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鹿天鲸
他这是……吃醋了?
“您不喜欢我和泽维尔大人接触吗?”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 可唇角却暴露了她的情绪,带着点得逞的笑意问。
赫尔墨斯神色懒散的靠在床头,长腿交叠,衣领随意而凌乱地系在月要间。
他唇角挑起一抹辨不清意味的弧度,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像是在随手逗弄合心意的宠物。
“泽维尔憎恨我,刻意出现在你身边,一定怀着利用的心思。”
憎恨?
这是赫尔墨斯第一次点名他和泽维尔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
温黎默默记下,眼睫抬起来盯着他看。
赫尔墨斯也正垂眸看她,语调漫不经心的,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正色,“他可能会伤害你,甜心。”
可他会给她支付改造度。
温黎心里暗暗想着,面上却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但却什么也没说。
点头可能是答应赫尔墨斯的要求,也可以表示她听见了。
她可什么都没有明说。
“其实,我察觉到了您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温黎顺势将话题转移。
她双手抱着赫尔墨斯结实的手臂环在自己肩头,在他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好。
“我今天想给您一个惊喜。”
赫尔墨斯任由她动作,闻言散漫地抬了下眉梢,不置可否。
还真是个“惊喜”啊。
温黎佯装没有察觉到他神情中的调侃,伸手指了指床柱上的夜明珠:“赫尔墨斯大人,可以把它们都熄灭吗?”
赫尔墨斯垂眸,神情似笑非笑的,但他什么也没说,抬手挥出一道金色的残影。
下一瞬,连绵成片的夜明珠次第熄灭。
暖融朦胧的光晕逐渐被黑暗湮没,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黯淡的漆黑之中。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便前所未有地敏.感起来。
少女轻盈绵长的吐息落在耳畔。
潮湿温热的气息掠过他的手臂,像云雾一般缓慢地绕过他的肩膀,拂过颈侧,耳廓,胸口。
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安静却灵活地挑拨着他的心绪。
温黎感觉揽在肩头的手臂紧绷了一瞬,她没有过多在意,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背包栏中剩余的道具。
[R:迪士尼烟火前排观赏位
压力很大吗?一场烟花表演或许可以让您放松下来哦。
或许一场烟火之后,痛苦和过往走马而过,释怀的时候,你们之间会变得更加亲密。
Tips:你在看烟花,看烟花的人却在看你。烟火很美,但选择和谁一起看似乎更重要一点呢~]
温黎的目光在“更加亲密”四个字上略微停顿了片刻,毫不犹豫地点击使用。
光线黯淡的房间像是晦暗无边的夜幕,没有明月没有星辰,只有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冷寂。
然而就在这样压抑沉暗的天幕上,冷不丁出现一缕星河般的光晕,将空虚和寂寞全部点亮。
星星点点的光亮凝集之后又炸开,火星如雨簌簌而落,化作万千明亮的光点掠过空气,向下坠落。
光线明明灭灭,将赫尔墨斯的脸廓照亮。
他眉眼深邃,高鼻薄唇,半张脸被璀璨的烟火点亮,半张脸陷落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在火光掩映下,他淡金色的瞳仁色泽愈发浅淡,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摄人心魄。
似有星辰坠入其中。
温黎近距离欣赏着普通玩家无法体验的顶级全息CG,得寸进尺般往他怀中钻了钻。
她笑眯眯地说:“我只是想让您放松一下,为此偷偷拿走了一些夜明砂。”
顿了顿,她煞有介事地偏了偏头,像是在沉思:“我想——泽维尔大人是因为察觉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死死盯着我不放。”
她可没有说谎。
她的确偷走了夜明砂,但并不是为了这场“烟花表演”。
温黎抬起眼去观察赫尔墨斯的神情,发现他今天看起来格外反常。
她原本以为赫尔墨斯会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半是揶揄半是轻佻地喊她“甜心”,然后深情款款地说出一些根本不走心的甜言蜜语。
