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六九龄
这宫中也没听说有什么“张贵人”的呀。
不,不,他忽然意识到了,卫景英是对的。
曾文很快想起来这里面有桩故事。
说的是晋朝孝武帝有一次喝高了,对着张贵人说:“你看你都快三十的人了,美色不如从前不说,连个孩子也没生过,空占着我后宫贵人的位子,不如我明天就废了你再找个年轻的美人儿吧。”
张贵人听得妒火中烧,见孝武帝醉得跟一滩烂泥似的,于是半夜叫来心腹宫女,把他给活活捂死了。
……
曾文立刻警觉起来,他上下打量了卫景英一通,拍板道:“你拿着我的官印去羽林卫找宣节副尉段林,快去。”
“如实说吗?”卫景英问他。
曾文没交代他带话啊。
曾文摇摇头:“只把我的官印交给他就行。”
什么都不用说,段林会明白的。
第95章 功成
◎“嗯,此子英武。”◎
卫景英拿着曾文的官印就去找段林。
幸好宣节副卫段林在羽林卫的职位很低守在外头一圈, 他因而很容易就找到了人。段林见着京兆尹的官印,立刻说道:“方才有个小花子露头喊了句, 是你的人吧?”
卫景英说是。
段林道:“你随我来。”
说着立即把他引荐给了羽林卫大将军郝胜。
羽林卫大将军郝胜是当朝太子妃的舅舅, 四十来岁的年纪,是个身材高大的……文人,没错,据卫景英看来, 此人没习过武, 或者就算练过, 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 他一个人就能干翻一群的那种。
“有人要作乱?”郝胜盯着卫景英看了一阵子:“他们真的以‘张贵人’为暗号?”
果真如此就要防备起来了。
“在下仔细辨别过, ”卫景英沉稳回道:“接头的三五人是京城口音,错不了。”
郝胜沉思片刻后道:“你回去这样回曾大人。”
说完他悄声吩咐了卫景英两句。
管这小子说得到底靠不靠谱, 小心防着总是没错的。
“是,将军。”卫景英转身就办事去了。
郝胜不动神色地调动了几支羽林卫, 而后对段林说道:“找个人去跟裴将军说一声, 叫北衙六军也打起精神, 千万别有疏漏。”
这次睿元帝秦韬率百官出行, 宫里头的后妃、皇子、公主等一众皇家眷属也跟着来了,他们紧随在百官之后, 由北衙六军护卫着,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走停停。
……
紧挨着十里禁街的长乐坊里,一人勾着手里的箭羽搭在弓上:“皇帝老儿走到哪儿了?”
过了片刻,有人在窗外猫着腰回道:“头儿,羽林卫那姓郝的已经带着人到天坛了, 皇帝老儿的轿辇似乎还在后头呢。”
“咚!”那人将手里的弓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姓郝的这么早跑天坛去做……不对, 传信儿给耗子, 去天坛杀皇帝老儿。”
必是走漏了风声,睿元帝由郝胜带着羽林卫的人先行护着弃辇骑马赶到天坛去了。不然这么大的事情,羽林卫的头儿郝胜岂能离开御驾左右。
他们守了个空!
……
天坛的圜丘坛上,做了十四五年太平皇帝的睿元帝看着冷不丁冒出来喊打喊杀的贼人,掩在明黄色绣金龙的宽袖之中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陆续赶来的百官乍然见有人行刺圣驾,帽子上簪的花掉了一地都无人去捡。
郝胜护着他:“陛下请回祈年殿,臣在外头剁了这群宵小再叩请陛下出来祭天。”
“朕就在这里看着。”睿元帝纹丝不动地站着。
他此次出行带了一千名羽林卫,此刻护在身边的也有百来人,全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如何干不过一伙十来个人的流寇。
要是这么一撮人就让他逃进祈年殿避难,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
冒出来的贼人之中有人放了一道冷箭,“咻”地一声射向护在皇帝身前的郝胜。
急中出错,郝胜拔剑去挡,剑是拔出来了,但他举起的却是剑鞘……
千钧一发的混乱之际,一人从圜丘坛的围栏上跃下,他年轻的脸庞在一众侍卫中格外出众,只见他轻提长戟,微微眯眼于电光火石间就挑飞了那支冷箭,而后寻着时机从侧面杀跃向那放冷箭的贼人,“噗”一道血腥气如排山倒海般灌出来,竟一戟贯穿了贼人的胸膛。
后继扑上来的贼人愣神的功夫,被他单手从后面箍住脖颈擒住。
缓过神来的郝胜从背后捅了这贼人一剑。
擒下这两个贼子头目后,羽林卫们找回了方才被吓丢的胆子,提剑愈杀愈勇,很快就把余下的贼人给剁光了。
……
睿元帝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渐到手上的血迹,瞟了一眼眉间染着血气的卫景英:“嗯,此子英武。”
而后他深深地看了郝胜一眼。
郝胜在心中应道:是是是,臣明日就去京兆府挖人,要是他出身清白的,立刻给您挖过来放在御前做个带刀侍卫。
