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刘彻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那你就抱着酒坛子睡吧。”
刘彻愣了一瞬间,回过神想说什么,就看到卫莱竟拉开薄薄的褥子睡了,睡了……
刘彻想笑,“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不陪你闹,让你失望了?那我告诉你,这还只是开始,以后有你失望的。”卫莱说完拉起褥子蒙上头。
刘彻从浴室出来,原以为她会趁机把柜子上的酒拿走,岂料人家碰也没碰。看来还在生气啊。
这女人,真没把他当皇帝。
拍一下露在外面的脚丫子,脚丫子的主人缩回去,还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刘彻又想笑,“气性真大。也就我是重生的,否则你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卫莱一下坐起来,“你到底想干嘛?”
“这话该朕问你。”刘彻提醒她,“你熟知历史,合该知道朕打算修建章宫时不少官吏劝阻也没能阻止朕。”
卫莱也提醒他:“你身为帝王哪不能去?泰山看日出,华山看日落,东海泛龙舟,西域骑骆驼,哪个不比在建章宫好玩?”
“朕也不能三天两头出去。再说了,你觉得扩建上林苑劳民伤财,朕倘若不修,一年出去两次,往后五十年就是一百次,花费可比修建一个宫殿多。”
卫莱不禁说:“你吃钱呢?”
“朕乃天子,保护我可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否则必将狼烟四起,生灵涂炭。”
卫莱:“你就不能不出去?”
“你能忍住不出去吗?”
卫莱点头,“有事做我能忍住。”
“只能在宫里,你也不烦?”
卫莱摇头,“不烦。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这句话刘彻没听说过,但他大概能明白:“不觉得辛苦?”
“付出又不是没有回报,为何觉得辛苦?如果觉得很累就换个工作,或停下来好好歇一歇不就行了。”
刘彻想问什么,忽然觉得他跟她没有聊的必要。卫莱躺在榻上能吃遍世间水果,他想吃一颗新鲜美味的荔枝得去东越,她当然处处都是水云间。
“你是不辛苦,什么都不做也饿不着你。”
卫莱:“怎么可——”看到他的眼睛盯着她的右手,“跟我的玉佩没关系。”
“你打小就得到它,期间从未失去,你怎知无关?”
卫莱张了张口,想说我就知道。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夜深了,睡吧。”刘彻熄灯。
室内暗下来,人的五官变的格外敏感,头脑也变的格外清醒。卫莱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如何劝谏,不怪古人动不动死谏。
“还不睡?”刘彻听到她又翻个身,不禁说,“你一个女人为何比男人还关心国家大事?”
卫莱想了想:“不关心也行的。”
“前提条件?”
卫莱:“就怕你不许我出去重操旧业。”
“卖房?你还是早点睡吧。”
卫莱抬腿要踹他。
已有防备的刘彻按住她的小腿,“你的玉佩那么神奇,还不够你忙的?”
“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我有啥好忙的?揠苗助长。”
“你这张嘴……”刘彻忽然想起一个地方,“前殿那边有一块空地,祖父和父皇收拾的,朕没那个耐心,这一两年都是黄门打理,你闲得慌就去看看。”
卫莱想到文帝景帝都挺节俭,开垦出的地不可能种花种草,“种蔬菜瓜果?那我得去看看。”
翌日上午,卫莱躲到卧室翻出黄瓜和辣椒籽,看到身上的曲裾,出去就喊:“施红,去给我找一身短褐。”
施红愣住,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很是为难,“夫人,咱们这儿是昭阳殿。”
昭阳殿怎么了?
施红:“宫里的粗使婆子也没那种衣裳。”
“这样啊。”卫莱愣了愣,“那就用我给田绿的布给我做两身。再给我做两身男人骑马时穿的衣裳,以后可能用得着。”
施红应一声“喏”,“还去前殿那边吗?”
“还去什么,赏花啊。咱们这边又不是没有。”想到湖中心的花草,卫莱眼中一亮,“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转转。”
沿着通往含光殿和凉风殿的长廊转一圈,卫莱找个隐蔽之处,往湖里放许多淡水鱼苗,还有河蟹、泥鳅等奇形怪状的水产。
今日休沐,卫青回家去了,刘彻中午也没出现,卫莱用上一顿舒心的午饭,就令春喜给她找鱼钩和蚯蚓。
春喜:“夫人钓鱼?咱们这儿没多少鱼。”
“外边的湖不是有些年头了吗?”卫莱奇怪,“陛下说是活水,怎么可能没鱼。”
春喜:“正因是活水才没有。以前水里没吃的,这里也没主人喂养,鱼都跑有吃的地方去了。宫里不止这一处河塘。”
“我撒些粮食,是不是那过路鱼就会停下来?”
