疑问。

  “很少有佶屈聱牙之词,”徐泓反驳道:“哀梨并剪,怎么就不愉悦了?”

  “这种波澜老成的气势我等模仿不来,”晏升看了看道:“卫四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往日怎么做文章的,考试的时候还怎么做,他但凡是个有胸襟的,也知道笔酣墨饱的就是好文章,大可不必按照他的模子来写。”

  其实这也是白鹭书院的三位夫子一直强调的重点。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句话让卫景平立马通透了,无论你是什么风格,把文章写好才是正道。

  何况那么多文章放在一起挑好的,未必人人都要华而不实,他是要和全省的考生比,而不是比谁会模仿主考官。

  晏升看了看徐泓,用眼神说道:徐兄,你这次稳了。

  徐泓的文章清丽锦绣,和主考官周元礼的风格是一致的。

  除了上林县,还有别的府的案首,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其中省城各家书院的还有,他们这一盘算,一来自己的文章风格与主考官不一,二来对手多,别说案首三甲了,这次能榜上有名,就谢天谢地了。

  到底是少年人,容易被影响心情,顿时都有点蔫儿。

  “这本选集是周大人早年的文章,”一旁许久不发言的朱悠然道:“少年登科,春风得意,自然喜欢华丽,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周大人在官场上已经为官许多年了,人到中年,心境多少会改变的,也许,反倒不喜欢这些锦绣鲜亮的东西了呢。”

  卫景平对朱悠然刮目相看,他说的没错,人的心境改变,所好的东西也会跟着改变的。

  “周大人的仕途顺吗?”卫景平试探着问了句。

  晏升摇了摇头:“前些年大抵不顺的,也就是近来一两年才入了圣上的眼。”

  打听到这个之后,卫景平愈发赞同白鹭书院一直强调的理念了,绝不可以模仿考官的文风。后来几个人讨论的结果就是,不必费心去模仿取悦主考官,本色去写,尽力把文章做好就是了。

  几人又同时大为松了口气。

  “省城一绝是走油田鸡,咱们去尝尝?”晏升笑呵呵地道:“今天我请客。”

  “我都打听好了,醉排骨,还有鸡茸鱼唇,东壁龙珠……光这些名字听着就流口水,”徐泓仿佛是为了一口吃的来着:“走走走,谁也不用请客,爱吃什么买什么。”

  晏升淡淡地笑了笑:“就依徐兄的来。”

  这样,谁也没负担。

  不得不说,徐泓真的是深藏不漏的人精。

  请了卫长海,但是他找了个借口,无论如何都不去。卫景平道:“我阿爹怕自己学问跟不上,回去发奋读书废了功夫,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为了保住武艺,他只能失陪了。”

  众人哈哈大笑。

  吃饭,作诗,拼桌。认识了另一群考生。

  回到客栈,卫景平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来省城之后院试结束之前,他唯一的一顿饭了。

  回来客栈,和外面的热闹喧嚣不同,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里面住的客人全部在闷头苦读,为院试做最后的冲刺。

  不过考前的等待是漫长而焦虑的,越到后面,就变得焦躁起来。卫景平每日过着刻板的生活,到点吃饭,吃了饭上来温书、习字,没日没夜地复习。

  到了院试的前一天早上,下楼吃早点的时候,有人就开始闹事了。大概是说有人吃早点的时候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溅到了邻桌士子的脸上,对方不干了,然后争吵起来,争吵得不过瘾,又打起架来。

  打架的双方推搡来去,从背后撞到了卫景平。晏升冷不丁被撞了下,咣当一声磕在桌角,头上顿时乌青一片。

  卫景平见他们横冲直撞过来,赶忙起身躲闪,还是慢了一步,被他们打翻的汤汤水水溅了一身。

  飞来横祸。

  对方纠缠在一处,哪里顾得上撞没撞上人,还不知深浅地吼道:“滚开,没眼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