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鹿天鲸
“那就回去。”
“那我还要您给我唱摇篮曲才能睡着哦。”金发少女趁机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我不会唱。”
“您可以学呀。怎么样,答不答应?”
“……行。”
“嗯……我还要您保证,从今以后我都是您最在意、也是唯一在意的女人,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女人能够伤您的心才能安心地做美梦。”
这种要求在任何人看来简直都是贪得无厌。
但赫尔墨斯却像是克制不住般笑了一声,眉目间的阴郁不经意间散去了。
“好。”
他的声音有点低哑,语气也很淡。
但莫名的,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却比任何诺言都要更深刻。
赫尔墨斯转过身,步伐很沉稳,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就当作他熟悉的那个露西娅已经死去了。
她被自己亲手锁在一个名为劳伦斯的囚笼里,绝望却又痴迷地沉溺。
被永远地关在了心里那个无从逃离的名字里。
然后陷入腐朽。
……
露西娅并没有死去。
身为降生于混沌深渊的初代神,她的血脉高贵身体坚韧。
尽管受到了洞穿伤,却依旧逐渐好转了起来。
但她的心却似乎在那一天彻底死去了。
劳伦斯终究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他没有娶她。
偏僻冰冷的神宫坐落在魔渊最边缘的角落,哥特式尖顶在晦暗的夜色中模糊不清。
血月猩红的光辉透过落地窗大片大片地涌进来,映亮了窗上凝着的一层厚厚的灰尘。
空间里静悄悄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露西娅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怀中抱着破败不堪的玩偶。
“好热闹啊……”
她目光失焦地穿过模糊的玻璃窗,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神宫。
那里属于魔渊之主劳伦斯,就像是黑暗中唯一一点鲜活的亮色,象征着暗夜中最耀眼的权柄。
尽管离得那样远,但那座神宫中传来了喧嚣声却依旧清晰地被风送过来。
“阿比盖尔夫人是那样的美丽,她的皮肤像雪,唇瓣像玫瑰一样红润……”
“她简直是最合适做整个魔渊女主人的那一位了!”
“天啊,阿比盖尔夫人和劳伦斯大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相配——”
“劳伦斯大人今天与阿比盖尔夫人成婚,那露西娅大人应该怎么办?”
“嘘,今天不要提这些晦气的事情。”
“……”
露西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定定地看着远方,就像是透过这扇窗,能够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的未来。
一串熟悉却因为许久没有听见过而显得陌生的脚步声靠近她。
露西娅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说:“被你说对了啊,赫尔墨斯。”
“劳伦斯对我……”
她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很平静,“一切,都不过是利用罢了。”
赫尔墨斯刚从劳伦斯和阿比盖尔的婚宴上赶回来,身上染着淡淡的酒气,也裹挟着寒凉的霜露。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边。
“您看,我说的对不对?失望透顶之后,她自己就会看清真相!”
金发少女飘在他身后,一本正经道,“不撞南墙不回头,您之前阻拦他们,只会让露西娅感受到爱情伟大的力量,她可以为了爱情而对抗这个世界!反而爱得更深了。”
“你还挺懂。”赫尔墨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什么?”露西娅没听清他的话,稍有点困惑地皱眉。
赫尔墨斯没再说什么,只是冷淡重新将视线扫过去。
露西娅站在空旷的神殿中,也正望着他。
高耸的门板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阴翳,赫尔墨斯站在光影交界处,半张脸沦陷在黑暗里。
“露西娅。”
他再次问出那个很久前曾经问过的问题,“如果我现在杀了劳伦斯,你会杀了我吗。”
“赫尔墨斯。”露西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恨你,我真是恨透了你。”
她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
与此同时,属于魔渊初代神——怠惰之神的神力浩瀚无匹,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来。
剧烈的气流甚至扭曲了空气。
原本便残破冷清的神宫在露西娅的出手间几乎倾頽,发出岌岌可危的声响。
在距离露西娅几步远的门边,穿着象征色谷欠之神神袍的白发神明站在那。
他俊美的面容冰冷,无悲无喜地看着正发生的闹剧。
金色的吊坠在眉间摇晃,赫尔墨斯垂下眼。
露西娅给了他答案。
那他也不该再对她手下留情了。
空气在这一刻骤然一静。
风停了。
轰——
下一瞬,比起刚才还要猛烈的气流轰然炸开,裹挟着滔天重量自上空倾轧而下。
神宫结实漂亮的地砖被寸寸碾碎,然后向下坍塌凹陷出一片十米高三十米宽的深坑,露西娅被禁锢在里面动弹不得。
赫尔墨斯站在门边注视着她。
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来,但也只是束缚了露西娅的动作,没有伤害她。
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无可救药。”
“哈。”露西娅疯狂地挣扎着,有一种浑不在意自己的癫狂。
她狂乱地扭动着身体,毫不在意身上因此而被碎屑划破的伤口。
暗黑色的血液渗透了她身上的衣裙,她却笑得更欢快了。
“那就杀了我啊,赫尔墨斯。”
她高声尖叫起来,“反正劳伦斯已经被那个该死的阿比盖尔抢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要我了!”
“他骗我,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温黎忍不住向赫尔墨斯身后躲了躲。
她原本以为露西娅已经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但是神明就是神明。
即使走到强弩之末,露西娅也是魔渊中最强大的初代神之一。
只不过,她感觉露西娅的分贝攻击比神术攻击还可怕。
“您可不要被她说的话影响哦,您就是最好的,请相信这一点。”
金发少女语速很快地贴在赫尔墨斯耳边说,“您知道吗?精神病患者的证词在法庭上都是不作数的。”
“我们要做的是解救她治愈她,而不是被她拖下水。”
什么“精神病患者”,什么“法庭”。
赫尔墨斯心神稍微有些被分散。
他这位未婚妻总是会说出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但也托她的福,再次听到这种尖锐刺耳的话,他竟然心如止水。
“站到我身后去。”赫尔墨斯神情淡下来。
气流撩动他的衣摆,金影在他身侧浮动,凝成似曾相识的金线。
很多年前,金线并未缠绕上在夜色中奔跑的少女神明。
但这一刻,它却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衣裙,用力缠紧了她的四肢固定住她的动作。
歪斜的天花板上垂下一抹轻纱,在风中寂寥地飘扬。
露西娅突然疲惫地闭上眼睛。
“该结束了。”
她喃喃道,“我也无法再忍受这样脏污的自己。”
露西娅的语气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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