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鹿天鲸
然而就是这样一扇几乎称得上铜墙铁壁的防线,却在一种可怖的力量之下瞬息间被摧毁震碎。
泽维尔的脸色缓缓沉下来,黑寂的眸底第一次掠过堪称凝重的神色。
“啧, 你突然来我这发什么疯?”
他的语气算不上多好,然而赫尔墨斯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自从现身以来, 他的眼神便再也没有分给任何人。
那双淡金色的眼眸自始至终都一瞬不瞬地盯着泽维尔身前的金发少女。
良久,赫尔墨斯鼻腔里逸出一声辨不清意味的轻嗤。
她果然在这。
……
自从记事以来, 赫尔墨斯从未在非书房的位置处理过任何事务, 也从未纵容过任何人的陪伴。
身为色谷欠之神, 他平日里聆听到的祈祷多半是低俗而邪恶的。
那些浸满了谷欠望和恶念的祷告声此起彼伏,令他烦躁。
但这一天却截然不同。
光线暧昧的房间里,少女柔软纤细的身体倚在他身边,脸颊亲昵地靠在他手臂上。
不经意垂眸间, 他甚至能够看见她纤长翕动的睫毛。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
分明是令他向来厌恶的打扰,可破天荒的, 这一次他并未感觉到厌烦。
心里那个窟窿不知道空洞了多少年, 在无数个寂静而凄冷的夜晚刮过呼啸的寒风。
这一刻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冷淡的风静止,一切只剩下平和的虚无。
没有多少快乐。
但胜在安宁。
赫尔墨斯随意回应了几个听上去不那么令人作呕的愿望, 漫不经心按了按眉心。
或许拥有这么一个“未婚妻”,对他来说并不全都是负担。
而那个舒舒服服窝在他身边的身影, 正巧抬起头来。
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冲着门边侍候的女仆开口。
“一份鹅肝,一份鱼子酱,还要配上最好的酒,倒好之后再送过来。”
“记得只能倒三分之一杯哦,多出一点我都不要。”
金发少女神情慵懒而娇俏,揉着指尖煞有介事地吩咐着。
“对了,记得要让酒充分呼吸——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我很快就需要这杯酒,所以你们快一点去准备。”
这已经是她这一个小时以来的第八次开口。
门边等候的女仆早已等待多时,只等着这位尊贵的未来神后下达新的指令,闻言便直接转身离开准备。
颐指气使地说完这些,少女便兴致缺缺地重新闭上眼睛。
赫尔墨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眸光渐冷。
他昨晚刚“进食”结束,此刻浑身因长期受神罚而积累的虚弱疲惫一扫而空。
可这一刻,他胸口却莫名再一次压上了什么,不上不下,令他周身的气息都不自觉沉冷了下来。
“甜心。”赫尔墨斯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紧接着,他伸手扣住金发少女的肩膀,将她半是拥抱半是禁锢地锁在怀中。
落地窗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风从里面丝丝缕缕地涌进来,吹乱了垂落的窗帘。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两人情到浓时情不自禁的亲近。
剩余留在房中的女仆们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红着脸极有眼色地默默退了出去。
瞬息间,房中便只剩下两道身影。
然而,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尖锐的獠牙从赫尔墨斯薄唇旁显出形状,森冷的触感在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处扫过。
她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你……你干什么?!”少女惊恐地抬起眼,尾音因为惊惧和讶然而微微变调。
赫尔墨斯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睫,他打量着她的表情,冷不丁笑了一下。
“昨夜我们说好了,不是吗?”他的眼睛紧锁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今天,你的血肉和灵魂,都交由我来享用。”
赫尔墨斯的语速很慢,带着一种极具掌控感的调侃和高高在上的审视。
随着他的每一个字说出口,少女的神情都肉眼可见的僵硬一分。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紧紧地闭上眼,再也掩盖不住惊愕恐惧地高声尖叫起来。
“啊——!”
少女剧烈地挣扎起来,扭动着身体就要从他怀里跑出去。
赫尔墨斯脸色冷淡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扯回怀中,指腹用力地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他。
他没有立刻说话,欣赏着少女脸上变幻的神情。
那是一张令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精致得几乎无可挑剔的五官现在却因惊惧而扭曲着,细心打理过的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看上去格外滑稽。
赫尔墨斯不带什么情谷欠地捻了捻她的下颌,细嫩瓷白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一抹浅粉色。
“你是谁。”他挑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少女偏了偏头,想要把可怜的下巴从他的指尖解救出来。
她的眼神畏惧中带着点茫然,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长相和另一张脸有十成像,但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赫尔墨斯突然感觉自己刚被填满的地方瞬间再一次空下去。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聚集的温馨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赫尔墨斯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淡下去。
他的手腕向下滑动,五指虚虚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缓慢地收拢。
只需要一瞬间,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收割这条脆弱的生命。
掌心之下的皮肤发着细微的颤栗,赫尔墨斯看着那张太过熟悉的脸。
良久,他终究收回手。
他转身理了理衣摆,长袍如流水般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倾泻而下。
一道璀璨的金影掠过,不起眼的闷响响起,少女丝毫没有挣扎,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下。
咚——
失去了支撑和重心,她从软塌上直接一头栽了下来,双腿挂在软塌边缘,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
看起来有一种格外脆弱的凌.虐美感。
然而这样的姿态却丝毫没有引起另一道身影的半点情绪。
赫尔墨斯松散地站在落地窗边,周身气息冰冷而强大。
深邃立体的眉骨之下,那双向来迷人的淡金色眼眸划过沉郁的暗芒,缓缓阖拢。
有意思。
昨夜说要做他真正的未婚妻,今天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使用手段离开。
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是她的神术吗。
赫尔墨斯喉间逸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竟然开始好奇,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她究竟去了哪里。
赫尔墨斯伸出一根手指在眉心轻轻一点。
视野之中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化,极速压缩,挤压成滚动的平面,在他眼底徐徐展开。
那一抹气息在神明的窥探之下,无处遁形。
半晌,空气中传来一声刺耳的爆响声。
神明无意间释放出的零星威压让整个房间的陈设无法承受,发出岌岌可危的呻.吟声。
窗帘无风自动,将夜明珠的光晕遮挡得明明灭灭。
赫尔墨斯的长相格外具有攻击性,在他脸上笑意尽数收敛的时候,那种冷峻感前所未有地明显。
光影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朦胧的阴翳。
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睁开眼睛。
光线明灭,明暗交映在他脸上,将他的半张脸都湮没在阴影之中,风雨欲来。
赫尔墨斯没再分给地上软倒的少女半点眼神,转身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查探她的气息。
而那抹气息此刻所在之处,他再熟悉不过。
魔渊的最西方。
——那里是嫉妒之神的神宫的所在之处。
快步走动掀起的气流和森冷的气息一起吹动着赫尔墨斯的长袍。
衣摆在行走间向后飞掠,冰冷,沉暗,几乎与沉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赫尔墨斯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下颌紧紧绷成一道锐利的弧度,冷光在眸底凝集。
那是一种雄狮被侵略了领地和猎物之后,本能产生的愠怒和不悦。
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从他身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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