可他脸上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蛊惑人心的笑意,没有冰冷邪佞的戾气,没有不入眼底的感激,什么都没有。
他的视线虚虚落在一朵朵绽放的烟花上,额间的金坠垂落下来,折射着炫目的光晕,却映不亮他眸底一片幽邃的沉寂。
像是从未填满过的黑洞,温黎甚至看不见他的情绪。
烟火像是连绵成片的星辰,在寂静的房间中盛放。
光点在黑暗中如雨般落下,然后渐渐黯淡,湮没在无尽的墨色之中。
就像是这一片魔渊的永夜,不知何处是开端,更永无休止。
在这令人心悸的黑暗和微弱的光亮之中,赫尔墨斯看见了许多画面。
那些画面陌生而该死地熟悉,在他尘封多年深掩在角落的记忆中松动,破封而出。
赫尔墨斯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它们却争先恐后地掠过他的视野。
无比鲜活,无比生动,仿佛发生在昨日。
永不熄灭的火,衣着华贵面容精致,却状若癫狂的女人。
熊熊燃烧的火海点亮了天幕,她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长发披散,狼狈却解脱地大笑。
火舌舔舐着她的裙摆,最终将她吞噬。
可那撕心裂肺的笑声却长久不息,在整片魔渊中回荡,宛若索魂的厉鬼。
尖叫声,脚步声,火星噼啪四溅。
狰狞的尸体,残败的神宫,荒草丛生。
空旷的殿宇之中,神座之下高台拢合,长阶慢慢看不见尽头。
魔渊之主穿着色调暗沉的神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唇畔笑意冰冷,像是在看一个苟延残喘的失败者。
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下来,无数行尸走肉般的黑影在他身侧聚集。
他们面容模糊,恐惧而鄙夷的眼神紧锁着他,压抑得几乎将他吞没。
他在一条狭窄阴暗的路上行走,道路蜿蜒曲折,随着行走而越发挤压逼仄。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压抑的禁锢消失,他站在深邃冰冷的水中,四周空荡看不见边际。
像是被孤立抛弃的弃子。
水面没过胸口,巨大的压力挤压得他透不过气。
甜腥得令人作呕的气息如跗骨之俎缠绕着他,黏腻吸附在他的身体上。
冰水变成猩红的血,死寂的水面开始翻腾,在刺耳的尖啸声中卷起巨浪,朝着他俯冲而来。
“爱.欲是这世上最残酷的灾祸,以爱为虚假的表象,掩盖着龌龊黑暗的真实。”
“你不该存在的,你的降生根本就是个错误。”
“向我发誓,这辈子你都不会靠近任何一个女人。”
“不准忘,哪怕是死——”
“……”
尖利疯狂的声线从记忆深处汹涌而出,刮擦着耳膜。
赫尔墨斯感觉胸口一滞,浑身肌肉不自觉紧绷。
像是曾经无数次,在冰冷的雨水下攥紧掌心的利刃,漫无目的而麻木地杀戮。
赫尔墨斯倏地掀起眼皮,坐起身。
他的动作太大,靠在他怀中的少女猝不及防间失去了倚靠,身体朝着一边歪倒下去。
衣衫在软垫和被褥上摩挲,发出极轻的簌簌声响。
这几不可察的动静将赫尔墨斯的意识拉回现实,他喉结微滚,如梦初醒般垂眸看向她。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少女脸上残存着些小憩之后的惺忪和茫然。
显然,刚才在他的沉默之中,她等着等着便不小心睡着了。
突然被惊醒,她眼睛半睁着,下意识盯着他。
眸光看上去十分专注,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本能。
像是一种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
那些暗色调的、凄厉的画面,莫名在这样的眼神中褪去了。
宛若不可见光的阴暗生物,在一点点倾洒而下的光明中溃败。
赫尔墨斯下意识伸手扶住少女软倒的身体,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不知不觉间,“烟火表演”已经结束。
房间中重归于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可这种黑暗却和他梦境中截然不同,没有令他寸步难行的压抑,没有孤注一掷的空虚。
只有一片平静的安宁。
虽然不像珀金那样明目张胆的铺张,以神术日日夜夜点燃整片神土。
可他的神宫中也夜明珠长明,从未熄灭。
在赫尔墨斯的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魔渊如此晦暗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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