春喜想想:“不用粮食,麦麸或花瓣也行。别让宫人清理水草落叶,到秋咱们这儿就能有不少鱼。”
“那你交代下去,以后水草泛滥再清理,我得养鱼。连鱼都不能钓,我非得憋疯了不可。”
春喜闻言道:“夫人可以去前殿西边,听说那边水里有不少鱼,先帝养的,好些种类,钓上来就能做了吃。”
春喜若一开始这么说,卫莱得拎着鱼竿就走。这会儿被他一打击,卫莱兴趣大减,“再说吧。我去练字。”
卫青不识字,卫莱变成他姐也成了半个文盲,这几日得空卫莱就练小篆,不过是挑她认识的写。
申时左右,忙了大半天的刘彻进门看到文静端庄的一幕,第一反应是后退,退至门槛,勾头朝外看去。
春陀今日有跟过来,不禁问:“陛下看什么呢?”
“朕得好好瞧瞧今儿的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卫莱气的手抖,未央的“未”字多了条腿,“从西边出来的,你走吧。”
“大胆!”刘彻指着她,佯怒道,“谁准你和朕说话?速速招来,朕饶你不死!”
卫莱送他一记白眼。
刘彻直觉不好,“谁欺负你了?不可能。除了母后谁敢欺负你。再说了,母后更不可能,她还指望你的肚子争气,给她生个孙子。”
卫莱知道今天写不成了,放下毛笔,“你很闲?”
刘彻可不闲,从早忙到现在,期间午饭都比平时少用一半。
“你可是朕的宠妃,百忙之中也得抽空来见见你。”刘彻道。
卫莱眼中一亮。
刘彻转身就跑。
卫莱抱住他的手臂,“陛下,宠妃有一事相求——”
“不可能!”刘彻果断拒绝。
卫莱噎了一下,想抓起他的手就咬。
“朕劝你凡事三思而后行。”
卫莱顿时不敢,“敢问陛下世间有妾身这样的宠妃吗?”不待他开口,“没有!您不知道该怎么宠妃,可以学学高祖皇帝,他最是精通此事。”
刘彻笑了,笑的卫莱莫名心慌,“好啊。卫夫人准备何时给朕生个‘刘如意’?”
生你奶奶的腿!
卫莱甩开他的手臂,继续练字。
刘彻瞧着她的字跟蚯蚓爬的似的,觉得辣眼睛,“这字啊,不像你这个人。”
卫莱把笔递给他。
刘彻:“朕写几个供你临摹?”
“是的,甲骨文。”
刘彻的手僵住,毛笔往案几上一扔,“来人,上茶。”
卫莱白了他一眼,拿起笔,“陛下,你想成为你祖父那样有庙号的皇帝吗?”
刘彻挥退左右,问:“朕还能有庙号?”
“当然可以,世宗啊。”卫莱说出来,抬头看到他满眼笑意,心中忽然一动,“你你你——”
“卑鄙!朕替你说。”刘彻笑的好不畅快,“朕以前那样还有庙号,你觉得我如今还有必要听你的吗?卫夫人。”
卫莱张了张口,咬牙切齿:“滚!”
“朕长这么大什么都会,什么都干过,就不曾滚过。不如夫人教教朕?”
卫莱扔下笔。
刘彻还嫌不够:“不写了?”捏起只写了两个字的白纸,“这么好的一张纸,就被你这么浪费了,还敢嫌朕挥霍。”
卫莱伸手抓走。
“销毁就不存在?别自欺欺人。”刘彻起身,手臂搭在她肩上。
卫莱抬手拨开。
刘彻再次搭上来。
卫莱往外走。
刘彻一步一步跟上去。
卫莱停下,回身,无奈地问:“我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当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彻很是宽宏大量的说。
卫莱又想翻白眼,合着她劝君节俭等于犯错。
“又后悔了?”刘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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