未等睿元帝再开口,后面就有人跪地来报:“陛下,后头还有一撮贼人。”
是冲着皇子、公主们去的。
睿元帝淡淡道:“传下去,命裴将军杀了就是。”
最凶悍的都给干掉了,余下几个小蟊贼让北衙六军练手去吧。
他们坐等捷报就是了。
结果,没一炷香的功夫,北衙六军“大捷”的消息没递上来,京兆尹曾文来了,一张口就是:“臣曾文有本要奏,奏扬武将军裴骏临阵胆怯指挥无章……”
那么个粗大的个子,竟连个蟊贼都怕,还是他这个瘦弱文官撸起袖子指挥人干翻了那几个蟊贼的。
此孬种不罢官削爵,留着过年烧年夜饭吃吗。
睿元帝没理会他,却下了一道旨:“传下去,命各州、府、县明年开春举行点兵春阅。”
春阅。
便是驻各地的兵营在初春排兵布阵,帅守衔带节制军马之职校阅军武,以备发起攻防。
距离上一次,大概追溯到四十五年前,还是他初登基的那年了。
……
暮雪飞花。
上溪县。
好说歹说,最后晏升给他改了两章话本子,后来徐泓又即兴添了几首艳词,二人又答应他秋闱之后再赠他一本自己写的,卫景平觉得收获满满的了,才提出辞别归家。
“向东奔20里地就到上林县,”徐泓说道:“急什么,不吃了晚饭,给他晏家省粮食吗。”
还想在晏家吃了第二天的早饭再走。
卫景平笑道:“我兄长此刻已经路上迎我呢,不回去怕他死心眼在野外露宿一个晚上。”
他在信中说好了今晚回家去的。
就卫景川那脾气,说不定拎着大刀大半夜来晏家要人了,一家老小娘们的,别再给人吓着了。
“行,”徐泓还想跟卫景平去上林县转悠一圈,于是道:“咱们走吧。”
晏家不放心二人旁晚离开,就派了马车去送他们,才走出去不到五里地,空中一声嗥叫长鸣,一个巨大的阴影俯冲而下盘旋在二人头顶,虎视眈眈。
“金灿灿”
徐泓比卫景平还先叫出声来。这大鸟他认得,就是卫家养的金雕,先前在府学见过这东西去叼人。
“金灿灿,我三哥呢?”卫景平朝金雕挥手示意,让它飞高一点儿别吓着行人。
他看着金灿灿从一只眼睛溜圆笨笨的经常受气的小雏鸟长成凶猛的不可一世的模样,而且跟卫景川那厮越来越相像了,一脸凶悍气,弄不好就被它给吓着了。
“好了,人家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你这手里五文钱,骑雕回上林。”徐泓打趣了他一句:“金灿灿来了,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惹了他可不好哄。”
卫景平吹了声口哨:“走了。”
金雕得知他的意思,扇动着翅膀飞到云层之上去了。
金灿灿时而俯冲时而低空盘旋,一路护卫着他们二人进了上林县的边界,刚一踏进去,就看见不远处栓着马,虎视眈眈盯着大路的卫景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育成了成年人的身形,虎背熊腰的跟一堵墙似的,在看见卫景平的一瞬,他忽然就松了绷紧的背,眼睛弯成一条缝,笑了起来。
卫景平打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这位壮士,你挡着我的道了。”
“你你……小子这么晚回来还打趣兄兄长,”卫景川作势要给他个爆炒栗子,卫景平拔腿就跑:“你不要过来呀。”
卫三这厮打人太疼了。
“你俩别闹了,”徐泓望了望天空,燕子压着低空飞行:“说不定晚上有雨,咱们赶紧回吧。”
就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赶回家中呢。
“糟糕……快快走,”卫景川怜惜弟弟身子骨没他强壮,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老四你紧跟我跑。”
“三哥,你怎么又结巴上了?”卫景平翻身上马,皱着眉头道:“这毛病不是叫晁大夫给你治了吗?”
前一阵子卫景平写信回去,跟卫长海说让他去问问晁大夫,他三哥这结巴有没的治。
没过多久卫长海就回信了,说晁大夫看在金灿灿的面子上已经在给卫景川治结巴这毛病了,已经小见成效。
金灿灿在头顶怪叫一声,像是在嘲笑卫景川的结巴。
卫景川竖起刀尖恫吓大金雕:“看我不回去拔你的×毛。”
“咳咳……”卫景平和徐泓同时轻咳两声,卫景川赶紧打住嘴里的脏话,两腿一夹马肚子,一骑绝尘而去。
卫景平奋力跟上,马儿真的颠簸着跑起来,他以前还有些呕吐吃力,现在已经基本上适应了,很快就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卫景川。
只有徐泓气喘吁吁地,一会儿喊着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一会儿又喊着骨头被颠散了,走一段路就得留下来等他,拖累了回城的速度。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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